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凤舞剑魂(3)(1 / 1)
来人正是蓬莱岛主阁云渊,自从阁羽寒命丧梁宫后,失去爱女的阁云渊已是悲痛欲绝,参透生死了,只想找个机会了结了自己这条老命。现如今,他根本就是一个亡命之徒了,所以,不顾险情,第一个就冲了上去。然而,只几个回合,他就被东瀛武士的箭弩给伤着了,硬生生地掉下海去。那些蓬莱家丁把他拖上船来时,他已经没有余力说话了,临死前伸出三个手指,大家却都不明其意。
中原武林首战即败,且折损一将,这对士气大有影响。这时,有个人走了上来对林远朝道:“各个出击于我不利,不如大家一齐出击,打他个防不胜防。”
此人正是林远朝多年来一直效命的主子,晋王李存勖。
于是,林远朝号令大家各展伸手,使出自己本门绝技,向东瀛船出击。大家惊奇地发现,天外汉与林远朝竟同时使出了江湖迷幻术,最为惊异的莫过于林远朝了,原以为天下就自己会使江湖迷幻术,没想到还有一个人会使。不过,此时是一致对外之时,他也没有多想,多一个人手多一份力量,击退敌人才是正事。
此刻,天空中出现了千万只乌鸦,它们汇集一处,齐齐向东瀛船扑去,顷刻之间就把东瀛船包围得水泄不通。只听船上发出了“叽哩哇啦”的声音,显然是那些武士发出的,听得出有许多人毙了命。中原船一看这阵势,心中便宽慰了些,认为胜利有望了。而此刻渔网子船上也有人用起了功,竟然是覆手魔爪功,难道是李香水?大家正疑惑间,果见李香水立于船头,向对面船上的人施出了魔爪功。
对方也不是等闲之辈,也在不断地用各类武功抵御,中原船上也不断有人死去。然而,却不知对方究竟死了多少,因为大家都使用各种绝技,霎时间,海上是风云突变,水卷浪涌。
待大家筋疲力尽之时,发现对方船上也是声息微微了。此时,晋王李存勖命人把船开近东瀛船,就在快接近时,只听渔网子大呼一声:“不要靠近,危险!”
此声一出,大家惊骇异常,不由出了一身冷汗。只见那东瀛船上的死尸竟在一瞬间都齐刷刷地站立了起来,七窍喷出绿气,那绿气直奔这边而来,此时大家想避都来不及了。而那些水底也不只为何竟又冒出了许多艘船,且每只船上都挂满了风车,风车迎风飞旋,旋得人眼花缭乱。顷刻之间,那些乌鸦全都被那些风车给吸了去,乌压压一片,如万涛归涡,迅疾势猛,眼见得中原最厉害的江湖迷幻术也被破了去,中原武林各人都面面相觑起来。像这样的海上较量,不是中原武林中人所擅长的,而东瀛武士却如鱼得水,恰遇其势。
眼看中原船只上的人中的中毒,中的中箭,晕的晕船,掉的掉水,李存勖忙令人起帆回航,迅疾朝岸边驶去。大家见此,也都慌寻退路。
然而,才退了不远,船就都动不了了,原来,下面不知被什么东西给钩住了。情况相当危急,如若不逃,则有全军覆没之灾。
这时所有人的武功都没有了用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毒气袭来,然后听凭身体软软地瘫倒下来。眼睛能观,耳朵能听,心里能感,就是手足无力,动弹不得。
这时只有林远朝、林玉倩、林玉茹、陈协、李香水、庞鹫、阿诺、老渔头、李存勖等人还没有中毒,毕竟他们功力深些,且早有御毒准备。但是,也只有防守之势没有任何攻击之力了。而东瀛船上却势头正旺,那些逃过江湖迷幻术的武士,此时想趁着奇术邪道准备着向中原船只进袭。他们发出叽哩哇啦的声音,满脸全是占有欲极强的坏笑,比强盗还要强盗。
“你们,你们,全给我退回去!”老渔头竭力喊叫着。
“凭什么我们要听你的,你这个笨老头,中原这么好,我们为什么要退回去!”其中有个武士叫道。
“是啊,你们大唐那么好,我们都想来,你们死了死了的,我们好都来!”另一些人发出狞笑,对着老渔头吼叫。
“你们、你们!”老渔头气得胡子都绿了。
“不要叫了,你很快就要死了,哈哈哈!”那些武士发出了只有在地狱里才能听到的鬼叫。
“难道我李存勖就要命丧于此了吗?上天真的是这么安排的吗?那朱友贞此时距这死亡之地远远的,我却跑来送死,难道这是天意?我要灭他,上天却派人来灭我?”李存勖闭眼想道。
林远朝两眼含泪地看着主子,颤声道:“大王,是臣估计不够,让大王受此劫难。没想到我中原武士会败得如此惨烈。他们不知用了什么歪门邪道,竟破了我的江湖迷幻术,看来我们是见识过浅,不了解异族啊!我们辛辛苦苦经营了这么多年的宏图伟业,竟要在此化为灰烬,这真的是天意么?”
