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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节 意外(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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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这一年,发生了许多事情,有生的欢乐,也有死的悲伤,一切似乎来得那么突然,不管我究竟能否承受,时间和历史的脚步从未停歇。有时看着澜儿清澈明亮的大眼睛,反倒觉得自己会在这洪流之中变得越来越浑浊。

自从获得出宫的特权,我便会经常出去探望嫂子他们,虽然有不怎么喜欢的继母,但是比起后宫中无聊的日子,还算自在吧。嫂子总是劝我说要好好待在宫里,老是这样跑出来不免会遭人不满,不能拿着王上的宠爱耍小性子等等,我每次都答应着,可还是基本上半个月就出来一次。眼下就快十六年了,秦国灭六国的计划也要正式开始了,嬴政忙得整天不见人,孩子又不用我操心带,以前有子祈陪我说话,如今还能有几个可信的亲人能陪在我身边呢,便只有独自一人在家的嫂子了。

盛夏一过,一场秋雨一场凉,这凉意甚至随着秋风吹进心里,让人发寒。

“霜儿,给我倒杯水。”我呆呆地望着窗外,无意地说。

一杯水端到我面前,侧头发现是芳如,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长长地吐了口气。

“夫人又想霜儿了?”芳如见我愁眉不展,问道。

“不是想到,只是习惯,这么多年她与我形影不离,如今……”

“夫人,还是放宽心为好。”

我浅浅地抿了口茶:“霜儿她,也是个可怜的孩子,直到最后,无论是于国还是于己,都没能得偿所愿,如果我早点发现迹象,也许若香就不会死,她也不会走到这一步。霜儿到死都在恨我,是我的错。”

“夫人,这世间有很多事情是无谓对错的。”芳如劝道,“对你是错,也许对别人来说就是对的。我们都不是圣人,不可能凡事都做到尽善尽美,人人夸赞,有爱你的人,自然就有不喜欢你的人。我们能力有限,只能去选择最珍爱的人去守护,这就足够了。”

每次和芳如说话,她就像是一个经历了许多的大姐姐,告诉我该怎样做怎样想。“最珍爱的人……”

“对夫人来说,最重要的就是王上和小公主;对我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夫人您。无论发生什么,哪怕拼上性命,我也会保护夫人的。”

“芳如,”我握住她的手,“我何德何能,可以在这里遇见你这样的姐姐,愿意帮助我。”

她舒心一笑,说:“夫人说笑,是我们上辈子修来的福分,遇见您这样宽厚仁慈的主子。”

宽厚仁慈?我真的做到了吗?也许吧。太平年代过久了,人自然会变得仁慈,而在这纷争不断的战国,仁慈,只能是一种向往吧。

吃完午饭,慢慢悠悠哄着澜儿睡着,然后又是闲人一个。唉,算了,去嬴政那里拿两本书看看,如是想着,来到西偏殿,路上还在犹豫能不能见到他,结果只看到了赵高。

“夫人,您怎么来了?”赵高远远地便迎了上来。

“王上在吗?”

“王上去蓝田大营了,估计傍晚才能回来。”

我点点头,“嗯,那我进去拿两卷书看看,等王上回来了,你跟他说。”

“是、是。夫人请。”赵高说着,帮我开门引路。

绕过屏风,书房里一副巨大的羊皮地图映入我的眼帘,这是我以前从未见过的,应该是近期才弄的,上面有黄河长江、六国的疆域、要塞,和重要的城池,有些还用朱墨标注。我惊叹的同时,甚至看到了秦国的边界在逐步向东扩散,一步一步完成那宏伟的霸业,心中更是热血沸腾。

“夫人、夫人、”

赵高的声音把我从无边的想象中拉了回来,不觉深深呼了口气,回头正看到他朝我嘿嘿笑着,不知道心里又是怎么在想。

“你先下去吧,我找点书就走了。”我说着走到书架旁,挑拣着书卷垂下的名牌。

“诺。”

拿什么书好呢?太深的我也看不懂,儒家那些“之乎者也”这里也没有,咦?突然眼前一亮,《荀子》?看看,这一卷叫《王制》,旁边还有《天论》、《礼论》……反正以前也没学过,先拿回去看看呗,于是挑了两卷准备离开。然而,当我再次从那版图前经过,不禁又被深深吸引,缓缓走上前去。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它,伸手轻轻浮在上面,感觉就像脚踏着那片土地,眼前是无尽的疆土……这里是楚国、那里是魏国、旁边是齐国……赵国,邯郸,我初次到来的地方,原来是那个位置,可是现在我却够不到……

“嫂子?”

