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都市 > 秦殇——咸阳雪夜篇 > 第十节 启程雍地

第十节 启程雍地(1 / 1)

目 录
好书推荐: 蒲荷之夏 午夜梦回 应该 穿越之我是刁蛮格格 男神变成未婚夫 毒妃休夫:腹黑王爷请走开 公主的恋情之寻找 但见彩云归 秦霜 红楼俏厨娘:史上最无良

从咸阳出发到雍城也就两三百里路程,要是在现代,坐车两个小时就能到达,就算是在秦朝,骑个马一天也能到。可惜这两位少将军摊上了我这么个主,不仅是坐马车,还怕颠簸,只能慢慢地走,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到雍城,王贲为安慰我,美其名曰“顺便游览我大秦江山”,唉,也只好如此了。

与我们三个同行的还有霜儿、若香和三四个从王家军中挑选出来的精兵,我们的阵势哪像是去执行秘密任务啊,简直就是夫人带着一帮家臣外出游玩嘛。唉,真的快被嬴政搞败了,都说了要低调,而且又不远,结果还是千叮咛万嘱咐,派了这么些人看着我,我又不是小孩子,生怕我会走丢了似的。

眼前的场景突然让我想起了刚来到秦国的时候,我也是坐在这样一辆马车上,和霜儿,外面是王翦将军,只是现在换成了王贲和蒙毅罢了。想到这,我轻轻撩起窗帘,望向远处的群山流水,感叹这稍纵即逝的光阴。

傍晚时分,我们来到了某个山脚下一个不知名的小村庄。

“夫人,天色不早了,看来我们只能在这里先凑合一晚了。”王贲停下车马,对我说。

“嗯。”我应答着下车,带着他们走进这宁静村庄。

与其说是宁静,倒不如说是死寂。从村头向里望去,空无一人,走近也只有个奄奄一息的老者倚在墙角。

一名侍卫跟王贲互换个眼神走到老人身边,轻轻呼唤:“老人家、老人家……”“夫人、少将军,这位老人家已经快不行了。”

王贲一听立刻问道:“是瘟疫吗?”

“不,像是饿的。”

“饿的?”我惊呼,倒把声旁的霜儿吓了一跳。

我走上前,仔细地观察这位面如枯槁的老者,说:“霜儿,快去拿袋水来,还有吃的。”

“是。”

我一点一点喂他喝了些水,可是却毫无反应。

“夫人,我来吧。”王贲在一旁看着说。

“嗯。”

我起身,继续环顾这没有生气的小村庄。

“咣当当……”

突然从左前方的屋子里传出一阵东西摔落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是木桶。可是,他们并不这么想,自觉地警惕起来,我不由地看了看身旁的王贲和蒙毅,蒙毅顺手拔出腰间的佩剑,走近那屋门。

门被轻轻打开,出乎意料的是出来的竟是一个约摸七八岁的小男孩,双手吃力地拎着两个水桶。

众人一下子愣住了,而那孩子忽见门口站了这么多陌生人,其中还有个拔剑相向的,一时间猛惊,两个木桶也“咚咚”掉在地上。

“你……你们是谁!”男孩强作镇定地说。

看来是我们太过敏感了。我走上前去示意蒙毅收起剑退后,帮男孩扶起倒在地上的水桶,温柔地说:

“对不起,吓着你了。我们只是路过这里,不是坏人。”

“那他为什么拿着剑指着我!”他见我没有恶意,指着蒙毅气呼呼地说。

“你这小子!竟敢……”

没待蒙毅把话说完,我就打断道:“嗯,是他不对,我代他向你道歉,行吗?”

“夫人……”

我回头微微笑了笑,小蒙毅便硬生生地把没说出口的话给咽了回去。

“这样吧,我罚他帮你打水,好不好?”

“那好吧,不过要把那个水缸打满!”说完,男孩又急急地进屋去了,像是还有什么事情似的,不过我听见里面传出阵阵咳嗽的声音。

“夫人!”

