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终(1 / 1)
第二天晚上明诚就把霍权才夫妇的情报给了柳清源 ,明楼看她把情报看完烧了,就开口问她:“怎么打算?”
“先接近他的夫人。”柳清源看着情报烧完,拿起手旁的茶杯往烟灰缸里倒了杯子里一半的水。
“确定新增援军的时间有吗?时间上来不来得及?”
柳清源就着手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我收到的情报是说新年过后新增援军就会陆续登陆。”
明楼皱眉,双手交握,拇指相互摩挲:“时间有点急。”
明诚不解:“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一副分布图,一个日伪新政府的情报处处长会有?”
“霍权才在日本特高课受训的时候很受上层赏识,准确的说他不仅仅是日伪新政府的情报处处长,他首先的身份是特高课特务。”柳清源看了眼倒了一半喝了一半已经空了的茶杯,顺手放在一旁的桌子上面:“另外,这其实也是一个□□,情报说送到中国的布防图一共有五份,在不同地区不同的五个人手里,五份中只有一份是真的,其他四份是假的。我们也同时有五个小组在进行这件事,霍权才手上的那份不管是真是假,反正他人是必须得死。”
明诚在柳清源看茶杯的时候就起身给她把水满上,这会儿也就顺口说:“这位霍夫人最大的爱好就是看戏,打牌。明天丹桂第一台有出贵妃醉酒,她肯定会去。”
柳清源笑了:“那阿诚明天陪我去看戏?”
明诚有点意外:“不应该是先生陪你去吗?”好歹是对外宣称的未婚夫妻。
柳清源看一眼没什么表情的明楼:“你们家先生太无趣了。”
明诚有点想笑:“清源你错了,先生对看戏可是一把好手,不仅会看还会唱。”
“哦?”柳清源感到意外,转而又调侃明楼:“明长官露两手?”
明楼满脸不赞同的看明诚:“不要胡闹。”又转过头看柳清源:“明天我陪你去丹桂第一台。”
三人又说一会儿话,主要是讨论霍权才怎么死,这才散了,柳清源回自己房间休息。明诚看明楼一时半会儿没有要睡的打算,就去把明天要穿的衣服拿出来去客厅熨烫,熨到一半明楼拿着本书从书房出来,明诚以为他有事,就停了手上的活望着他,结果明大长官就只是拿本书坐在沙发上看而己。
明诚很想问书房不能看吗?但看明楼一副很专心看书的样子,就把这话咽下去了,低头继续手里的活。
也就错过了明楼抬头看过来的视线,温情又深邃。
柳清源从房间里出来想找阿香拿一下针线,在二楼看到客厅的情景却停住了,打消了下楼的念头。
明诚在一旁认真的熨衣服,明楼在一边专心的看书,没有任何交谈,他们之间的气氛静谧又浓重,像有铜墙铁壁将他们包围在一起,任何人都打不破,进不去。
柳清源有点了解为什么眼镜蛇和青瓷能屡立奇功了。
第二天明诚把明楼和柳清源送去了丹桂第一台,然后去了政府办公厅把一些不需要明楼拍板的事情做了。快中午的时候去了一趟海关查看马上要离巷的一批船只,确保夹杂在其中的一些重要物资安全离巷,午饭是去海军俱乐部赴的财政部副部长的约。下午就直接去了明氏集团的办公室,先到秘书处把需要明楼过目的文件拿走,坐到董事长办公室分门别类,急件要衡量着带回家,不急的可以暂时放办公室的文件柜里。
刚把文件弄好,办公室的电话就响了,明诚顺手接了起来:“你好,明氏集团。”
“阿诚先生,你人可真是不好找啊,我这电话是一路从政府办公厅打到海关再到海军俱乐部最后到明氏集团。”
明诚听着男人有些不满的声音笑了:“戏看完了?要我去接你们吗?”
