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第三十一章：相忘（1 / 1）

顾云并没有让裴烁冰立刻做出答复，他不着急，现实的压力比他的任何一句劝说的话语都要有力，所以裴烁冰整整一个下午都坐在咖啡馆，脑袋里面有的时候想的是他们的种种美好过往，可是病重的父亲以及气急败坏的母亲的面容总会跳出来，两边的力量仿佛要把他从中间撕裂。

天气有的时候比小孩还要调皮，已经是接近初春了，但是凉气还是肆意的往人的衣服里面钻，顾云开着车在返回的路上，今天的谈话他还是很满意的，一个成功的商人很会从对方的表情了读懂信息，裴烁冰的反应很令他满意，以至于他得意忘形的忽略了周遭的寒气，这样的直接结果就是，他感冒了。

还好是快到家的时候，头痛才侵袭而来，这些天的忙碌使得这个小小的感冒来的异常凶猛，进了家门以后就一股脑的往床上一躺，再也不想动了。方天余对照顾病人不太在行，显得有些手忙脚乱，在家里找体温计就找了好半天，等找到了以后才想起来要烧点热水，为他擦洗一下身子降温，然后才发现家里竟然没有感冒药了，这才着急忙慌的下楼去买，顺便带回来了简单的晚餐，回到家以后顾云已经睡熟，方天余就没有吵醒他，把粥放进厨房等下他醒了方便热一下给他吃。静下来了以后方天余看了看顾云的脸色，好像没有刚才那么红了，想是应该正在退烧吧，第一次见他生病的样子，原来在厉害的人物都会有脆弱的时候，还好他正在慢慢的恢复。

而裴烁冰那边就没有这么轻松了，他从咖啡馆回到医院以后，迎上的是母亲焦急的目光，加上这一次，她一共收到了三次病危通知了，看见儿子回来的裴爸爸原本已经有些好转了，但是下午接到了一通电话，又是一口气提不上来眼睛只剩下了眼白，裴妈妈告诉他，电话是裴爸爸的朋友打来的，受托了解裴烁冰的案子，他带来的结果确实几方压力齐下很难办啊。就这样裴爸爸再一次进了急救室，一家子人都只能在门外守着。

裴烁冰看见妈妈坐在门外的椅子上，把头整个埋进了双手里，短短几天的时间头上就增添了很多的白发，而他身陷囹圄家里只有靠哥哥承担，学校家里两头跑的他也憔悴了不少，更别说里面生死未卜的爸爸，此时的他有些不敢去想方天余了，只要一想起他，心里除了思念还有负罪感，裴烁冰有些不知道该如何的面对了，他不禁有些开始嘲笑自己，顾云说的没有错，太年轻无法承受生命之重，想想自己曾经跟方天余说的甜言蜜语和承诺，在亲人和生死面前显得实在是太渺小了。

裴家父亲在急救室已经有几个小时了，这几个小时对于裴烁冰而言比几年都要长，他逼自己做了最不愿意做的决定，其中的痛似挖心剔骨。他给顾云发了一段短信：我同意你说的，希望你也能做到你所承诺的，照顾好他。

看着短信现实成发送成功的状态之后，裴烁冰的灵魂已经随之而去，留下的只是一个机械的听话的乖孩子，但是没有思想，没有感情。

收到到短信的手机发出提示的声音，但是他的主人却没有立即阅读，因为顾云还在睡，房间里静悄悄的，到处都显得和谐宁静，而阴谋、利用、手段都是在黑暗中进行的。

方天余没有在房间陪着顾云，而是一个人坐在阳台上看着星星，现在的污染太大，小时候看见的漫天繁星，已经很少能出现了，方天余突然想起了他们在那遥远的山村里看见的繁星，有明月、星星、蝉鸣还有蛙叫，当然还有裴烁冰，一切是多么的美好，他想起了他们的初吻，不由得抬手摸了摸嘴角，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他想如果以后有机会还要在去一次那里。

这时他的手机终于响起来了，虽然只是短信的提示音，也让他激动万分，他迫不及待的打开手机，然后……跌入万丈深渊。

“小鱼儿，对不起，这么长的时间都没有跟你联系，我太累了，不知道为什么我们总会遇到这么多不好的事情，我为我的母亲那天对你的恶语而道歉，我为我无法保护好你而道歉，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真的很开心，但是还是缘分不够吧，现实是我们连相濡以沫都做不到，所以相忘于江湖吧，最后我为我辜负了你而道歉，小鱼儿希望你以后会过的很好，最后在说一句对不起！”