看蒙毅像是急了,我转过身,把桶递给他说:“他还这么小,你就帮帮他吧。”

如此他也不好再说什么,独自拎着水桶找水井去了。

霜儿见状,不禁笑出声来。我闻声看她,她便立刻收敛了笑容,谁料我自己也忍不住轻轻笑了。是啊,这些自幼出身名门世家的公子们又有几个是真正体验过民间疾苦的呢。

“夫人,老人家醒了。”

听王贲这么一说,我转向这边,和他一起将老人扶起搀进屋,其余几人则像守卫似的立在门口。

“你们为何救我?”老人用颤颤巍巍的声音说。

我不禁很诧异:“老人家何出此言啊?”

“唉……”他长叹道,“你们今天救我,明天我还是活不了,何必浪费你们的粮食呢。”

“您怎么能这么说呢,毕竟活着也是一种希望啊。”

“看夫人的装扮和这几位壮士,你们一定是从城里来的大人物,咳咳……咳,又哪里知道我们这些小百姓的日子是如何艰难。罢了罢了,不说了。我们村里什么都没有,你们还是赶紧去你们要去的地方吧。”看老人无奈地表述着无言的辛酸,不免使我心头一紧。

“你……”王贲见他这对我番态度,一时有些不爽。不过我还是及时制止了王贲,抬了一下手,示意他不用计较。

这时,蒙毅忙完了手上的活,进来复命:“夫人吩咐的事情已经办妥了。”说话时他的表情却依然是不情不愿的。

“嗯。”我一边应答,一边接过霜儿递来的茶水,放在老人面前,说,“我们不过是途径这里的普通路人,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老人家不妨说出来,说不定我们可以帮上一些忙。”

“帮忙?现在还有什么可帮的,帮了又有什么用,你们也不看看全村还有几个能活的,咳咳,你们还是别管的好!”老人虽然身体虚弱,但从他强硬的话语中可以听出一定是发生过什么事情曾经深深伤害过他。

“你这老头,我们夫人好心好意救你,你却这般态度,我看你真是活的不耐烦了!”年轻气盛的蒙毅可管不了这么多,本来就有些气,正愁没处撒呢。

“住口,你要是在这么口无遮拦,就给我出去待着!”我虽然表面训斥蒙毅,但自己也确实没了几分耐性,再好的脾气也是有限度的,“我要怎样做您才能相信我的诚意呢?”

“你都说了,你们只是途径的普通路人,又何必为了我这将死之人做什么。”

也许是我在王宫里待久了,很少有人这么不给我面子,算了,不说就不说,本夫人还懒得管了,明天还有大事要忙,干嘛非要没事找事:“既然老人家执意不肯信任我,那我也不强求什么。这些吃的您就留下,也可勉强度过几日……”

“陈嫂你不能去啊,太危险了!”

“别拦我!咳咳……我不能不去!咳咳……”

我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一反起初的寂静气氛。

“外面怎么了?”我不由地问了句。

“唉……”老人在一旁长叹,看来他早已习惯了这样无奈的生活。

我知会王贲和蒙毅随我出门看看,只见一位瘦骨嶙峋的老婆婆竭力地阻止着一个看起来病怏怏的妇人,而那妇人却不顾阻拦一心想去做什么。

“陈嫂,阿风也许很快就回来了,你这身体不能上山啊!”

“不!那孩子怎么这么傻啊,他要是要个三长两短,咳咳……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怎么对得起孩子他爹啊!”

争执中,她们突然发现了我们的存在,那名妇人踉跄地奔到我面前,跪着扯住我的衣袖:“各位夫人大爷,求求你们救救我家孩子吧,咳咳,求……咳咳……求求你们了,咳咳咳……”

我看她面色苍白,神情恍惚,加之极度紧张,说话间竟咳出血来,我连忙将她扶起,说:“这位大嫂您先别着急,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咳咳……”

“唉,她家阿风听说后山有治她娘病的什么草药,偷偷跑上山去了,正巧被我远远看到,这才来告诉她一声,谁承想……”旁边的老婆婆忍不住替她解释道,“要知道那后山经常有毒蛇猛兽,偶尔还有山贼出没,这才担心啊。”

