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 Chapter 158（1 / 1）
Chapter 158 这个世界真奇怪
“娘娘，药我给您端来了。”黄靖易走后很久，染歌才轻声唤着，小心翼翼的捧着一个药碗推门而入。“染歌，能不能换个称呼，不要叫我‘娘娘’了？”皇月岚和颜悦色的提议道。虽然心里清楚，染歌极有可能是季墨渊安排在她身旁的眼线，但除去这一点，皇月岚其实还是挺喜欢染歌本人的。
他是个细心体贴的孩子。她刚刚苏醒时他那惊喜的语气不是假装的，皇月岚可以感觉出来，他是真的在尽心尽力的照顾自己，并且由衷的希望自己早日康复，而不是仅仅将照顾她当做一项任务来完成。但这动不动就下跪、一口一个“奴才”、“娘娘”，实在是让她觉得有点无语，封建礼教害死人啊。
“奴才……”染歌惊惶的差点儿又把手里的药碗打翻，正想说些什么，前两个字刚出口就被皇月岚打断了：“我比你大些，叫姐姐就好。还有，不要称自己是奴才，不要给我下跪，记住了吗？”
尽管皇月岚的语气和刚才一样柔和，神色也没有太大的变化，但那双紫色的眸子微微一眯，难以言喻的不容违抗之感就自然而然的流泻出来。然而这句话又不是那种强硬霸道的命令，而是一种温柔的要求。
染歌小嘴微张，就这么怔住了，半天才反应过来皇月岚这个要求的含义，泪水马上又盈满了眼眶，哽咽着回答：“奴才……不，染歌记住了。”“怎么又哭了？我没有很凶吧？”皇月岚无奈了，这孩子是水做的吗？明明是个男孩，怎么这么爱哭呢？
“过来。”皇月岚招了招手，将染歌叫到床边，用手轻柔的抹去了他脸上的泪水。突然，太阳穴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眼前似乎有什么画面闪过，但由于太快而没能捕捉到。皇月岚的动作也因此停滞了几秒，刚才那感觉是什么，为什么觉得这个动作这么熟悉？
皇月岚的动作再一次让染歌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小脸“唰”的一下变得通红，抽噎着答道：“不，染歌只是太高兴了，从来没有人对染歌这么好。”“傻孩子。你辛辛苦苦的照顾了我那么久，对你好也是应该的。”皇月岚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你对我好，我自然也会对你好啊。”
“啊，娘娘，快把药喝了吧！凉了就不好了。”害羞的撇开头躲过皇月岚的视线，正好看见自己放在桌子上的药碗，染歌小声惊呼着提醒道。“叫姐姐。”皇月岚再一次重申，接过药碗一饮而尽。苦涩的味道在口中蔓延开来，皇月岚微一皱眉，要是有甜的东西就好了。
不知为何，想到“甜的东西”，头又是一阵莫名的刺痛。皇月岚只当是头部受到撞击的后遗症，没有太在意。她拉着染歌让他在自己床边坐下，准备好好跟他聊一聊。现在她唯一能接触的人就是染歌，她需要通过他来获取外界的信息。她也不怕季墨渊得知此事，反正自己“失忆”了，问什么都正常。
“染歌，你多大了？进宫多久了？又是怎么入宫的呢？”皇月岚关切的抛出一连串问题，搜集信息自然要从跟信息提供者套近乎开始。
“回娘娘的话，染歌今年十岁有二，刚入宫一个月。”好不容易才止住的眼泪在回答到皇月岚最后一个问题时，又开始在眼中聚集，染歌神色忧伤，泫然欲泣，“染歌家里太穷，爹娘为了养活刚出生的妹妹，不得不把我卖进宫。”
奇怪，这样的封建社会，居然会有人卖掉儿子留下女儿？皇月岚满心疑惑，但贴心的没有继续问下去，那对染歌是一种伤害。她伸手将染歌抱入怀中，抚了抚他的头发，安慰道：“抱歉，我不该问这些，让你想起不愉快的回忆了。”
皇月岚的怀抱并不温暖，反而由于她偏低的体温还有些凉，但她双臂有力的环着染歌，让他有种很安全的感觉，眼泪立即不争气的掉了下来，被爹娘卖掉的痛苦不甘、对家的渴望思念、刚入宫被欺负的委屈、还有在宫中生活的担惊受怕在这一刻全然爆发，随着汹涌的泪水一并宣泄出来。