“早完了。她们约着打牌去了,我叫车回的家。”
“这可稀奇了,明长官难得偷懒啊。”明诚一边打趣一边把要带回家的文件放进包里。
“偷得浮生半日闲,本来想找人打球,结果人家还忙得不见人影。到显得我过份了,不知道体贴人。”
明楼的语气明明很是四平八稳,明诚却知道这人在撒气,大概是找他找了半天没找着,有点急了。
于是有些哭笑不得的说:“我这就回来,有几份急件我也带回来,你今天看了得做决定,我好安排下去。”
“不看!”电话挂断了。
明诚瞪着电话:“不看?美得你。”搁下话筒急忙往回赶。
车开进明公馆天已经近暮色,明诚刚从车上下来就听到后花园隐隐的传来京胡的声音。他拎着包也不进屋,直接绕去了后花园,说要打球的某人正投入的拉着一出四郎探母。
明诚不远不近的站在他身后,静静的等他拉完最后一个音,这才开口:“戏没看够?”
明楼侧身看他一眼,随手把京胡搁在一旁的小几上:“你还知道回来。”
明诚上前在另外一张椅子上坐下来,往明楼那边探了半个身过去,抿着嘴,收着下巴,眼球上翻,从下往上的看明楼:“我要真不回来,你还不得把我剥层皮?”
明楼抽了下他的脑袋:“我看你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又伸出手:“不是说有急件?”
明诚笑了,坐正身子,一边打开包:“不是说不看?”
“我每天说那么多话,你就记住这一句了?”明楼不理他的调侃,接过文件看起来。
明诚看他开始做正事,就替他先把京胡收到盒子里放好,再把他杯子里的茶水添满,正打算起身回屋给自己也泡杯茶,跑来跑去一天了都没怎么好好喝口水,阿香却从屋里出来叫他:“阿诚哥,表小姐打电话来让你去霍宅接她。”
得,又喝不成了。
明诚也不打算回屋了,回过身对明楼说:“大哥,那我先去接人了。”
明楼头也不抬,一手拿文件,一手拿起面前的茶杯举起来:“喝了再去。”
明诚愣住了,明楼虽然不是洁癖,但也确实从来没有跟人用一个杯子的习惯。
明楼看半天没人接,就抬起头,皱着眉看他:“怎么?嫌弃啊?”
“不是。”明诚也懒得再说什么,接过茶杯,在明楼喝过的对面几口把茶水喝了,重新替他添满:“我走了。”
明楼低着头看文件,随意的挥了挥手,等听到脚步声渐渐远了,这才抬起了头,看了眼明诚离去的方向。嘴角有微不可见的笑意,顺手拿了茶杯喝水,挡住了。
明诚把车停在霍宅大门外,立在车旁等柳清源,她正跟霍夫人依依惜别,特别是霍夫人,一张抹了胭脂的脸都快笑烂了,握着柳清源的手不停的咯咯吱吱欢笑着。
等柳清源上车,明诚把车开离霍宅,问:“怎么样?”
“让霍夫人好好的赢了一把,约好了明天继续打牌。”柳清源拉拉肩上的披风:“我得问问上级这费用能不能报销,要不然我可亏大了。”
这几天柳清源跟他们熟悉了以后就没有刚开始的那种冷淡肃杀的模样了,在不谈及正事的时候还是很随意的。
明诚笑着说:“你刚到上海时不是说你在上海活动这段时间,上级暂时转由我大哥接管吗?回家你可以向他申请一下。”说到最后竟然还笑出了声。
柳清源狐疑的看着他后脑勺:“向你大哥要钱这么可乐?”
明诚只是笑,却不肯接话了。
两人回到明公馆,阿香上前来替柳清源接过了披肩和大衣拿去挂好,明诚没在客厅看到明楼就问:“大少爷呢?”
