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水到渠成(1 / 1)
回了家,沈荼着赶车来的三个仆人将东西归置好,便叫他们回沈府了,沈荼说,他不需人伺候。入了厅里,杨叔已坐在那里,老神在在的模样。我与沈荼按礼数行了礼,杨叔便叫我俩坐了,如婶婶一般,杨叔也是盯着我的脖颈半晌,笑的颇有些意味。
我呵呵干笑两声,寻个由头打算遁了,杨叔却抢在我前头开了口:“不过三日不见,你倒是长了不少。”
这话听来,我心里欢喜的很,杨叔竟看出我长高了,我自个儿怎没发觉!再细看杨叔,竟发现他也倜傥了不少。却不料杨叔啜了口茶,作了句补充:“莫要会错意了,我方才是说你长胖了。嫁到沈家,定是整日里只顾着吃了睡睡了吃罢。”
我收回方才那句,老头仍是那个老头,半点不讨喜。看我吃瘪,杨叔很是欣喜,沈荼终于来给我帮腔:“阿昔在府里确是没甚事可做,婶婶又准我这几日无需去管生意,我们便在房里休息了几日。”杨叔对这话很是满意。但不知为何,我总觉着这话里,有些个别的意思,且绝对不是个好意思。
将近午时,我记起了之前那个比试的点子,遂与两个人说了。两人皆是一愣,后又点了点头,我一笑,险些把嘴咧到后耳根,今日有口福了,我想。
随后,厨房烟囱炊烟袅袅,我在两个灶台前忙的不亦乐乎,起初杨叔见我帮沈荼生火时,两只眼差点挣出眼眶来,口中喃喃:“沈荼,你竟是个奇人,想当年我是碎了多少的碗盘才教会他洗碗,这才不过三日,你竟能教会他烧火!”而沈荼,满脸“您过奖了”作谦逊状。
我在灶台前来回挪腾,控制火候,忙里偷闲也去看他们几眼。虽我看不全懂,却也看得出那用料和调味的精细,一样样添加,使味道相佐,更添风味。在我口水浇灭灶火之前,两人各自完成了三道菜,将我喊停。我站起身伸个懒腰,又忙不迭端菜去饭厅,因是乱端的,未将两人的分开,到后来我虽有心将他两个比个高下却也没法。他们也商量好了般不告诉我哪道菜是哪个人之作,只在最后,我将一桌菜夹了个精光时,杨叔轻飘飘冒一句:“沈荼,日后,做饭这事便由你来了罢。”沈荼应了,我去看杨叔,他依旧端着杯茶轻啜着,老神在在的模样。
到了晚间,我问沈荼:“今日怎不告诉我你们的菜各是哪些?”
沈荼坐到房中圆桌旁,笑着与我招手,我便也坐了过去:“你可猜得到杨叔为何叫我包了饭食之事?”
“总不会是他自知厨艺不如你,便想坐等着吃罢。”我随口说说而已,却见沈荼点了头,叔嗳,你可真会享福!那这样说来,却是杨叔输了啊。
我虽深刻见识过沈荼的厨艺,然而到底未将两人放到一起比一比,总有些不确定。今日的菜里,确有一两道比不得其他的,差距不大却也终是有些差距。我正不胜唏嘘,沈荼已去了床榻边铺被子,我虽是初初嫁人,却也知道这事是该我做的,遂过去帮忙。
我方拿起枕头去摆,便看见了几日来被我压在枕头下,那本早已被我遗忘的春宫册。想来必定是因被我遗忘而心中有恨,便非要这时跑出来与我难堪。我顺着沈荼停下来的铺被子的手看上去,他笑意盈盈的望着我,那双眼睛仿佛在说:你竟会做这等坏事,叫我发现了吧!