“怎么会这样,大嫂您别急,我帮您想想办法。”我一面尽力安抚着焦急的妇人,一面转身对王贲说,“你带上他们几个,去后山找找,务必带个结果回来。”

“可是……”王贲看看我,面有难色。

“没事的,你把他们都带上,这里有蒙毅,不会有事的,你们注意安全快去快回便是了。”说到蒙毅时,我还特意握住他搭在长剑上的手,我是要告诉他,我一直都是相信他的。

王贲见状也不说什么了,双手合抱面前,干脆地答了声“是!”,便带着三个人上山去了。

我赶忙安慰那位妇人:“您放心,他们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我看着她摊在地上,真是一阵酸楚涌上心头。可是又有一分疑惑萦绕着我,秦国自孝公商鞅变法以来一向发展得不错,怎么还会有如此落魄的村庄,更何况是靠近咸阳和雍城的近畿之地。

“若香、霜儿,去把我们带的食物和药品都拿一些来,到他们各户去看看,有需要的就分给他们。”

霜儿听我这么一说,领会地点了点头,而若香却说:“可是,那样的话,我们可能……”

“不会的,我们明天就能到雍城了,用不掉这么多的,我心里有数。照我说的去做吧。”看若香舍不得的样子,再瞧瞧霜儿,我在心中暗自感叹,还是霜儿最明白我了。

在一旁的蒙毅又忍不住了想说,还没出口,就被我占了先机,领他到角落,道:“蒙毅你过来,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要费那么大劲来救他们,就算是我今天让他们吃饱,可如果他们还是这样的状态,也许明天或者后天,他们一样逃脱不了死亡的命运。”

“那夫人为何还要如此?”

“我这样做不为别的,只是为了王上,为了秦国。”

小蒙毅听我这么一说更加的迷糊了,于是我接着说道:“这些贫民大概本身就对达官显贵很是排斥,如果我们再不帮他们一把,万一哪天其中活着的人传了出去,说我大秦置万民于水火而不顾,只是独享荣华,你觉得还会有人来投奔秦国吗。现在的秦国已不是只靠老秦人就能撑得起来的了。而我们如今尽全力帮助他们,即使某一天他们依旧潦倒,只要有人想起,曾经还有真心关心他们的人,依然会感到温暖,至少会觉得并没有被这个社会所抛弃。其实老百姓的要求是很低的,吃饱、穿暖、过太平日子,就已经很满足了……”

“是臣愚钝,没有想到这番。”

我笑了笑,继续道:“刚才我不是有意要使唤你训斥你,我只是想让你体会一下在民间生活的艰辛,你明白吗?你将来是要做将军的,是要统领千军万马的,作为国家的栋梁,光靠勇猛是不够的,上要为国尽忠,下要体恤将士,才能让你身边的人凝聚在一起。而且,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要沉着、冷静思考,凡事都有其原因,只要找准要害,对症下药,无论是治国还是打仗,都会事半功倍的。向你这样听风是雨,只会越忙越乱,是不是?”

“是臣错了,没有体会到夫人的良苦用心,蒙毅一定谨记夫人教诲。”

看他已是真心实意地接受了我的一番说辞,顿时也倍感欣慰。

“你现在还小,以后的路还很长,我相信你!”我说着,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没想到他却眉头一皱:“臣都十四了,不是小孩子了!”

我也一时觉得好笑:“好、好、蒙毅不小了、不是小孩子了。哈哈”

他看我笑了,自己竟也傻呵呵地笑了起来。从见到蒙毅的那一天,他给我的感觉就和王贲不同,他更像是个孩子,像我的一个小弟弟,时而可爱、时而放纵,而王贲,则是……不像朋友,更似君臣。

就在我们说话时分,村庄里为数不多的几户村民纷纷走出,来到我面前千恩万谢。我看着他们大多是些老人妇女和儿童,个个都食不裹腹的样子,难免更生同情之心。

在和他们的交谈中我得知,这里的青壮年大都去参军打仗了,有的就再也没回来,只剩下老人妻儿在家,再加上这荒山贫地,生活更是没什么保障。唉,这天下到底有多少可怜之人啊……