“在书房呢,阿诚哥你走了没一会儿大少爷就去书房了,待到现在。”
“我去叫他,阿香你准备一下,我们一会儿用晚饭。”明诚摘了手套捏在手里,也没敲门直接就推门进去了。
柳清源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边喝阿香端上来的参茶一边考虑着钱的事,想得太投入,明家两兄弟从书房出来叫她吃饭她都没反应过来。还是明诚走过去轻点了下她的肩,她才回过神。
上桌吃饭,柳清源思来想去都没有一个快速赚钱的好方法,看来还是得问明楼要。她想了想,抬起头朝明楼喊:“明楼哥。”
明楼抬眼看吃饭吃到一半忽然叫他的柳清源:“有事?”
“你能给我在明氏集团安排一个工作吗?”
“你需要工作?”
“我不需要工作,我需要钱。”柳清源像是有点不好意思的半低着头,含羞带怯的:“今天跟霍夫人打牌输了,虽然从家里出来是带了点,但是肯定不能应付以后花销的,我又想学学大上海太太们的生活乐趣。”
阿香在一边捂着嘴轻声笑:“表小姐,这还不简单,让大少爷给你,那不是他应该的吗?”
明楼故意喝斥阿香:“你知道什么?这个家是我在管钱吗?”
三人的视线一起转向了明诚,看得他已经在嘴里的菜都有些食不下咽了:“看我干什么?我管钱,拿钱也得有人签字才成啊。”
这次换了三人视线一起转回了明楼,明楼戳了戳碗里的饭:“下午喝茶喝多了怎么没什么胃口了。”说完起身推开椅子走了。
柳清源完全就是一脸不可置信,看了眼忍笑忍得很辛苦的明诚,这才明白为什么在回来的车上明诚会是那个样子。
这眼镜蛇的代号应该改成铁公鸡!
不过,在柳清源回自己房间休息前明诚还是给他送了一张支票过来:“汇丰银行,明天去打牌前先去银行把钱兑了。”
柳清源接过支票看着上面一万的面额有点意外:“明大少爷这么慷慨?”
明诚苦笑:“当然不是他的钱。”
柳清源给了他一个同情的眼神,然后毫不犹豫的收好支票:“谢了。”
再怎么同情钱还是要拿的,明诚怎么也不可能比她穷吧?
柳清源陪霍夫人打了三天牌,一万块输得七七八八,还好把霍宅的地图给画出来了,这会儿三人就在明楼书房看地图。
“分布图在霍权才书房的保险柜里,这点可以确认了。”柳清源伸手点了点地图上的某一点。
明诚手里的笔敲了敲桌面:“为什么不存银行保险柜,钥匙和私章随身带不是更安全?”
“所以这有可能是假的,还有可能是个陷井。”柳清源看着明楼说:“说明特高课一直觉得新政府里有不可靠的人,借此试探。”
明楼蹙眉:“要放弃行动吗?”
“我来之前接到的任务是不论真假必须拿到分布图。”柳清源看看两人:“这件事你们俩都别插手。”
“你觉得这样我们就可以没有嫌疑?”明诚不太赞同的说:“对外你可是大哥的未婚妻,你如果出事你觉得大哥撇得清?”
“关于这个未婚妻,”柳清源忽然笑得有点诡异:“其实除了霍权才的事,解决明大长官的个人问题也是我这次上海之行的任务之一。”
明诚难得糊涂了:“啊?”
明楼冷静的说:“做为你的现任上级,我有权知道你的全部计划。”
“明大长官,我的计划在来上海之前就得到我上级的通过了,你只是我的临时上级,主要是协助我这次的行动,无权过度干涉我的计划。”柳清源眼睛看着地图,漫不经心的反驳明楼。
明楼都快气笑了:“跟我有关的事,我还不能知道?”
柳清源很肯定的答复他:“就是这样。”
明诚赶在明楼发火前插一句:“你打算什么时候行动?”
“二天后新政府是不是有个新年晚会?”