我干笑着拿起那册子:“嘿嘿,这是···这是···嘿嘿···嘿嘿嘿···”我本想说这是杨叔给的,又怕哪日叫他知晓了,必不会与我善罢甘休,扣我一顶不尊老的帽子,说我诋毁他名声。便想改个口,思索后却想不出个合理的,便只能继续干笑。
沈荼从我手里将册子抽走,一页页翻看:“这是哪来的?嗯?”最后这个“嗯”意味颇深,我的头不由低了些,却未回答。
“嗯?”又是一声,头更低了。沈荼坐到床沿继续翻册子,我眼见他翻到那用红笔标注的一页,上书:“适于新婚初夜”,这下,一切便明了了。
“原来,你为我们的婚事还是做过准备的。”沈荼托腮看向我,“杨叔叫你看的罢。”我点头,他一脸“果然如此,就知你不会主动去看这些”的神情。
“可惜啊,白白看了这许多,竟是一样没用到。”他的音量虽是小,却仍入了我的耳,那幽怨的语气便似一个独守空闺的新妇在责备她的夫君。对此,我颇感无奈,诚然,此时若他再对我要求那事,说不准我便会同意,只是他不知,我也不好与他讲,便只能这样耗着了。
我夺过那册子进了书房,随手找个架子塞进去,便顶着脸皮回了卧房。沈荼却已躺在榻上,被子盖至胸膛处,只着亵衣,衣襟有些松垮,露出白皙的皮肤并精致的锁骨。美色当前,我甚坦荡走过去,沈荼掀起被子,我便躺了进去。
两人相拥而眠,便再无其他动作。不知我心下是否叹了口气,兴许是叹了的。
我一向有些随心所欲惯了,至此既知晓了自个儿对沈荼的心意,便也如寻常男子那般,想着与他更进一步,更何况我俩本就已然成婚,那便更加天经地义。可问题偏偏就梗在这处,我丢不开这面子主动向他求——那啥,沈荼仍以为我不愿。也不怪他会这样想,我对他这心意来的忒突然,连我自个儿也是吃了一惊的。
那日早晨我方拒了沈荼的求欢,午时便已想通,要说来,也确是我变得忒快,寻常人哪能想得到。不过,我为何会对沈荼起了那份心思呢?这倒是个问题了。他确是长得很合我眼缘,尽管是个男子,又对我那般好。唉!其实,不动心才是怪事吧。我俩相识十日,他自一开始便对我好得很,好得无端。
他突然便与我说要娶我,至今我仍不知理由,他说过是因前世欠了我,可魂魄入了轮回,一碗孟婆汤下肚,谁还记得谁?他不过是与我说笑罢!
脑中思绪翻腾了太久,有些疲乏,我在沈荼怀里换个姿势便睡了。第二日,我醒来时沈荼已不在,应是做早饭去了,我便慢腾腾起身洗漱。饭桌上,沈荼不停为我夹菜,我正吃得欢喜,遑一抬头,却见杨叔神色怪异的很。毕竟被杨叔□□修理了十几年,当即心里便本能的咯噔一声,一股凉意顺着脊椎爬上后脑。我忙低下头喝粥,一副心虚状,我却不知自己有何好心虚的,许是被杨叔压迫太久,对上他时,骨子里便带了怂。
如此情景一连几日,杨叔的神色愈发诡异起来,每每看得我心惊肉跳。终有一日傍晚,杨叔将我叫进了他的书房,心里忐忑不休的我却未想到,之前缺了些水的那个渠,回杨叔这不过几日,他便为我送来了一片汪洋海。
“来了。”杨叔手里拿了本账簿,头也不抬与我道,我便“嗯”了一声。随后是长久的沉默,这便是杨叔从小训我的法子,先是沉默,叫我心里苦苦纠结一番,待到我悔的肠子泛了青色,便开口扯些话作引子,借以引出我那些错处,随后才开始真正训我。然而这一次境况有些不同,我站在杨叔书桌前,直到杨叔放下账簿喝茶,准备开训,我也未思索出近日究竟犯了何事。
杨叔放下茶杯,双手置于桌上,十指交叉而握,一派威严:“从前竟不知你是如此害羞之人,要不我今日便去请工匠把偏院辟的大些,我搬过去?”这便是此次的引子了,却不知它引向何处。因是不知杨叔说的何事,我也不敢接口,只站的竹竿也似。杨叔见我半晌不言语,终于绷不住步入了正题。
“你与沈荼,夜里怎半点动静都听不见?”