大约一个时辰,远远见到王贲带着那几个兄弟回来了,其中一个小孩走在中间,仔细一看,原来就是那个打水的小男孩。

妇人一看孩子平安回来,激动不已,冲上去紧紧抱住他,生怕再次失去。其他人见此状况也为他们感到高兴。而我,自从来到秦朝,就时常想到家里人,不知道他们现在过得怎么样,妈妈会不会因为找不到我而过于担心……

“谢谢夫人、谢谢壮士、谢谢……咳咳……谢……”她的话将我从思绪中拉了回来,我连忙道:“回来就好,平安就好……”

“辛苦你了,”我转向王贲,忽见他衣衫上有斑斑血迹,一下紧张起来,“怎么了?你受伤了?”

“没事,在山上遇到了野狼,是狼血。”

“那他们几个呢?”我又问。

他毕恭毕敬地回答:“都没事,谢夫人关心。”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王贲说话总是这样客客气气,好像在刻意地保持着距离,也许他真正放宽心说的话只停留在那晚箫声过后还不知道我是谁时的那几句吧。

被这么一阵折腾,再加上路上颠簸,真的觉得有些累了,便应了老婆婆的邀请,到她家中歇息,蒙毅他们则说会自己解决,我也就不多过问了。

我向这位孙婆婆打听村头那位大爷的情况,原来,在村里大家都叫他魏老汉,儿子前几年打仗死了,儿媳看家穷便带着小孙子回了娘家,也是个可怜之人啊。

虽说这草屋子极其简陋,但我还是很快睡着了,大概是真的太困的缘故吧。好久都没有出远门了,尤其是在这交通落后的秦朝,还在王宫里养了这么久,就更是不行了,不像他们打仗的,个个精神饱满。

半夜,忽闻外面四处嘈杂、火光闪闪,难道又出了什么事不成?心中这样想着,唉,这次出门一定没看黄历。

我刚起身走到门口,霜儿猛地将我拉住,并做出一个禁语的手势。

我趴在门缝上向外张望,就听见一伙人面对王贲蒙毅放话说:“乡亲们不用害怕,我们只是听说有贵人从此经过,想乘机发上一笔,只要把钱交出来,我们是绝对不会伤害你们的!”

其中一个穿着看似大哥的人又补充道:“我们一向只图财不害命,而且图的就是你们这些达官贵人的不义之财,只要你们乖乖交出来,我们立刻离开!”

“你们这帮山野强盗做了坏事还想走吗?你也太小看我们了吧!”蒙毅甚是不爽地说。

“这位小兄弟不要不自量力,开口说大话!”

看他们双方如此对峙着,一旁的老弱村民们个个吓得哆哆嗦嗦,我也顾不了许多,开门缓缓踱到王贲和蒙毅中间,盯着面前的这位“大哥”。在飘忽不定的火光下,我真切地接受到他如利刃般的眼神,两道剑眉显示着他的威严,虽是强盗,却身穿一袭轻装铠甲,腰间配六尺长剑,使我觉得他一定不是个普通的山贼。

“夫人,这里危险,您且先回去。”王贲用担心的语气说着,一步迈到我身前,与他们持剑相向。

“不必担心,”我轻轻按下他挡在我前面的胳膊,“他不是说只图财不害命嘛,你不用如此紧张。”我虽是在回应王贲,却是一直注视着那位“大哥”。

“夫人岂能相信这等人鬼话!”出于职责所在,王贲不会去冒任何险。

“人是会骗人的,但眼睛不会,”我仍与他四目相对,并上前两步,停在距他们五步之处,说,“您说是吧,这位大哥。”

“夫人既然如此好眼力,何不配合一下,省得我们兵戎相见,何况我也不想以多欺少。”

我打量着他二三十人的“队伍”,心里暗想,如果这些人都像你一样彪悍,大概我们未必是你们的对手,但如果是一帮乌合之众,对王贲他们来说一定不在话下。

“大哥看来对自己的兄弟们很有信心啊。不过,我有几处疑惑,不知大哥可否解答一二。”

“夫人请讲。”