“对,所有官员政要都要携家属参加。”明诚特别的提醒她:“你那天晚上也必须陪大哥出席。”
柳清源神秘一笑:“我自有办法。”
明诚无奈的说:“那给你订的参加新年晚会的衣服还要吗?”
“当然要!”柳清源斩钉截铁的说好像怕态度不够坚定就不会有新衣服了一样。“我还要穿着新衣服出席晚会的。”
明诚想,从这点来说,柳清源确实是个女人无误,平时果断干脆冷静得跟个男人一样。
明楼觉得头痛,他已经不想知道柳清源的计划了。
“既然不告诉我你的计划,那么请问柳小姐,你可以从我书房出去了吗?”
“可以。”柳清源利索的收起地图:“阿诚我们去你房间。”
“阿诚留下,我还有事。”明楼脸色完全沉下来了,居然还想把阿诚带走。
可惜柳清源完全不怕他:“我也有事找阿诚。”说完不等明诚有反应拽了他胳膊强行把人拉走。
明诚又不好甩开她,好歹是一位女士,于是一边被拽着走一边朝明楼说:“大哥我一会儿过来。”
碰!门被关上了。
明楼简直想朝门板上扔东西。
明长官做不出少女的举动来就只好在心里生明诚的闷气,这个阿诚真是!以前只要有他在场,他如果不同意,他哪敢跟别人走?!真是越来越不把他当回事儿了!
想想就觉得头更痛了!
明诚回到书房的时候明楼正坐在书房的沙发上一脸不耐烦的捏着鼻梁,一本书摊开放在腿上,眼镜被随手扔在旁边。
他关上门走过去:“大哥你是不是又头痛了?”
明楼没看他也没回他话,只是问:“柳清源找你什么事?”
明诚上前站到了他身后,手指搭上了他太阳穴开始替他按摩一边回答他:“她要我帮她装备一些枪支弹药。”
“谈好了?”
“嗯。”
“阿诚。”
明诚没应声,明楼就自己往下说:“你,想不想成家?”
“我有家。”
明楼叹气:“我是说娶妻,明堂大哥说得对,大姐不在我就该替你打算着。如果大姐在,或许你已经跟那位金老师……”
明诚打断他的话:“你娶我就娶。”
明楼扭头看他:“我发现你现在是真不把我当回事儿了啊。”
就是太把你当回事!明诚在心里翻白眼,面上却是恭敬的说:“不敢。”
“我看你敢得很。”明楼转回了头,片刻又说:“为什么非得我娶?”
明诚不肯回答他,手上替他按摩的动作却没停:“反正就是这样,以后这事你也别提了。”
明楼觉得心里一松,笑意控制不了的爬上了嘴角,想着反正阿诚站在身后也看不到,也就不想着控制这笑意,任它在脸上挂了好久。
接下来的二天时间,柳清源早出晚归的替她的行动做准备,明诚除了替她准备了一下武器外就没啥事了,明楼压根是从头到尾就没操心过这次的行动。自从干上谍报后,这还是两人第一次在一个行动的时候这么轻松,闲得明楼还拉着明诚去骑了一天马,看了一场戏,打了一场球。
到了新年晚会这天,明楼先收拾好站在客厅,不一会儿明诚拿着自己和明长官的大衣也从楼上下来了,把明楼的递给他:“熨好了。”
明楼接过来穿上:“阿香,去看看表小姐怎么还不下来。”
“好的。”阿香蹬蹬蹬上楼去了,一会儿后跟着柳清源下来,手里替她拎着包,而柳清源自己还在一边理着头发理着披肩。能看得出来她今天明显的化了妆,原本就清清秀秀的一个人,今晚显得更明眸皓齿美艳动人,细瘦的两只手腕上挂着翠绿的玉石镯子又给她平添了几分温婉和端庄。