身后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我浑身一颤,怀里抱着的书也应声掉到地上。

“嫂子怎么在这?”他赶紧上前帮我捡书。

“子婴公子,”我稍稍反应了一下,随即调整了思绪,说:“我来借书。”

“借书?”子婴看了看捡起的书,“《荀子》?呵呵,嫂子居然会看《荀子》?不过王兄这里居然会有儒家的书,也是奇怪。”

“为什么不能看?何况荀子是集法儒两家于一身,放在这里也不奇怪啊。”

“也是,等嫂子看好了,给我讲讲,也让我学习学习。”他调皮地笑言。

我不禁失笑,“你有空找我讲,倒不如直接去廷尉大人那里请教,他可是荀子的学生,一定讲得比我好,哈哈。”

“对哦,对对!”他故作沉思,用手托着下巴点头应答。

看他那样,真是忍不住想笑,还是赶紧走好了,呵呵,“公子在这里慢慢研究吧,我先走了。”

“嗯,嫂子慢走,我在这等王兄回来,顺便也来看看书吧,嘿嘿。”

真是无法想象,他竟会是二十多年后的秦王子婴,或许到那个时候,就再也看不到如此纯真的笑容了吧。

夜深人静,迷迷糊糊中感觉到旁边有人,侧身一看,原来是嬴政坐在床边,疲惫地揉着眼睛。

“把你弄醒了。”他捋了捋我额间的碎发,抱歉地说。

我摇摇头:“没有,我一向睡得浅。王上累了吧,快休息吧。”说着挪动身体空出较大的位置给他。

嬴政侧身躺下,背对着我,我也为他轻轻盖上薄被,不由得从后面抱着他,贴在他宽阔而坚实的背上,这种感觉暖暖的,真好。

“今天我自己去书房拿了些书。”我轻声说。

“嗯。”

“还碰到了子婴公子。”

“嗯。”

“我看到了七国的地图。”

“嗯。”

“王上,等到天下统一了,你能带我去看看么?”

“嗯。”

“真的?说话算数?”我一激动,猛地做起来,确认道。

“……”

他没有再回答,唉,男人就是睡得快啊,我看着他睡着的模样,如同普通人一般,想来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竟然要背负着国家的重任,是件多么不易的事情,不止是他,还有其他有作为的帝王,哪个不是付出了太多太多。权利、责任,有得必有失,作为君王得到的太多,失去的也太多,我做不了什么,只能这样默默地陪在你身边,不求永载史册,只愿你平安。

“睡着了?”我躺下开始低声自言自语,不管他听没听见,“你要是不说话,就算是答应了,到时候可不能反悔哦。嘿嘿。”

一大早,被国尉大人的奏报吵醒,头脑还是晕晕乎乎的,发现嬴政已经整装待发了,佩服佩服啊!大秦第一劳模要带领他的劳模团队一路向东啦~~~

看他这样,整天早出晚归的,还真像现代的上班族啊,勤恳的公务员,但是,想想每天真正相见的时间只有短短一两个时辰,心里总有些失落,男人以国为家,对女人来说却未必是件好事。不过转念一想,不正是他的雄才伟略、沉稳担当深深吸引着我的吗,一个碌碌无为的君王,又有何用呢。

话虽如此,可还是觉得有点不爽,唉……

“夫人,赵大人来了。”

“赵高?”他来做什么?嬴政不是还没走一会儿么。我放下手中的事情,走到正厅。

“夫人,”赵高上前双手呈上一个封筒,说,“王上命奴臣亲手交于夫人。”

我随手接过,晃了晃:“什么东西?”

赵高低头笑道:“奴臣不知,奴臣告退。”

我望望芳如,又看看这封筒,一脸疑惑。

“这封筒一般都是用于传送书信的,应该是王上给夫人的传书吧。”芳如猜道。

他给我写信?呵呵,应该不可能。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嗯,看这小筒还挺精致,龙纹雕花、玉石镶嵌、金丝勾边,哇,真算得上是件不错工艺品啊。

从中取出一张帛书,抖开来看,四列大字:“今诺、十年为约、平定六国、云游天下。秦王十六年正月”还加盖了王印。

啊!我的天呐!我没看错吧,这是!

是惊、是喜,我平复了内心的激动,化为了脸上的喜悦,“原来他听到了……”

“哈哈,他听到我说的话了!哈哈!”我拉着芳如可劲地摇晃,“哈哈!”