“好,那我就直说了,你怎么看出我们就是你口中所说的那种达官显贵?又怎么知道我们的钱物是不义之财呢?更何况,我们把财物都给了你,对你来说不一样也是不义之财吗?你又何必自欺欺人,用这种看似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掩盖你们赤裸裸的罪行呢。”

“哈哈哈,夫人说得好,到今天为止我们兄弟们遇见的要么是些贪生怕死之徒,要么就是些要钱不要命的主,还从未碰到像夫人您这样说话的人物。居然把我们劫富济贫说成是不堪的罪行。”

“劫富济贫?在我眼里盗即是盗、抢就是抢,至于你用这些钱是干什么的,和你这盗抢行为无关,是两码事,济贫不能成为盗富的理由。你说是吗?”我如此反问他,而后又补充道,“今天大哥来的不巧,我已经把身边带的东西大都分给了这些村民,自己也所剩无几了,按照你的说法,我这也算是替你们济了贫。如果大哥您不嫌弃的话,我这里还有最后一点点心意,就当是兄弟们的酒钱,也算是我替穷苦百姓们谢谢您的好意。”我加重了语气,又从霜儿那里拿过一个钱袋,随意地扔到他身边副手的身上。

“你!”副手刚要发飙,却被他制止。

“照夫人这么说,我们倒要感谢您了,好,既然如此,我们就谢过夫人的好心。我们走!”他微抬紧攥长剑的左手,示意兄弟们。

“大哥!”

“大哥,怎么能就这么算了,这女人……”

“大哥、大哥!”

看他的这些手下,似乎没那么好说话,于是我说道:“各位兄弟稍安勿躁,如果你们不想让你们的大哥背负抢掠贫民的骂名,大可留下来做你们想做的事情,不过,既然我们在这,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到时候是谁吃亏,还说不准呢。”

“你……!”两个小子听我一说,气狠狠地要冲上来,却瞬间被王贲蒙毅的长剑抵住喉咙,脚步戛然而止。

“我们走!”大哥再次发话,其他人即使气不过,也只能作罢,个个恨恨地返回。

看着他们离开,我心里顿时松了口气,哇,好险,万一打起来,我们以寡敌众,要是只有王贲他们,倒也没事,关键是还有我们几个不会武功的拖油瓶,只怕不死也会挂点彩吧。

我稍稍平静了一下,对侍卫和村民们说:“没事了,大家都回屋休息吧。由于我们的到来而给大家带来的不便,我在这里向大家道歉了。”

孙婆婆连忙道:“您这说的是哪的话呀,我们这村里都是些老弱妇孺,要不是夫人到此,恐怕……”

“孙婆婆言重了,我也只是替王上为百姓尽一些微薄之力罢了。”呀,我似乎说漏嘴了,再看看那些村民,也大眼瞪小眼地盯着我们这一行人,看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谁承想,他们忽地全体俯身跪下,让我措手不及。

“哎呀,乡亲们这是做什么呀,快快请起!”我一现代人,虽然在这里有一段时间了,但还是受不了这繁冗的礼节。我连忙上前搀起孙婆婆,同时会意大家都赶紧起身。

“早看出夫人不是寻常人家的,没想到您是……”

“乡亲们不要这样,我之所以掩藏身份出行,也是想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不想却给你们带来些许不便,我真的是不好意思。不过,等我回去,一定会向王上讲述这一路的见闻,好让王上了解民情,让大家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唉,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想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靠我也没用啊,也许嬴政也没办法,大概只有统一天下,不再征战,百姓才能真正安居乐业吧。

我这样说着,如此想着,不料一直少言寡语的魏老汉突然一跛一跛地疾走过来,霜儿见状,上前搀扶。老汉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老泪纵横地苦苦哀求:

“夫人、恳请夫人为我儿伸冤呐……,求求夫人了……”

“好、好、您且起身说话,若果真有冤情,我自当尽全力。”唉,这老头,请他说他不说,这会儿又……

我知会王贲他们让村民们都回家休息,然后再次来到老汉家中,听他诉说伤心事。

“我儿上次随军打仗,本来是一件为国争光,光宗耀祖的好事,没想到居然会遇到这样的事……”老汉边说边忍不住地悲伤,“秦国不是有什么军功爵制嘛,杀敌可以受爵位,听说我儿那时和另一兵士共同追赶敌方的一名士兵,谁想那人脱逃,同行的兵士居然将我儿杀死,回去领了功爵……”