明诚其实还挺欣赏柳清源的,可红妆,千娇百媚;可戎装,英姿飒爽。如果这个世界没有明楼,他大概会找一个这样的女子共渡一生。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这个世界没有明楼,那么,肯定也就不会有明诚。
柳清源下来在明楼面前站定,羞涩的一笑:“明楼哥,久等了。”
明楼也笑着伸出胳膊让她挽着,夸了一句:“很漂亮。”然后对阿香吩咐:“我们可能会回来得比较晚,你不用等我们了。”
“宵夜怎么办?”阿香哪好意思主人家还没回来自己到去睡了。
“你阿诚哥会弄。”明楼看眼明诚,跟柳清源携手先出去了。
明诚落后他们一步,撇了下嘴唇,又转头对阿香说:“听大少爷的,你不用管我们,早点休息。”
“那辛苦阿诚哥了。”
明诚捏着手套随意的挥了挥,也出门了。
汪伪新政府的迎新晚会在和平饭店宴会厅举行,这地方选得也是够讽刺的。明诚停好车,打开车门下来,明楼已经自己推开车门下车了,于是他就绕去了柳清源坐的那边替她开了车门。来到门口,明诚把邀请函递上去,三人就被迎进了大厅。
他们到得不算早,宴会大厅里已经到了不少人,衣香鬓影,人影重重。明楼一进去就被人围住了,明诚也好不到哪儿去,一些围不到明楼身边的人就把他给围了,一群人穿着西服礼服举着红酒杯人模狗样的说着恭维话。
明诚三心二意的敷衍着,好不容易偷了个空躲去了僻静的角落,他看了眼不远处还是被人围住的明楼和柳清源,也不知道她要如何脱身,还是说,其实也不是她动手?不是她一个人到的上海,会有另外的人参加行动?但是也不对啊,如果还有另外的人组织上不会不通知他们的。
明诚正陷入沉思,却不知道柳清源不知何时到了他面前。
“阿诚,想什么想傻了?”
明诚回过神,看看周围,就往她面前凑了一下压低声音说:“你究竟要怎么不让人生疑的从这里出去?宴会时间可都过半了。”
一个诡异的笑从她脸上一晃而过,她也压低了声音说:“你看清楚了。”
不等明诚反应过来,忽然一把推开他,一巴掌甩上了他的脸:“你不要脸!”
啪!力道十足的一巴掌声音清脆得让有些喧闹的大厅都安静下来,全转头望向了地个偏僻的小角落。
明诚被打懵了,下意识的就抓住了柳清源举起来还想再给他一巴掌的手,顾忌着现场的人继续压着声音:“你发什么疯?!”
柳清源却毫无顾忌的有些歇斯底里的吼:“我发疯还是你疯了?!明楼哥是你的这种话你都对我说得出来!!我才是明楼哥堂堂正正的未婚妻!”
明诚听到周围有人在小声的议论:“刚才看见阿诚先生凑到柳小姐面前还在想怎么这么不避嫌呢,原来居然是在向柳小姐宣战?”
“你小声点,别让人听见。”
明诚一秒钟明白柳清源想干嘛了,可是这也太离谱了!居然拿大哥的名声开玩笑!于是有些发怒的瞪着柳清源:“你最好闭嘴!”
柳清源甩开明诚抓住自己的手,喊得更大声:“你凭什么命令我!”
“清源。”明楼从人群里走了出来,看一眼明诚,插到了两人中间,面对着柳清源,有些无奈的说:“又怎么了?今天可不许使小性子。”
柳清源指着明诚:“问问你的好阿诚!他说你是他的!让我别妄想!他是想你们明家断……”
“住口!”明楼喝住她:“你可是明家未来的大少奶奶,说话要有分寸!”
“我是你们明家的大少奶奶吗?!你房间我不许进!阿诚清扫的!你衣服我不能碰!阿诚整理的!连你头痛都只能是阿诚服侍!他才是你们明家大少奶奶吧!”
