45 棋子(1 / 1)
他说完便坐在那里喝茶,我坐下来细细瞧这封信,是月莘在秦外城给秦子期那封,心里疑惑更甚,便打开来,字迹凌乱,看着就没怎么好好读书,是哥哥的笔迹。
里面洋洋洒洒写了很多话,甚是啰嗦,却饱含关切之情,让我心里某处柔软的神经又动了动。大抵是告诉我事情他知晓了,死而复生已算造化,剩下的日子就想和杜若堂找个没人的地方安度余生,要我莫要怪娘,好好活着,莫做傻事。
信的末端,写着“幺妹,望安”。
幺妹,望安,我笑了笑,哥哥这四个字,已经让我了然一切,收好信看向秦子期:“说吧,要我做什么事情。”
本来我还疑惑这信应是哥哥要亲自交给我,或者杜若堂交给我的,却不知为何在月莘手里,又交给了秦子期,秦子期一直带我到芙蓉谷后才给我。秦子期以为这封信会取得我的信任,他小看了我那不着调的哥哥。
这幺妹是普通百姓家里兄长与妹子亲昵的称呼,但哥哥从未如此叫过我,这信确实是哥哥写给我的,虽没妙语连珠的才情却也字字诚恳,看似抱着必死且满足的心情。其实只不过要给我带个讯息罢了。
幺字置于信末,便是叫我莫要信。
哥哥与杜若堂身边定是有七王叔的眼线,才逼不得已出此下策,怕一不小心,我的小命不保。
我有些奇怪,其实我的命保不住,哥哥的命也会保不住,那不是正和他们的意么?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
耳边传来秦子期柔软的声音:“世子身体越来越虚弱,却怎样也不舍你去救他,承军如今势如破竹,绝对少不了承世子这一主帅。”
说完后他幽幽的瞧着我:“卿卿与世子长得相像,是祖上护佑,绝不能浪费良机。”
我也幽幽的瞧着他半响,干着嗓子说:“那又如何?莫不是要我代劳,打这天下?”
“承郡主总是聪明的,话到嘴边一点就透。”
这,这玩笑开大了。
我扯了扯嘴唇,想问他如何看出我有如此才华,可以统领三军,却问了他一句:“秦家到底归从何人。”
秦子期笑笑,道:“当然是世子。”
我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抿着嘴唇坐了下来,却想着这事儿的蹊跷之处。
想了半刻,心里蓦的了然了。
七皇叔!定是七皇叔!
我身上留着至阴之血,齐渊或许知道这事情的来龙去脉,见到我定是要杀了我的,秦子期是从他手里救过我的,定不会是他的人。
秦子期的作为表面上确实是为哥哥着想,但更多的目的竟是要将我李代桃僵,这事儿有两个好处,一是稳了民心,二是稳了龙椅,因为我注定是个傀儡。拿捏我,可比拿捏真正的洛幕恒要来的轻松。
这便是不杀我的理由。
七王叔一生多谋,几个得势的亲王死的透透的了他都依然稳健,左边儿该吃该喝,右边儿操练军马,他墨守边关数年,早与皇帝失去了情谊,一直等着由头冲进京城,承王府当年的事情闹得太大,加之百姓们早就对朝廷失了信心,这才让哥哥得了人心,七皇叔这才肯带着四万骑兵跟着打江山。
这一仗因齐渊与胡人勾结,打的异常艰辛,但哥哥因有七皇叔的扶持,瞿卿亭五千精兵倒戈,再加上百姓的相助,这才打的顺风顺水,虽亦有损失,却也一直打到了晟州。
若此时哥哥真的倒下了,别说朝廷,就我那精明的七王叔,怕也会立马收纳承军,自己来做这个皇帝。但他这个皇帝做的名不正言不顺,所以先找我登上去,然后找个由头再一脚踹下来。
验证这件事情很容易,我抿着唇问秦子期:“家兄现是否在晟州,我想见一见他,我不想让他这样放弃,我有好多好多话要对他说。”
秦子期撇了撇茶末渣子:“世子是在晟州,但身体虚弱,郡主还是不要见了罢。”
我心里了然,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哥哥和杜若堂怕是已经被软禁了。
此时我若不答应,怕是再也出不了这芙蓉谷,若我答应了,哥哥必死无疑。承军举的事,将会是给七皇叔做的嫁衣。
杜若堂那么聪明,我此时绝不能给他们拖后腿。此时我真想抽自己一巴掌,出来这一趟,惹了这么大麻烦。
我看着秦子期:“我不关心这些个乱七八糟的事儿,只问你,哥哥现在是个死人,是么?”
他点点头。
我看了看外面的天儿:“那么我如何救得?若救不得,我便是答应了你去了京城,哥哥已然已经死透了。”
他道:“那块玉吸了你几年的阴气,不会那么快就不堪用的,二叔正在制了一种药,倒是可以延长你的命。或许等到我们举事成功了,二叔也研制出了治承世子的药。”
“什么药?”
秦子期柔柔的笑:“就你入谷时候吃的那颗,不过这药啊,每隔一段时间便要再吃一颗,否则,命会更短。不过卿卿莫怕,我会护着你。”
这张脸此时看着柔情似水,温婉动人,我心里却发了毛。
原来,早在入谷的时候吃的那颗根本不是烟瘴的解药,而是牵制我的□□,怪不得月莘不用吃。
我凄惨一笑:“那就好,我很怕死的,不死最好。”
秦子期柔柔道:“那么卿卿,你愿意否?”
我看着这隐隐柔柔美貌动人的脸,道:“这事儿容我想想罢,毕竟我一介女子,懵懂无知,怕担不了大任。”
秦子期低眉笑了一下:“卿卿怎可轻贱自己,再没有比你更加可爱的女子,若卿卿愿意,在下愿全力相助。”
我看着他的眼睛:“我相信。”
看来,我生来便是棋子的命啊,现如今,就看被摆在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