“什么!有这等事!”王贲蒙毅异口同声,惊诧至极。

原本我也是只在史书上看过,秦军乃虎狼之师,为军功自相残杀之事也时有发生,没想到今天会在眼前遇到,不是说吕不韦当政时期,有推行一些儒家修为,秦军较以前在歼敌方面也有所控制,怎么如今还会出现此等事情。再者,距咸阳如此近的地方居然会出现山贼一类,在法度严谨的秦国简直是匪夷所思。

“魏伯此言当真?”

“难道夫人不相信我?”

“您也说了只是‘听说’,又怎么会如此肯定呢?”

“隔壁阿武当日追随我儿,目睹了一切,怕被那人发现,就躲了起来,后来让人带信回来,我才知道。阿武是我看着长大的,他一向老实勤恳,从不骗人,我绝对可以相信他的话。夫人,您可一定要为我儿做主啊!……”

我也不忍看到老实人被欺负,顿时同情心泛滥,道:“您放心,等我们回去,一定会彻查此事,如果确实,定当还您和您儿子一个公道的。”

“谢谢夫人、谢谢夫人……”老汉又抑制不住,热泪盈眶,双膝跪地,连连磕头。

我赶忙扶起瘦弱的老汉,说:“魏伯别这样,这事情还没做,我受之有愧呀,待到查清楚,我定当派人来请您。”

这一天从傍晚到子夜,真的是一出连着一出,也不知道我这趟雍城去的到底对不对值不值。突然有些后悔逃离那座咸阳宫,是因为找到了子月,还是因为那里有他……

再想回去睡觉也睡不着了,于是一个人慢慢踱步来到村边小林。自从来到秦朝,我就经常独自享受着宁静的夜晚,没有霓虹闪烁的不夜城,没有通宵达旦的闹市喧嚣,这种感觉既平淡又安详,无论是在咸阳宫,还是在这山野荒村,同样的皓月当空照,同样的繁星汇银河。两千年以后,还是这轮明月,还是这些远星,只是月下的人已不再,而我,究竟是属于哪里的呢……

夜很静,静得可以听到一切风吹草动,我坐在小坡上,仰望星空,俯看村落。我知道,就在身后不远处,那里还有一名忠诚的卫士,陪着我一起赏月、看星星……

“你怎么不去休息?”我还是忍不住打破了夜的寂静。

王贲也许以为我没有发现他,愣了一会才回道:“臣有保护夫人之命……”

“过来坐吧,”我打断他一如既往的话,拍拍身边的地面,“这里没有君臣,我睡不着,你来陪我说说话吧。”

“这……”他走过来,犹豫着,还是不敢坐下,“臣还是站着的好。”

“你不坐下难道还要我昂着头与你说话?还是说要我把你当空气?”唉,我真的快无语了。

他到底拗不过我,结果只在我身边一丈解剑而坐。

良久,我们谁也没有说话,只是在遥望,遥望那看不见的未来……

“夫人刚才……”

“刚才怎样?”

“夫人不仅智退山贼,更是以王上之名施恩于人,臣佩服之至。”

“我故作无意说漏嘴,不想还是被你看破,你也不简单啊。不像小毅,说话像个大人,却单纯如孩童。”

“小毅?夫人真是与众不同,从未有人会这样称呼。”

“是吗?如果你不介意,我也可以叫你王大哥,好吗?”

“臣不敢,还望夫人收回。”

“有何不敢,在我眼中,你们早已是我在秦国为数不多的朋友,自然不似别人,叫声大哥也是理所当然。”心里这样想着,便如此说了。意外的是王贲这次没有再反驳,而是仰望星空若有所思。

又是一阵沉默,身边只闻风言虫语,一道流星划过天际,于是我打破寂静。

“你喜欢这里吗?秦国,或是这个时代。”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夫人为何如此发问呢?我是秦国人,自然会爱自己的国家,何况在王贲看来,一个不爱国的人没有资格在军中为国尽忠。至于这个时代,是无法选择的,太平也好,征战也罢,我们只能做好我们该做的事情,无愧于心便满足了。”

他的答案不出我的意料,可我的答案呢?这个问题其实不是在问他,更像是在问我自己。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能替我保守吗?”