刚说到此,天空突然划过一道闪电,接着就是一声惊雷,惊雷响过,乌云倏聚,天空顿时暗了下来。紧接着,从墨云深处直射下千万条雨练,雨练落处,海面上掀起千层波涛。海呈黑蓝,与天交映,海天一色,唯有那雨练与波涛顶端显出白色来。海上的船只全都晃荡起来,船上一切东西在这剧烈的晃荡之下,都纷纷掉落。东瀛船上那些毒尸和风车也都经受不住,全都倒了下去。那此谙悉水战的东瀛武士也都因海浪的凶猛起伏而站立不稳,有的趴在了船上,有的被巨大的力量甩了出去,直直地落入海水里。反倒是中原武士,早已被毒软在地,此时却仍安稳地随船只起伏而起伏,并未被甩离船只。这样一来,刚才双方的形势有了改变,劣势者不再显其劣,优势者不再显其优。
“这是怎么回事?”林远朝看着天空喃喃自语道。
看着看着,那天空的乌云竟都显出凤凰的形状来,那些黑色的凤凰不住地在天空旋飞,掉下片片凤羽就演化出千万条雨练。
“啊,是蝶儿,是我的蝶儿!”天处汉趴在船舷上朝天空看着,嘴里自言自语道,“是我的蝶儿来了,她还活着,我的蝶儿她还活着!”
果见黑凤出处,有红裳羽衣女子出现,那不是凤蝶飞是谁。只不过她的身边还多了一位持剑的男子,那不是林玉郎又是谁?
凤蝶飞身形宛转,变出千种姿势,腾挪于空中半空中,衣袂之间,风起云涌。她时而舒目,时而皱眉,时而投射出灼人眼光,眼光所到之处,邪风陡生,令着风之人立不起坐不稳。她稍一吸气,那红裳上的凤羽则片片竖起,都各自与天光相接,这样一来,向下则为落练,向上则为闪电,一刹时,她成了通体红亮的凤凰,立于半天之间,而那黑乌乌的群凤则在她的四周环舞过不停。
“好美的舞蹈!”李存勖忘记了身处险境,傻呆呆地望向空中,满脸的向往与陶醉,“我若为王,一定要让这舞在宫中盛行起来!”
“好邪的功夫!这可是天下第一邪功啊!”渔网子惊慌失措地喊出声来,“怎么?那回地剑没有插死这只邪凤凰?”
“渔网子,你说什么?”林远朝隔远呵问道。
“今天是天要亡你们,可怪不得我渔网子了!林远朝,你用你那自称天下第一的武功打败了我,还假惺惺地说是看在我德高望重的份上放过我!其实,你是什么居心你自己心里清楚!你满脑子的争权夺利思想,明里是为了报效君王之恩,实际上却在暗自练兵,想以武林盟主的身份号令天下,然后杀王自立!你不惜从古墓中盗得凤舞重宵剑谱,然后觅得凤蝶飞来修练此舞,可惜这女子不同于别人,她既是一位练舞奇才,又是一名痴情女子,所以那舞之功力迟迟未曾见效,所以时至今日,你都没能利用上她!”渔网子大声说道。
“你胡说些什么?到这时都还执迷不悟!”林远朝气忿道。
“我没有胡说!你只想让她修练凤舞重宵功,却不知这功是天下第一邪功,远胜于你那江湖迷幻术,一旦发功,将杀人无数,自己与敌人同归于尽而止!现在,她停不下来了,直到在此的所有人死去,最后才是她自己死去!她死了才会停止!”渔网子笑道,“我本想用玉郎剑杀了她,没想到她还是躲过了!不过,她现在也是自寻死路!”
林远朝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有我玉郎儿在,她就不会死!”
渔网子敞开胸来,朝天狂笑道:“哈哈,你那林玉郎练的千剑销魂术也是极其邪毒之功,他一旦发功,也是人亡而止。只有两相配合才能邪邪为正,但有个条件那就是他必须得保持处子之身!只可惜呀!”
“只可惜什么?”天外汉一跃而起直至渔网子面前。
“只可惜那林玉郎现如今已非处男之身,他的玉郎剑无法与凤凰舞两相配合了。凤九徐,你也没有想到吧?你处心积虑地把自己的女儿弄成现在这个样子,却并不能如你所愿,让你成为国丈。你们的盟约早就为人所知!”渔网子道。
“什么盟约?你这个老妖怪!”天外汉举手朝渔网子袭去,却只有举手之力没有袭人之力。
“什么盟约?你比我们都清楚!”说话者是兰桂,她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令所有人都不解,“今天在此,我要向全体武林人士说出天外汉与林远朝的阴谋!这两个人想趁天下混乱,一举兼并各国,自己取而代之!这两个人其实并非汉人,他们都是地地道道的契丹人!”
兰桂此言一出,所有人都被惊住了!尤其是李存勖!他硬生生地被惊出了一身冷汗,如若他们真的是契丹人,那他今天必死无无疑!因为,他与他们竟然相距咫尺!对方只要一发功,自己定是粉身碎骨!最为主要的是,他一向与契丹人关系不睦!