方天余盯了手机看了很久，把裴烁冰发来的每一个字读了无数遍，然后无声的留下眼泪，从来没有想过他们会就这样的结束，他不甘心的按出了裴烁冰的电话号码，打过去的时候被对方挂断了，他再打，对方开始还是挂断，后来就关机了，方天余这才发觉这是真的，他们分手了，那个爱他、护他、陪他的人再也不会出现了，他无力的躺在了阳台的地上，眼泪从未断过，但是没有声音，巨大的痛让他忘记了哭，那些往昔的美好就像天上被遮盖的星星不会出现了，这一夜方天余的脑子是乱的，一会是裴烁冰的分手短信，一会是他们的曾经，一会是他们一起读的对白，一会是挂断电话的嘟嘟声，连他的妈妈也来捣乱，一个天生多余的人，生来就是给别人添麻烦的……到最后一片空白的他晕倒了在了阳台，家里只有一个生病的顾云，所以没有人发现那个寒风中瑟瑟的可怜人，直到第二天的中午。

顾云是被渴醒的，睡了一夜头已经没有那么痛了，他坐起身子稍稍的活动了一下，感冒的症状虽然还有一些，但是已经没有那么严重了，看见床头一杯清水和几片药片，顾云有些小欣喜，他知道这些都是方天余为他准备的。他习惯性的要看一下手机，毕竟要他决策的事情太多了，当他看见裴烁冰的短信时终于露出了胜利的笑容，虽然这个苦肉计实施的有些幸苦，但是结果还是令他满意的，此时的他只想见见他的小王子，见见他的胜利果实。顾云朝着房门叫了几声天余，但是没有得到回应，他猜想是不是天余出去买东西了不在家，自己也躺了很久也该起床活动活动，在他起床后准备到阳台透气的时候，眼前的一幕吓的他连呼吸都忘记了。他把晕倒的方天余抱进房里轻轻的放在床上，一边喊他的名字一边找手机打急救电话，但是方天余一直没有回应，方天余的安静一只持续到了住院两天后，医生说这是长期忧思，心中郁结太多，营养不良造成的习惯性贫血，加上近期可能受了打击数症齐发的暂时性休克，只能好好的修养。

顾云还是时时刻刻的守在他的身边，事情都交给了明言去打理，他自己唯一关系的只有方天余的身体，医生说病人很快就可以醒，但是方天余却一直静静的躺在那里，顾云开始有些恐慌，这不是他要的结果。

其实方天余一直都朦朦胧胧的醒着，但是他不愿意清醒，妈妈说自己是个多余的人，干嘛还要醒来，这样下去就不会给身边的人在增加负担了不是吗？可是顾云，这个从小到大都在自己身边的人，现在还在，还不断在跟自己说话，他说那个案子快要了解了，那个人就要没事了，是不是因为方天余不在了，所以大家都会好起来的，如果这样真是太好了，还是不要清醒吧。

这样消极的方天余可愁坏了顾云，他可以说是用尽了办法都没有看见方天余睁开眼睛，这样虚弱的方天余需要进食，需要营养，可是他拒绝了一切。连陈宣怡都素手无策，只能拉着他的手痛哭，求他醒来。

这天明言来找顾云，顾云仍然红着眼睛看着病床上的人，明言有所停顿，顾云明白他的意思，就授意就在这里说吧，方天余这个样子他还有什么需要避讳的，于是明言开始汇报关于裴烁冰案子的情况：梅家的生意正在受到很大的冲击，已经无力在参与这个案子了，顾氏利用了一些手段和关系把这个案件定位证据不足，意外身亡，裴烁冰无罪。

明言在说出裴烁冰三个字的时候，顾云明显看见方天余的眼睛动了一下，他激动的握住方天余的手，“天余！天余！我知道你醒着，你听见了，他没事了，你快醒醒啊。”

方天余并没有立刻睁开眼睛，只是有滴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挤了出来，顾云的心酸酸的，他的天余还在为那个人流泪，但是这应该是最后一次，顾云在也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最终，方天余在顾云不断的呼喊中睁开了眼睛，目光无神的看着周围的一切，即使是这样顾云也心满意足了，只要他的天余还在身边，一切都会改变，他会让他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