芳如大概也被我弄得无语了,没想到我会那么高兴,“夫人开心就好,王上虽然平日嘴上不说,但心里还是念着夫人的。”

“就是就是,”红玉突然插话道,“夫人不开心,我都不敢说话了,这下好了,总算可以松口气了。”

我见红玉一下子放松的神情,反问道:“是吗?真的有那么严重?”

“嗯!”她重重地点点头。

“哈哈,夫人别听她瞎说,哪有的事啊。”

“芳如,”我重新将帛书装好在封筒里,递给她,“你把这个收收好,免得他后悔要拿回去!”

芳如见我这般,反倒笑了,“王上一诺千金,怎么会后悔?夫人是怕自己没保管好吧。”

“哎呀,快去快去嘛,帮我收好了,他要是以后说话不算话,这就是证据,嘿嘿~~~”

“是,是啦,我的夫人,哈哈。”

有个愉快的早晨,感觉一整天都舒服了很多,本想去找嬴政,可是想想他那么忙,最后还是打消了念头,安安心心在后宫里闲逛,碰到其他的姐妹也就随意聊聊天,打发时间。

行至湖边,远远传来一阵箫声,命人打探,得知是赵灵嫣在前方亭中吹奏。记得那年,也是那座亭,那箫声,让我和子月在此处初遇,而如今……

“夫人,我们要上去吗?”芳如见我陷入沉思,问道。

我低垂目光摇摇头,“我们回去吧。”

我再次见到嬴政,是在三天后的晚上,也就是在那天下午,一群人来到我的庭院,移栽来了两株树!然而却没有人知道这树究竟是什么品种,弄得大家很是茫然,还惹来了其他嫔妃的围观,你一言我一语地问这问那,疑惑有之、猜测有之、嫉妒有之……我只能笑脸相迎,模糊了事,唉,我的王上啊,咱做事能低调点么,两棵树嘛,种到花园里就是啦,这下好了,我又要成为众矢之的了。不过,别看来了这么多人,却唯独不见芈夫人,或许,她才是最应该注意的人吧。

戌时过后,嬴政兴致勃勃地来到忆雪宫,一进大门,便仔细端详院角这两颗树。

我应声迎了出去,“王上。”

“来来来,不知道这树种在这里能不能活,你可要把它们看好了。”嬴政一本正经地说。

“啊?”让我照顾好它们?我哪里会啊。

他见我一脸惊诧,接着说道:“这可是清夫人特意挑选的礼物,不远千里送来,听说到了春天便会开满鲜花,十分美丽。”

“真的?”我心存疑虑,满树开花,着这里只见过什么桃花啊、梨花啊啥的,这个会是什么呢,“这是什么树?”

“未曾听闻树名。”嬴政挽过我的肩,走回屋子。

“什么?王上不知道?”

“她只命人送来,其他的又没说,寡人如何知道这巴蜀之产。”

她?清夫人、巴蜀……难道是她?“王上说的是巴地做丹砂的清夫人?”

“嗯,怎么?你也知道?”我的提问再一次引起了他的好奇。

“谁不知道清夫人的故事啊,一个女人,偌大的家业,真的好了不起,而且她还给大秦提供了很多物资上的供给,是我们秦国的功臣呢!”我记得历史上有很多关于嬴政和巴清的传说,还有现存遗迹的“怀清台”,各种说法真真假假,如今第一次从他口中听闻这位战国奇女子,倒是让我产生了兴趣。

“你知道的还真不少啊。”

“嘿嘿,只要是对我们好的人,我都会记住的。不过,我还真的很想见见这位夫人呢,一定很有气质吧。”

“以后有机会一定请她来咸阳一聚。”

“嗯嗯。”

“澜儿呢?”

“你每次都来这么晚,她早就睡着了。”我说着带他进了澜儿的房间,坐在床边。熟睡中的澜儿更是可爱,圆圆的小脸蛋,白白嫩嫩,肉肉的小手握成拳头,让我想到了机器猫的小圆手,萌萌哒。我慢慢地将她露在外面的胳膊放回被子里盖好,轻轻地亲吻了她的额头,站起身,心中尽是满足。

嬴政也从身边凑了过来,温柔地看着澜儿,轻声说:“我的小乖乖,每次你都不等父王就睡了,父王看不到你的笑,都伤心了。”

“谁让你天天这么忙,如此下去,怕是澜儿长大了都不认得你了。”一句调侃之言,说出去我便后悔了,屋子里的气氛顿时沉寂下来。

“你是在责怪寡人么?”他从背后搂住我的腰,问道。

我抚着他的手,摇摇头,说:“不是,我从来没有责怪过王上,也没有资格责怪您。”我转过身,望着他烛光下的闪烁眼神,“人生的时间有限,而王上是一国之君,不该把精力浪费在儿女情长上面。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在这里等着你,你困了、累了,你快乐还是忧伤,我都会一直在这陪着你。”