李存勖闻此,忙不跌地问道:“你口出狂言,有何证据?”
兰桂道:“林盟主的酒杯形面具里面藏着的就是证据!”
闻此,林远朝下意识地摸了一下酒杯形面具,生怕被人揭开去似的。这一动作立即引起了李存勖的怀疑。
而此时,东瀛武士听闻中原武林起了内讧,也是心有余喜,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战略,把先前没有使出的更厉害的招术使了出来。
而凤蝶飞的功力也在不断输出,那只凤凰越来越红越来越亮了。
“功到深处,凤体自炸!”渔网子道。
此时的凤蝶飞也确实感觉到自己无法受控了。而下面东瀛船上的毒气竟通过水下向岸边发去,到近岸处通出水面,化为绿色长蛇向陆地溜去,如若不止,陆上百姓将遭受灭顶之灾。
这时,只听到一缕笛声从渔网子的船上飘出,一个满脸皱纹的老翁坐在了舱口。凤蝶飞闻笛音,心中一颤,心智被音乐唤起:“是笛郎!”与此同时,她轻轻呼唤着林玉郎:“夫君,我们闻笛起舞吧!”林玉郎面露笑容,拿出玉郎剑,携过凤蝶飞的手,一同在半空中舞动起来。在他们是舞,在旁人看来却是至大的威力自天而降。天动地摇,天云与海涛相接,直把那船只迅疾往岸上推去。所有的船都被挤推到了岸边,却见陆上有许多人在口吐白沫,向船上人伸出双手,请求救助。
凤蝶飞却仍笑意频频地对向林玉郎,林玉郎也面露微笑,眼睛里透出浓浓爱意,一个郎情一个妾意,一个舒袖,一个挥剑,双双在空中演绎出凤舞剑魂的柔情蜜意。而笛江南那清越的笛音,成了他们至美舞蹈的伴奏,令天上人间都充满意了缱绻柔情。如若不是此等险境,这景情足够令人们赏心悦目。纵使这样,大家也都不由自主地望向天宇,完全忘记了自己的生命之虞。他们已达到了生命的化境,在那刚柔相济的舞蹈中,他们感受到了宁静与安祥。即使这样死去,也权当是到了天堂,死无所惧,死而无憾!大家以各种姿势观望着天宇间的舞蹈,而李存勖更是沉醉其间,他暗想待自己拥有天下以后,定当把此舞化为宫廷宴舞,定当好好培植舞乐伶人,重现眼前一幕!
突然,凤蝶飞抖下片片凤羽,直击向东瀛船,东瀛船便轰然炸裂,而那剩余的绿毒菌也都自那船身海底涌出,染绿了整个蓬莱。
“毒气荼我生灵啊!”李存勖颓然道,“纵使我今后掌管天下,没有了百姓,那又有何用!”
说完,自己也中毒而倒,只有眼睛还望向天宇,朦胧地望向凤林二人。
凤蝶飞在半空中眼见着中华半边地都已被绿气所覆,她那天生乐善好施的慈善心猛然生痛!她眼前闪过自己掘墓取财施给百姓的画面,闪过自己偷取宫廷之物换取银两救济百姓的画面,闪过自己自南方购置食材赈济北方百姓的画面,同时又闪过江南水乡与笛郎相爱的画面,闪过与林玉郎遭逢生死劫难的画面,所有的一切都在她的脑际迅速回放!她投射一瞥目光给下面因练覆手魔爪功却拒不喝人血而变得老态龙钟的笛郎,让笛郎为之一颤。她又以加倍的柔爱目光迎向林玉郎,且靠近他,轻轻地吻了他一下,然后,用衣袖迅速卷过林玉郎的剑,直刺向自己的心脏。音乐戛然而止,舞蹈寂然而停,天地间一下都凝固了,所有的人都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凝望向那一对美眷天人。而他们,仍保持着绵绵笑意!
渐渐地人们发现,凤蝶飞的身躯慢慢分裂扩散开来,化作了无数鲜红的三瓣花,那红色花瓣直追绿毒菌而去。岸边的人们伸手接过一片花瓣,那毒竟然就解了,感觉身体舒服起来。于是人们纷纷去接花瓣,追逐花影而去!那花瓣所飘之处,毒气尽解,陆地上的阴霾很快就散去了。
李存勖站起身来,朝天空作了一个揖!那些劫后余生的人们,此时都忘了争斗,都各自庆幸自己活了下来。争斗当然不会停止,不过,此时,他们不去想了!
林玉郎取过剑,把他插入了蓬莱山,然后,去了宜修山的楼兰峰,剔发为僧。那里,柳依云仍在山腰的宜修寺里敲着木鱼,只不过,她不知道自己所至爱的人,就在山顶当着和尚!
五代十国的纷争仍在继续,那些乱世中的大爱大恨仍在演绎,后人并不热衷于了解那段历史,只不过是喜欢听故事传说罢了,而有的人就是专门说故事讲传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