明楼沉着脸:“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我在说什么!”柳清源看一眼明楼再看一眼明诚:“我告诉你们,这个明家大少奶奶的位子我还真不稀罕!看见你们我就觉得恶心!”
啪!明楼甩了她一巴掌怒诉:“口不择言!成何体统!”
柳清源眼框里已经含了泪水,被她强行憋住了没有滑下来,她捂着被打的脸恨恨的瞪着明楼:“明楼,你会后悔的!”说完冲出了宴会厅。
明诚顿了一下,要跟出去,却被明楼叫住了。
“站住!!”
明诚有点焦急:“可是先生,这么晚了……”
“不用管,让她一个人好好反思一下!”
明诚只得垂首站在了一旁。
明楼脸上换上了尴尬的笑对着围观的众人歉意的拱了拱手:“家教不严,让各位见笑了。”
周佛海笑着说:“明楼老弟这说的什么话,这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众人于是纷纷附和
“就是就是,谁没个家长里短的。”
“只能说明长官实在是这个。”有人翘起了拇指。
虽然没有人看明诚,明诚却浑身都不自在起来,这个柳清源都出的什么馊主意,简直把他害惨了!
明楼若有若无的看了一眼明诚对着众人说:“清源身世坎坷,从小颠沛流离,眼光视界难免短浅狭隘,很多事都是她的胡乱猜忌,大家多多包涵,不必当真。”
大家都心照不宣的笑着点头。
“妇人之见,不当真不当真。”
“明长官的为人我们自是清楚的。”
“阿诚先生能力我们也是有目共睹的。”
“是啊,是啊。”
明诚面无表情的站在明楼身后看那些人点头哈腰,至于他们心里都是怎么想的,天知道,随便吧,他也懒得在意了。
新年宴会又恢复了其乐融融的气氛,也没人敢对着明诚指指点点,开玩笑,这新政府厅里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个的利益跟明诚挂钩,还没有人想不开去得罪财神爷。就算这明家的大少爷跟他有点什么,那也是人家两情相悦的事,而且听明大长官这话里话外的意思,还不知道是不是那位柳清源小姐疑心重乱说话呢。小地方来的姑娘就是没什么见识。
宴会快到尾声的时候,明诚看到有人进来在霍权才的耳边小声说了什么,只见霍权才脸色一变,急忙跟着来人离开了宴会厅,连追在他身后的夫人叫他都不理。
明诚抬起左手手腕看了一眼时间,跟明楼隔着人群对望了一眼。
行动了。
霍权才离开宴会厅大概二十分钟后,周佛海先生上台进行新年晚会谢幕致词,这个时候忽然进来好些人,76号特工总部行动处处长往台上周佛海走去:“周先生,76号情报处处长霍权才就在刚才被抗日份子当街枪杀,对方使用了重型火力,霍处长的座驾被引爆炸毁,霍处长及其夫人司机皆身亡,同时误伤正路过现场的平民一人。这位平民,”行动处处长看了眼在人群里的明楼说:“是明长官的未婚妻,柳清源小姐。”
人群哗然,明楼更是几乎站立不稳,急步上前一把抓住行动处处长的手腕:“可是确认过了?”声音都带上了一些颤抖。
“明长官请节哀。”
明诚这时也到了前面,从后面扶住明楼手臂:“先生。”
明楼松开了抓着对方的手,抬手掩面:“我该让你跟着她的,我该让你跟着她的。”
周佛海也很是震惊,死亡的人里有一个可是他堂姐的女儿:“明楼老弟,事不疑迟,我们去现场看看吧,万一是76号错认了呢?”