“全天下都可以怪寡人,只有你,不可以……”嬴政低垂着目光,满脸惆怅。

我紧紧依偎在他的怀里,深深地点点头,“嗯。”

不知过了多久,他松开我的肩膀,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突然嘴角一扬,坏笑道:“你要是敢有什么不满,寡人有权利收回前两日给你的东西。哼哼~~~”

我挑眉一瞥,故作无知,疾步向外走去:“啊?什么东西?”

“呵呵,跟我装傻。”谁知他大步流星,一掌抵在门框上挡住我的去路,凑在耳边说道。

我一边用力想推开他,一边小声说:“哎呀,别把澜儿吵醒了!”可是他完全屹立不动,无视我的努力。

“放心,醒不了,咱们的澜儿可乖了,不该醒的时候不会醒。”嬴政说着用另一只手慢慢挑起我的下巴。

“别闹了,”我立刻放弃当前的想法,一个闪身,从他胳膊下钻了出去,宽大的长袖差点被他拽住,一路小跑回自己房间,临了还补充了句,“只允许你装睡,就不许我装傻?”

嬴政在身后不慌不忙,踱步而来,“哼,你就装吧,看你装到什么时候。”

秋去冬来,一年又一年,如今看着澜儿整天满屋子爬来爬去,还真是欢乐,同时也感叹时间在不经意间流逝。

雪后的宫殿显得格外寂静明亮,记得在这里的第一个冬天,第一个雪夜,我是那样的欢快,在雪地里留下第一串足印。也是从那时起,每当冬季第一场雪,嬴政都会下令我周围的宫殿、道路不得涉足、清扫。久而久之,宫女内侍们也了解我这一兴趣爱好,从来都是把中间的一大片雪白留着,我也经常拉着子祈一起,在雪地里玩耍、起舞,真是乐不可支。

都说雪过天晴,今日天气甚好,我便带着芳如红玉到城里转转透透气。虽然昨晚刚下的雪,咸阳街道上的积雪已经被清理干净,车马通畅,行人如织。我们边吃边逛,顺便还买了点小玩意,不亦可乎。

“芳姐,你看这布料不错,买点回去做衣裳吧。”

“好。”

“芳姐,这个发簪好看吗?”

“好看。”一路上芳如快被红玉这一句那一句给问伤了,只得跟在我身边以求救的眼神看着我。

我上前拿起那发簪给红玉带上,说:“好看你拿着吧,算我送你的。”

“真的?”红玉开心地合不拢嘴,照照镜子,“谢谢夫人!”

正当我们要离开货摊,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勾住我的绒氅,回头一看,竟是一幼小孩童,踉跄着晃来晃去,拽着我垂下来的外衣,嘴里还“咿呀”言语,大眼睛一眨一眨,十分可爱。

我回身将其抱起,没想到他却自主地搂住了我的脖子,很是亲近。

芳如在一旁显得有些紧张,忙说:“这是谁家的孩子啊?”

此时,一位年轻夫人疾步而来,抱歉地说道:“不好意思,小儿不懂事,打扰夫人了。”说着从我手中接过孩子。

她虽然穿着看起来普通,仔细瞧瞧还是做工精良,不像是平常百姓家的妇人。不过这也正常,咸阳这么多官员富商,碰到几个家属,不足为奇。

孩子回到母亲的怀抱,却依然向我伸手,朝我笑,“咿咿啊啊”的,那位夫人觉得奇怪,连忙解释:“不知这孩子今天怎么了,以往从不这般亲近他人的,真是对不住。”

我微笑而言:“没关系,小孩子嘛,我家也有一个,应该比你宝宝小几个月,有时也会让人摸不着头脑呢。”

“青儿,原来你在这。”忽然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夫君?你怎么回来了?”

我忍不住回头一看,果然是王贲,而他见到我,亦是满脸惊讶。

“末将参见夫人!”王贲说着双手合于胸前。

我轻轻做出按下的动作,示意他,“身于闹市,不必多礼。”

王贲将我介绍给妻子,真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碰到他们。

“夫人怎么独自出门?没有带侍卫?”他紧张担心地说。

我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看看四周,他也立刻明白了,寻视到隐藏在人群中的虎贲侍卫。

“今天我们也算是有缘吧,而且这缘分还是这小家伙给的,哈哈,他是不是叫王离?”