“嗯?”夜里?什么动静?许是我的神情太不解,杨叔倒也不急,慢条斯理地喝着茶,等我自己悟。又是好半晌,我终悟了过来,直觉着一股热气冲向了面门,杨叔个老不正经的!
“你们,莫不是还未行周公之礼罢?”虽是问句,语气却颇为肯定,我点头。
杨叔竟也不吃惊:“你不愿?”我摇头。
杨叔皱了眉头:“沈荼不行?”我一口老血咯在了嗓子眼,叔嗳,这是你能问的吗!再者,我哪知他行不行!我却仍是摇了头。
“那便怪了,难不成真是害羞!”杨叔明察秋毫的眼看着我,我摇头。
片刻不过杨叔竟笑了:“你今日真是沉默的很,我与你说了半日,你却只会摇头点头。罢了,你们两个的事我也不多管,总归要在一起过日子的是你们。回去自己想想罢。”
说了不多管,却又叫我自己想想,这叫我怎么想!我甫一出门,却见沈荼站在门外,不免惊了一惊,他何时站在这的,方才的话他听了多少,又听懂了多少?
沈荼初见我出门也是一顿,随即对我道:“晚饭好了。”又冲书房喊道:“杨叔,吃饭了。”杨叔应了一声,沈荼来携了我的手走向厨房,用只我俩能听到的声音问我:“杨叔问你愿不愿,你怎么回的?”他果真听到了,一双眼顾盼生辉,带着希冀看我,快要进了厨房时,我才几不可察的点了头。
杨叔说的对,我竟只会摇头点头了,回想一番近日我的言行确是有些反常,脸皮似是也薄了,怪哉!转头便瞥见沈荼笑的花儿也似,竟看得我脸颊微烫,果真怪哉!
今日晚饭杨叔吃的颇急,以往饭后总要喝的一盅茶,今日也端回房里喝去了。临走前,意味不明的瞧了我与沈荼一眼,我心下正好奇,沈荼便来与我咬耳朵:“他是在回避,今日傍晚,杨叔定是知晓我在门外的。”我觉着他这话说的,有些没头没尾。
近来我这脑袋瓜定是变钝了,否则我怎会直到进了房里,看着沈荼大大方方在我面前宽衣解带,后又来剥我衣裳,才悟过来,今日饭后杨叔看我那一眼,并沈荼与我咬耳朵的那句话,皆是个什么意思。
我的脸霎时有些烧,沈荼仍一件件的剥我衣裳,不知是不是他故意而为,他的指尖总不时划过我的肌肤,徒惹一阵战栗。
我终于忍不住与他道:“把灯熄了罢。”沈荼低低的笑起来,声音也低的如魅似惑:“你果真害羞了?”也许,我确是害羞了,但我怎可能在他面前承认,便只一味秉承沉默是金。
沈荼下榻去熄了灯,房中立刻昏暗下来,因一时难以适应黑暗,眼前几乎不见半丝光线。黑暗中,身体的感官便比平时灵敏许多,一双手环上我的后背,唇上碰到的温热柔软此时愈发鲜明,近在咫尺的呼吸显得粗重。我虽看了那许多的春宫图,却在此时毫无用处,我丝毫不知,这事该如何开始,便只好双手抱着沈荼。
沈荼的亲吻技巧也不知怎么练的,又或许男子天生便对此事有些天分,直吻得我脑袋迷糊时,他终停了下来,伸手向床榻一侧摸去。此时我已躺在了榻上,本来尚且还算松松挂在身上的衣物早已不知被扔到了何处。沈荼摸索一阵后,似乎从一旁取出了某物,之后便是类似木匣被打开的轻响,还未弄清他手上是何物时,一只手缓缓探到了我身后,有些清凉的膏体被涂在了那处,我脑中顿时炸开了,再无暇思考其他。
“可以吗?”他的声音隐忍,估摸着哪怕我说不可以,也是由不得我了,我点了头,又想起此时屋里一片漆黑,他怕是看不见,遂又“嗯”了一声。这一声却叫我自个儿都吃了一惊,那黏软的调子,在我已度过的十九年里,怕是连想都未曾想过。沈荼听了这一声似是一怔,随后便是一发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