“夫人对臣说,是对臣的信任,臣又岂敢辜负。”

“我是怕你不相信。”

“夫人所说乃臣所信。”

“呵~好,那我告诉你,”我轻轻一笑,“其实,我并非这里的人,不是你们所说的什么秦人或是赵人,我是从两千多年以后的中国灵魂穿越于此,莫名其妙地来到了秦国,来到了对我们而言已是久远历史的年代……

“不相信吧,一开始我也不信,认为自己是在做梦,还稀里糊涂成了秦王嬴政的王妃。这里的一切对我来说是既熟悉又陌生,仅存于史书的熟悉,体验着真实的陌生。”

听我一说,王贲表面上看似平静,但从他的目光中,我能感觉得出那份惊异。

“那……两千多年以后……是什么样子……”尽管他心中有疑惑,但还是顺着我问。

“我们那里是一个全国统一、天下太平的时代,人们大多都可以安居乐业,和和美美的。你知道吗,在我们那,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的。通讯可以打手机、发短信、电子邮件,无论在哪,即使远隔天涯海角,一个电话就可以与对方实时交流。交通也不是马车,既慢又颠,我们有汽车、火车、飞机,打个比方,从咸阳到最南方的百越,乘飞机也不过一两个时辰。还有电视、广播,可以让你足不出户时时刻刻了解全世界刚刚发生的事情。洗衣服有洗衣机、做饭有微波炉、买东西有超市……你想做什么都很方便。还有一点,在这里恐怕永远都不会实现,我们那任何人都是平等的,连婚姻也是一夫一妻,男人不可以有三妻四妾。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别人在我面前又是下跪又是磕头的了吧,在我的眼里,每个人都有相同的基本权利,都是一样的。”

我一个劲地说,也不顾他听没听懂,好像自己憋了很久的话终于释放出来,会好受一些。“所以,从我来到这里,就觉得自己突然真的变成一个人了,人际关系也好,思想方式也好,通通变得那么孤立,可是又无从说起,也不敢倾诉。尤其是对嬴政,他是一代君王,将来天下的霸主,我无法去把握他,我知道你们每个人的命运结局,却不知道自己何去何从,我好害怕,怕将来的某一天,在这个世界,连魂都没有留下……”即使仰头看天,泪水还是从眼角滑落。

“夫人……”

我轻轻掠去眼泪,对面带担心的王贲说:“不要叫我夫人好吗?我不想做什么夫人,我的名字叫赵澜叶,就像我直接喊你一样,以后我们相互称名,好不好……”

与以前不同,这次他虽然略显难色,但还是答应了,也许,他只是想暂时安慰我罢。

“可能我说的话你都没听懂,但我知道,你相信就够了,谢谢你。”

“我无法想象您的家乡是什么样子的,但那一定很美好,您也一定很快乐。”

我勉强一笑,道:“也许我真应该既来之则安之吧。这里也有很多比我们那好的地方,空气是没有污染的,山川是原始秀丽的,食品是绿色安全的,百姓是朴实善良的……还有,能遇到你们,是我三生有幸。”

看王贲欲说什么谦虚的话,我又接着讲:“你不用谦虚,我说的是事实,你、你们,都将千古留名、永载史册,能和你们成为朋友,也不枉我此番来这吧。”

“你说,如果我让你现在把我放了,你敢吗?”我坐起身,抱着双膝,侧头看向王贲。

他听我一说,正在无意把玩小草的手竟微微一颤,将小草挣断。

“哈哈哈~~~”看他的反应,不觉好笑,“跟你说着玩的,你还真信啊。我怎么会这么傻,把你们都害了呢。”

可是他并没有回应我的玩笑,反而严肃地问了一个我无法回答的问题:“您……爱他吗?”