“是,夫人居然记得。”

“看你那么喜欢我,”我一手握着小离儿的小手,一手取下脖子上的玉坠给他戴上,“这个就当是见面礼啦,等你长大了做我女婿可好?”

“夫人这怎么使得!”夫妻俩异口同声地说道。

我摇摇头,继续对把玩玉坠的小离儿说:“这可是当年你王上叔叔送我的,你可要保管好了哦。”顺便还亲了亲他嫩嫩的小脸。

“夫人,末将如何担当的起……”

“王大哥,朝中我们是君臣,而现在我们只是朋友。不必担心,王上那里我去说,你们啊,只要把小离儿带带好就行啦。”

看王贲像是要表达什么,我接着说道:“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宫了,以后若是有空,王夫人可以经常来宫里坐坐,咱们聊聊天。”

“末将送夫人回宫。”

“不了,看刚才情形,想来大哥也是有事在身,就不耽搁了,我有侍卫,不用担心。今天能遇见你们,真的很开心。”说着,我便转身离开了,希望刚才的决定没有让他们过于为难吧。

回程车上,芳如忍不住问我:“记得以前夫人说过不想公主嫁于王侯将相,为何今日却要许于王家?”

“有时候不是想怎样就能怎样的,何况,在这战乱之时,普通人家有怎能保她太平,如果有一天王上不在了,王家手里的兵权好歹还能支撑一段时间。”我无法想象胡亥登基之后对王室兄弟姐妹的屠杀,我是多么想阻止这一切的发生,但如果改变不了,起码可以让王离带着澜儿远走高飞,离开咸阳,戍守边关又如何,投降项羽又如何,只要他们能平安就好,别无他求。

“夫人何意?”

我无奈地一笑:“你不会明白……”

万万没有想到,回到忆雪宫,等待着我的竟是另一场战争的开始。

主厅内华阳太后带着芈夫人正襟危坐,注视着刚刚回来的我。

“参见太王太后。”

“雪夫人真是好兴致啊,可算回来了,老妇在这都喝了一下午的茶了。你起来吧。”芈夫人扶着华阳夫人起身,走到我面前。

“妾身知错,还请王祖母恕罪。”我低头认错,毕竟她还是这后宫里的长辈,如今找上门来,听这语气,也是来者不善啊。

“你这声王祖母老妇可不敢当,还是叫太王太后听着舒服些。”她见我不做声,继续道,“其实今天也没什么事,本来打算看看你,结果却没见着,罢了,我只是想提醒一下,不要总是依仗王上的宠爱就随心所欲,到最后只会害了你自己,时时刻刻都别忘了自己原来的身份。”

虽然我没有抬头看着她的表情和神态,但是能明显感觉到那些话就像块块巨石撞击着我的内心。此刻,我咬紧牙关,心跳加速,收在长袖中的拳头颤颤发抖,“妾身记住了,今后一定、恪守本分,不敢、不敢再这样了。”

“行了,你刚回来,就早些休息吧,淑儿,咱们走。”

“诺,王祖母。”

她们走到院中,恰巧看到了嬴政送我的那两棵光秃秃的树,华阳夫人于是又补充了一句:“所谓巴蜀奇树,不过如此,还不如我那院中的松柏,看着有生机。”

见她们已走远,大家终于长长地舒了口气,其他宫女内侍也各忙各的去了。红玉一脸委屈,说:“我们一向对人谦逊,对太王太后和王太后也甚是尊敬,为什么今日太王太后一反常态,来问责我们?”

“夫人,您怎么看?”芳如也问道。

我平复了一下心绪,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但随即又消失了。“华阳太后这是在给芈夫人出头呢,看来她们是想得到王后宝座啊。”

“啊?”听我这么一说,红玉更是诧异了。

“可是为何偏偏是现在?”芳如问。

“你们想啊,以前后宫三位夫人品阶的王妃,芈淑、子祈和我,虽然芈夫人生有一子,但终究敌不过子祈的扶苏,那毕竟是王长子,而我虽无所出,却与子祈扶苏关系甚密,再加上王上对我们的偏爱,她若想以一对二,恐怕没什么胜算。现在不同了,子祈走了,我没有了同盟,前段时间又出了那么多不利的事情,可以说我无论在前朝还是后宫,都没有可以依仗的人。此时下手,当真是个好机会。”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

我冷笑一声,“哼,我们暂时什么都不用做,老老实实地过日子,对吧芳如。”

“嗯,我明白夫人意思了。”芳如回答,“夫人是想以不变应万变。”

“什么意思?”红玉被我们说的一头雾水。

芳如笑道:“咱们夫人一向淡泊名利,又怎么会在乎谁做王后,只要她们别来伤害咱夫人就行了。”

“不对,”我否定了芳如的理解,继续说道,“我是淡泊名利,王后的虚名从来就没想过,但是,为了扶苏,我不会让任何人坐上王后之位。”

“这又是为何?”