皇月岚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那样静静的抱着染歌，任他发泄自己的压抑已久的情绪，安抚性的轻拍着他的背，怕他哭的岔气。垂眸看着怀里的孩子，皇月岚的精神有些恍惚，这场景好像很熟悉，似乎也曾有和染歌很相似的人，被她像这样捧在手心里怜惜着爱护着。
好半天，染歌的哭声才渐渐停止，这才后知后觉的发觉自己的逾礼和失态，慌张的从皇月岚的怀抱里挣脱出来，睁着一双哭的通红的眼睛，着急的问道：“染歌……染歌不是有意要冒犯娘娘的……请娘娘责罚！”
染歌挣扎的动作扯痛了皇月岚身上的伤，一声痛呼从没有防备的她口中滑出。本来因为害羞而躲的远远的染歌听见后，又马上凑到床边，急切的问道：“娘娘，哪里痛？都是染歌的错，刚才忘记您身上有伤了。”“骗你的啦。”皇月岚不想让他那么自责，于是露出一个轻松顽皮的笑将此事敷衍过去。
“娘娘！”染歌不满的唤了一声，似嗔含怨的声音听起来颇有撒娇的味道。在皇月岚略带玩味的视线中，染歌猛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语气于礼不合，脸烧的更厉害了，死命的低着头掩饰自己的羞窘。
“肚子饿了呢，染歌，有吃的吗？”捏了捏染歌红的似乎能滴出血来的小脸，皇月岚转移了话题。问题就暂时先问到这里吧，也不急在这一时，染歌今天已经被她惹哭好几次了，这会儿好不容易不伤心了，还是不要再刺激他为妙。
心跳快的几乎无法呼吸，染歌听到皇月岚的问题，终于找到了一个逃离这种情景的理由，忙应了一句“染歌这就给娘娘传膳”，也不等皇月岚应允，就逃命似的奔出了房间。皇月岚不自觉的摇了摇头，这孩子，虽然记着不下跪也不自称“奴才”了，可对她的称呼却始终改不过来，就像他……
他？他是谁？皇月岚的思维有一瞬间的凝滞，有点搞不清楚自己此刻的想法。她莫名的觉得染歌这一点很像一个人，但她的记忆里根本没有这样一个人啊。凭她过目不忘的记忆力，如果此人存在，她不可能想不起来的。大概是错觉吧。皇月岚甩了甩脑袋，将这个自己想不通的问题抛到了脑后。
没让她的肚子饿太久，门再一次被推开，脸上的红晕尚未褪去的染歌率先走了进来，指挥着跟在自己身后的一名长得虎背熊腰的女子将桌子搬到了皇月岚的床边。染歌虽然进宫时间短，但是由皇上指派给皇月岚的，品级较高，又是娘娘的贴身侍从，可以算得上是流云阁的大管家。
“布菜吧。”染歌又是一声令下，一群和染歌穿着相同服侍的男子低着头，排成整齐的一列，双手捧着饭菜鱼贯而入。他们一个接着一个将饭菜放在桌上，恭敬的行礼后，退出了房间，自始至终未敢抬头看皇月岚一眼。
桌子上摆满了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引得多日未好好进食的皇月岚越发饥肠辘辘。但她的思维却并未放在眼前的美食上，而是在思考刚才的那一幕，为什么总觉得有种奇怪的不协调感？可是又说不出来到底哪里奇怪……哎，难不成肚子饿了，思维就变得迟钝了吗？
一番软硬兼施的劝说后，染歌总算是勉强答应了陪皇月岚一起吃饭。不过虽然答应了，可染歌这顿饭还是吃的异常拘谨。他一直埋着头扒拉着碗里的米饭，桌子上的菜一动都不敢动，除非皇月岚硬塞到他碗里，他才会吃上一些。这让皇月岚甚是无奈。
她其实并非有意为之，更不是刻意示好，只是觉得染歌既然还是个孩子，就应该像个孩子一样活的轻松一些。而且她也实在是不希望自己身边的人成天像对待牛鬼蛇神一样敬她怕她。罢了罢了，深入骨髓的封建观念岂是那么容易改变的，现在只是刚开始，以后习惯就好。皇月岚只能这样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