我顿时楞住,收起笑容:“爱又怎样,不爱又怎样,不重要了。”

“当然重要,臣知道不能自己的日子是多么辛苦,如果您爱,您一定能重新快乐起来,臣也会始终守护在王上和您身边;如果您不爱……”

我无奈地摇摇头:“真没想到你会相信爱情这些东西,我以为像你们这些打仗的将军们都爱江山不爱美人呢。罢了,都已经这样了,人不能总为自己想,尤其是像我们,要保护的不仅仅是自己,还有身边最亲近的人们。如果我走了,受牵连的不光是你,你父亲、蒙毅和他的家人,还有这些侍卫宫人,唉,我不能拿你们的命运开玩笑。何况,像我这样的,恐怕不出函谷关就被虎贲军给抓回来了,天下之大,已没有我的归处,也许王宫是唯一能让我在这里平安度日的地方吧……”

“……”

“好了,谢谢大哥听我说这些,心里也舒服多了,不想了,就这样吧,至少嬴政现在对我也不错。或许……”或许有一天我真的会爱上他吧……

我站起身,看着开始微微发红的天边,又一天要开始了,一切会恢复往常,好像没有彻夜长谈、没有望星赏月……

我们一早出发,不愿再打扰村民们,虽然不辞而别有失礼数,但多作逗留实在过意不去,于是上路。

马车刚从村外起步,只听后面有人声呼喊,王贲回马查探,见是昨日那位叫阿风的男孩。

“这位大哥哥,请收阿风为徒吧!请让我跟你学武艺吧!”阿风一路奔来,紧紧攥住王贲的缰绳,一双企盼的眼睛盯着他心中的这位救命恩人。

众人一听,顿时无语,王贲也一脸踌躇,望向车内的我。

“这类事情你就自行处理吧,”我微微笑了笑,“蒙毅,开车。我尊重你的决定,而后尽快追上便是。”

马车开出一盏茶的时间,果不其然,王贲独自策马归来。

没待他回话,我先说了:“那孩子是个孝子。”

王贲点头,我们便继续赶路了。

半日之间,终于来到城门之下,雍城是老秦都,如今亦是人流如织、好不热闹。

我得空找寻一处换了衣服,同霜儿若香一道随王贲他们进入大郑宫。由于事先已打过招呼,这一路还算顺利,而且管事的也知道我的真实身份,自然不敢怠慢。

告别了王贲蒙毅,我们来到住处,这里虽不比咸阳宫,却也算精致。我本想和这里的宫女们同住,但由于我们是服侍太后的,便要住在离太后寝宫较近的偏殿,再说,那总管一直点头哈腰道我是千金之躯,住在偏殿已是委屈了,唉,也罢,不与他较劲,不过还好,他说这里有两名室友,是太后的贴身女倌,正好便于我侧面了解一下这位中国历史上有名的太后。

“夫人舟车劳顿,且先在此休息吧,若有何需求尽管予奴才说。”

“知道了,我对你只有一点要求:忘了我是夫人,把我当她们一样看待,而且我不叫你来,千万别过来瞎帮忙。”

“诺、诺、奴才记下了。那……奴才告退。”

“嗯,去吧。”

打发走了管事,霜儿和若香便开始整理屋子。我的房间在左边最里一间,有一面窗朝南,她们两个同住我隔墙一间,对面则是那两名宫女的屋子。此刻她们不在,看屋内摆设井井有条、一尘不染,想来倒也是贤妻良母的典范。

好吧,就像我说的“既来之则安之”,都已经到了,便不想这么多了,不就是打探一下嘛,顺便来雍城玩玩,何况还有霜儿她们陪我。

今日歇息,明日开战,呵呵~~~

目 录
新书推荐: 内娱街溜子,开局带劫匪狂飙 睡完不认后,被阴湿继承人强宠了 绝爱囚笼:千金的男装救赎 江州囍事 重生七零,我在京市开饭店致富 什么叫我是怪谈? 完了,我把仙家的香炉摔了 仙子,求你别再从书里出来了 他发癫,她贩剑,恋综画风被带偏 前锋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