“如果芈夫人当上了王后,他的儿子便成了嫡子,秦国自古立长立嫡,如此他就同样享有继承王位的权利。当年孝公就非长子,而是献公王后的嫡子,长子嬴虔身居太子太傅辅佐于他。我不能让任何人威胁到扶苏的地位,我答应过子祈,要好好照顾他,趁现在还有点能力。”

“夫人,您……”芳如欲言又止,神情紧张地望着我。

“不过,就算我不出手,她们也未必能得偿所愿。”我一边思考着,一边慢慢说道,“其一,王上本就反感后宫里争权夺位,就算她们提出,王上也不一定答应,至少不会立刻答应;其二,想要做王后,就一定要有前朝的支持,就不得不涉政,楚国贵族势力自昭襄王时就延续至今,几乎每朝王后都是楚女,如今王上已有灭六国之势,若立楚女而又灭楚国,到时候这联姻之盟又算什么呢;其三,芈夫人的儿子虽然只比扶苏差一岁,才华能力却远不及扶苏,如果芈夫人当了王后,势必有人自然而然提出立太子之事。这些,都是王上最忌讳的东西,她们想碰,就让她们碰去好了。我们,就一个字‘等’。”

芳如听我这般说,很是担心道:“夫人真的要和她们斗吗?”

“她们是在跟王上斗,只要我一直站在王上这边,就不会输。”我肯定的回答并嘱咐道,“等会你们去告诉宫里其他人,今后说话做事一定要谨言慎行,不得惹是生非。”

“诺,夫人放心,芳如明白了。”说完,带着红玉退出了房间。

记得《史记》上记载政十七年,灭韩、华阳太后卒,还有一年,我会坚持下去,一定保护好身边的人。

时间,不会因为人的欲望而改变,寒冬终将过去,春天如期而至,一句诗写得好,“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我盼望的时刻也在等待中到来。

“夫人、夫人,快来看啊,院中的树一下子都开花啦。”红玉一大早就来叫醒我,兴奋得不行。

我梳洗一番,出门一看,竟愣住了,这、这是……樱花……我缓步上前,轻抚枝丫,一株粉嫩、一株洁白,粉色的娇嫩欲滴,白色的清香怡人,一阵清风拂过,片片花瓣落于肩头,夹于发间,如雨般飘散一地,十分美丽,宫中所有的人都被这从未见过的美景所折服。只可惜樱花只有七日,若再遇风雨,便是很难保全,想到这里,兴奋之余,突然有点伤感。

当晚,嬴政忙完了公务,和我一起在院中喝酒赏花。

“没想到月光下的花树依然如此之美。”嬴政感慨道。

“是啊,真是谢谢王上的礼物。以前看别的女人收到鲜花,都是一束一束的,而王上出手就是一树一树的,果然霸气!嘿嘿。”我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

嬴政摇摇头,对我的莫名其妙不置可否:“什么一束一树的?又说些胡话。”

“嘿嘿,反正是夸王上的就对了,今天看到它们盛开,我真的很开心。”

“开心就好。”

“对了,我给咱们澜儿找了个女婿,不知道你答不答应。”

“谁?”

“王贲将军的儿子王离。”

“嗯,好。”

没想到嬴政问都没问就答应了,真是奇怪,看着他若有所思地品着酒,于是问道:“王上又是碰到了什么烦心事吗?”

“没什么大事,”他停顿良久,出神地望着樱花树,又问,“你想做王后吗?”

“什么?王后?”这一问惊得我差点没拿住杯子,“做王后干什么,现在这样就挺好啊,只要有王上和澜儿在身边,我就满足了,王后那样的虚衔有什么用呢。”

“你觉得是虚衔,别人却不那么认为……”

“是不是那些大臣又跟王上说什么了,不过我的确也有些好奇,为什么王上一直没有立后呢?”后世很多人都在猜测这个问题,也有各种各样的解释,今天真的有机会从他口中得知真相吗?

“那你认为,立谁合适?”他没有正面回答,倒是将问题返回给我。

我故作思考一番,说道:“我觉得芈夫人挺合适的。”

“何解?”