76号特工总部行动处处长在一旁不太高兴,他们76号又不是酒囊饭袋,连尸体都会认错。
“对对,阿诚,快,我们去现场。”
“是先生,我这就去开车。”
明楼跟明诚一起离开了会场,在他们身后周佛海站在台上说:“各位先生,各位女士,很遗憾我们的新年晚会是以这样的方式结束的,但是我相信我们在汪主席的领导下与大日本帝国缔结友好国度会越来越好的…………”
身后的声音越来越小,至到明家两兄弟上了车关上车门完全听不见。
“这位周佛海先生可真是为了新政府不遗余力,自己的侄女都死了也不着急,还想着安稳人心。”明楼很是感慨的叹息,脸上哪里还有半点悲伤之情。
明诚一边发动车子一边接话:“一切为了新政府。”他从车内的后视镜看了一眼明楼:“大哥,你说柳清源是真的牺牲了吗?”
“怎么?担心她?她可是还给了你巴掌的。”
明诚没好气:“说正事啊。”
“我说的不是正事?”明楼大有你要说不是我就要好好跟你掰扯掰扯的架式。
明诚只得随口敷衍了事:“你不是替我还回去了吗?”
明楼满意的笑了:“放心吧,她没事。”
“你又知道?”明诚不信。
“到现场你就知道了。”
两人赶到现场,明诚果然一看就知道了,汽车爆炸,连汽车都给炸得东一块西一块的,更别说人了。76号特工总部行动处处长得出的死亡人身份的结论是由东拼西凑的尸体块和一些快看不出原样的随身物品推理出来的,比如柳清源的就是一只还算完整的手掌,指甲上的丹蔻色与柳清源今晚的如出一辙,两只摔裂的翠绿手镯,一些衣服的破碎布料,一个女式拎包。
“这些,确实是清源的东西,这对翡翠玉镯是我大姐一直保存的东西,我绝不会看错。”明楼强忍着眼里的泪水,对76号特工总部行动处处长说:“我能领回清源遗体遗物吗?”
“很抱歉明长官,暂时还不能。尸体身份我们还要进一步的确认,而且遗体残缺也还没有完全的找回。”
明楼点头表示明白:“我理解,希望你们能尽快确认,好让清源能入土为安,逝者安息。”
76号特工总部行动处处长向他敬了一个礼:“是!长官!”
“阿诚,我们先回去吧,别在这里耽搁了他们做事。”
“好的,先生。”
“明长官慢走。”
76号特工总部行动处处长看着明楼的背影自言自语:“这明长官也真是邪了门了,怎么跟他有牵扯的女人都没一个好下场?难道八字太硬克妻?”
真是越想越有道理。
两人回到明公馆,阿香已经睡了,明楼站在大门前看着这幢沉睡在黑暗中的建筑。停好车的明诚走到他身后:“大哥,还不进去?”
“阿诚。”
“在。”
“又只有你和我了。”
明诚沉默了一会儿
“是。”
明楼半转过身看他,笑了笑:“至少还有你。”
明诚又沉默了一会儿,忍不住推他:“你快进去吧,也不嫌冷!”
三天后的早上,明诚收到一份电报,译出来只有三个字,假,克妻。给明楼看,明楼点着手里的纸张:“分布图是假的,我克妻。我说怎么这两天他们看我的眼神都有点怪,原来在这里给我埋了个地雷。人言可畏啊!”
“不管怎样,也算是解决了一个不是问题的问题。”明诚把电报拿过去销毁。
“是啊,克妻还有可能是个断袖,我要是个女人也不会往这种人身边凑。”明楼从沙发上站起来在房间里踱着方步:“阿诚,你要做好准备。”
“什么?”明诚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我这边没戏了,可能会有不少人来跟你提亲。”
明诚松口气:“我还以为什么,我可是有正当理由的。”
“哦?”
“大哥未娶,岂敢先行。”
“我也有正当理由。”
明诚好奇,终于能听到明楼的这个理由了:“是什么?”
明楼站在窗户边看着外面的天空:“家国未定,岂能苟安。”
明诚走上前与他并肩而站:“我陪你。”
明楼侧头看他,两人相视而笑。
而窗外,冬日艳阳正灿烂。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