“芈夫人才貌双全,德艺兼备,为人宽厚,这些年从未有过什么**,何况她出身楚国王室,按照历代秦楚之盟,立她为后,对王上先灭韩赵魏也是有帮助的。”

嬴政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地喝酒,我知道他在权衡,他想要把所有的事情都控制在自己的手中,没有人可以凌驾于他之上。

樱花的花期很短,在这里又很少见到,于是我分批请了各宫姐妹前来一同观赏,芈夫人虽应邀前来,但最终也只是寒暄几句便走了,心想这样也好,乐得自在。那天请了嫂子带着侄儿、王夫人带着小离儿一起聊天赏花,甚是开心,尤其是哥哥在对韩国的战斗中屡立功勋,我们都等着他得胜归来呢。然而,总有些不顺心的事伴随左右,嫂子临走之前悄悄对我说起弟弟的事,她也是看到了王夫人才想起告诉我,说是弟弟在军中不好好干,经常偷跑回家什么的,王翦将军治军严格,怕是以后被发现了,咱们也无能为力。唉,这个弟弟从小被他母亲惯着,送他去军中就是想好好教育一下,没想到还是老样子,我明白了嫂子的意思,就答应试着去处理此事。

几日后我去东偏殿找嬴政,正巧碰到他准备出门,询问发现是要去王翦军中,于是以见识英勇之师和探望弟弟为由强烈要求想要一起去,嬴政无奈,准我换件轻便衣服一同前去。

一路骑行至军中,嬴政便直接和王翦谈论事情去了,而我就一个人在军营中四处转转。偌大的军营,井井有条地运作着,每个人都各司其职无一怠慢,这边操练、那边布阵,百夫长千夫长们带着自己的队伍训练着,若是汇聚在一处,定是气势恢宏、英勇无比。

“夫人!真的是您?您还记得我吗?”走着走着,突遇一壮士喊住我。

我上下打量,此人一身军装,看起来很是精神,不过确实是似曾相识。“你是?”

“那年雍城外的村庄,曾与夫人有过一面之缘呐。”

雍城?啊,“你是……那个夜里带人来袭的‘大哥’?”

“夫人想起来了,哈哈。”

“你怎么会在这里?还加入了秦军?”我疑惑的问道。

“那日离开,总是想起夫人的一番话,觉得与其继续做强盗,不如投军,说不定还能建功立业,于是我就来到咸阳,正赶上招兵,就报了名,愿意跟着我的兄弟也一起来了,其他的就都散了。”

“你能这样想这样做,我真的很高兴,相信你一定可以实现心中抱负的。”

“多亏遇见了夫人,否则我也没有今天。”

“这都是你自己的选择,王翦将军他们都很好,你来到这里,不会有错的。”

“嗯,啊!我要赶紧归队了,夫人告辞。”

此人还真是豪爽如前啊,即便不知姓名,却已记于心中。我目送他离开,回忆起了一些以前的事,突然发现原来已经过了那么久了。

我向身边的副将询问赵临在何处,几番寻找,终于在营中某个角落发现了懒洋洋晒太阳的他。

“姐姐?你怎么来了?”赵临赶忙起身晃晃悠悠到我面前。

我一见他就气不打一处来,“送你来军营,可不是让你在这晒太阳吃军饷的!”

“为什么你每次见到我都对我大呼小叫的!哼,我娘都不管我,你干嘛管我!”他看我怒目而视,反倒理直气壮起来。

“你!你这说的什么话!我那是为你好。”想来的确如他所说,似乎每次相见,我总是像教育小孩子一样训斥他,可说到底我又有什么资格说呢,我不可能让所有的人按照同样价值观去生活,但又控制不住自己,希望他能成为像哥哥、像蒙恬王贲那样有作为的将门之后。“你现在还小,很多事情还不明白,你要珍惜现在学习的时间,今后的路还很长……”

“我看,你只对哥哥嫂子好!”他不服气地说。

我平息了怒火,上前拍拍他的肩膀,说:“你们都是我在这里的亲人,又怎么会分亲疏呢,我只是不想让你像以前在赵国那样整天无所事事,将来碌碌无为啊。”

“那样也挺好的,我娘她也可以放心,”他推开我,“我本就没想当军人,是你要我来的,现在我做不好,你还怪我,哼,”说着解了军服就往地上一甩,“小爷我不干了!”

这孩子怎么就说不听呢,小小年纪脾气倒是不小,“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这是秦国、是军营,岂能容你在此胡闹!”

他气不过,一句话后过来:“大不了我就回赵国!”

“啪!”,一记耳光打在他脸上,震得我手都生疼,“你别忘了我们一家究竟是被谁害成这样,别忘了是谁救你一条小命,竟然说出这样的话,你对得起父亲的在天之灵吗!”

……

我们的争吵最终引来了嬴政和王翦,然而嬴政并没有上前,只是远远观望。

我无意继续下去,对赶来的王翦说:“将军,我把弟弟交给你了,他身为秦军的一员,就和普通士兵没有区别,若是今后再敢胡闹,要杀要罚,悉听尊便。”

“夫人言重了,末将定当尽力。”王翦如是回答。

“赵雪夜!你为什么这样对我!”赵临气不过,在身后冲我吼道,“从今天起,我没有你这个姐姐!”

我没有理会,径直与嬴政离开了,回宫的路上也没有言语,也许我是真的把自己融入到了这个家庭中了……

战争的脚步一步步地踏向韩赵,九月,秦国大军压境,韩国为延续生机,割地求和,献出南阳之地,然而秦国并未给他们机会,转眼到了十七年,内史嬴腾率军攻入韩都,俘获了韩王安,设立颍川郡,韩国从此不复存在。

大军得胜归来之日,嬴政特许我回家和嫂子等待哥哥凯旋,而且这一年当中,弟弟赵临也进步不少,一家人团聚,其乐融融,我也算安心了。

一日,我感身体有些不适,使人去请太医,却被告知太医们都到华阳太后宫中去了,说是太王太后病重。

“芳如,我们也去探望一下。”心想这也许是最后一次见她了吧。

“诺。”

来到华阳太后宫中,没想到竟排满了人,大多是各宫嫔妃。我站在卧房门口,远远看着榻边的嬴政和芈夫人。

“王上,”华阳夫人吃力地握住嬴政的手,说,“王上能答应老妇一件事吗?我从未求过你什么,今日算我求你最后一次。”

“祖母请说。”他的回答听不出任何感情,嘴上喊着祖母,眼神里却像是无关的陌生人。

“恳求王上选淑儿做王后吧,后宫不能总是空悬无主啊。”

“王祖母!”身旁的芈夫人已经泣不成声。

嬴政松开被握住的手,站起身,发现了立于门口的我,说道:“祖母还是安心养病为好,不必过于操劳后宫之事了。”说完便大步流星地离开,到门口时一把将我拉了出来。

“王上!王上!”

嬴政没有理会她们的呼喊,执意带着我走出大殿。

“你来做什么?”

“听说太王太后病重,就想来探望,顺便请太医帮我看看。”我如实回答。

“找太医?你怎么了?”

“没什么大碍,只是有点不舒服而已。”我不敢回头去看,怕撞上各种各样盯着我们离开的眼神……

回到忆雪宫,太医把脉诊断,满脸笑容,恭喜王上和我,又添一子,明年出生。嬴政高兴坏了,各种打赏,分于宫中,我也默默在心中高兴,没想到上天还会赏我一个宝贝。

就在此时,赵高从外面匆忙赶来,带来一个晴天霹雳般的消息,华阳太后病逝。整个王宫瞬间寂静了,笼罩在无言的紧张气氛中。

我紧紧握住嬴政颤抖的手,放在怀里,安慰道:“王上节哀,一切都会过去的……”

为了不在这个节骨眼上引起宫中的波澜,尤其是芈夫人的情绪,我让嬴政在太王太后薨逝之际,暂时不要向别人公开怀孕一事,待这件事了再说无妨,这样至少可以让我安心过上几个月,他欣然答应。

华阳太后的死,对我来说并不算什么意外,然而命运总是喜欢跟人开玩笑,全然无知的我,将在几个月后迎来真正的晴天霹雳,而这次,将会延续一生……

秦王政十八年,正当秦军奋勇攻赵之时,我在忆雪宫生下了第二个孩子,嬴政的第十八子,对,没错,第十八子,亥时出生,取名胡亥……

夜半惊雷将我从昏迷中惊醒,如若知道,我宁愿永远都不要醒来!

我侧头望着怀抱孩子的嬴政,是那样的兴奋、愉快,但对我来说却丝毫没有任何喜悦之情,眼前的画面让我欲哭无泪、不知所措,仿佛诅咒一般,不敢去想,不愿去想。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苦苦寻找,最后竟是自己的孩子,不!不!为什么、为什么老天要这样对我?难道要让我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孩子去害死另一个孩子吗?为什么!

这一夜,我眼前一片漆黑,耳边一片寂静,脑中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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