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1 / 1）

你看你今晚能下楼去吗？”

“我感觉很好，莉齐。”

“我猜这与标致的霍克爵士大有关系，”她说。 “我料到你是急于想同他度过一些真实的时光——谁会责备你呢？两个青年姑娘都对他傻笑，如果不是顾忌到我的约翰尼，我想我也要与她们一同傻笑呢。”

莉齐还是四年前那样心直口快，她那亚麻色的鬈发依然富有弹性。她甚至戴着原先的那副乌黑发亮的耳饰。然而那个咯咯爱笑、激情奔放的女孩形象不复存在了，结婚三年之后，她变成了一个热情的、主妇似的女人。坐在床沿边上，莉齐看着我在耳后搽上科隆香水。

“我想起你是同那个英姿飒爽的杰弗？罗林斯一块到这儿来 的，”她说， “他是个多么风趣的人呀——那么生气勃勃的。接着落你回到纳齐兹来，嫁给了海尔莫特？施奈德尔，这块领地上最富有的男人——不能说我自己就看得上他，而他肯定是在耍阴谋。现在，你又弄得那个十分漂亮的英国爵士神魂颠倒，急着要带你一块走。有些女人总是左右逢缘。”

我微微笑着，莉齐又叹了一口气。

“当我第一次见到你时，我是多么希望也做一个女冒险家，我想这永远会是那么令人愉快和激动的。但我估计我毕竟不是这样的料子。我只有拥着一个男人的命运，这就是我的约翰尼，他真足够我消受一辈子了。在这一点上，我想我的运气还是挺不错的。”

“命运比你想的还要好得多，莉齐。”

莉齐站起来，把一根飘动的浅黄色发拨到一边，“我该回去做事了。我给你和爵士大人留出一张桌子，我尽量安排得隐秘些，但仍然可能招人注目。他们将满以为你会身穿青衣，泪痕点点，悲痛欲绝的样子，尽管我想你会对此毫不介意。”

“说的好，一点也不介意，”我附和着。

莉齐咯咯笑着，对我淘气的魅力感到很开心。瞬间她一阵风似的出了房门，蓝色的棉裙沙沙作响。还有半个小时，德里克该来接我到楼下餐室吃饭。我厌倦我的房间，觉得实在不能再安安静静坐那么久亍。我决定去花园里走动一下。当我经由过道从背梯上走下来时，我记起上次我走的也是这条路。那时我穿着一件红罩裙，打算逃离杰弗。现在我走出后门，来到渐渐减弱的阳光底下，旧地重游，我回首往事，历历在目。

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但从另一个方面看，又好象只是昨天一样。我记得爬下峭壁，逃过“山下纳齐兹”，在码头上与海尔莫特不期而遇，我记得杰弗穿着马裤，慢步朝我们走来时，他那困倦、和蔼的样子，我感到一种可怕的哀伤。那天晚上，我们来到这个园子里，他把我的“卖身契”撕得粉碎，抛到风中。碎纸片象白色的小飞蛾在夜幕下随风飘散。他给了我人身自由，而我却一直不能给他那样拼命追求的爱情。

我沉思看，內心充满着哀伤，慢慢走过收拾得整洁的花圃，步向峭壁的边缘。太阳开始徐徐下落，天空灰白，地平线抹上了金黄。岸底下的河水湛蓝如练，闪烁着银白色倒影的微光，对面的河岸上，树木拖着长长的黑影。我记得当我们一块站在这儿里，杰弗用手臂搂住我的情景。亲爱的杰弗，我多么希望，能够改变原来那些接踵而来的事件的进程啊。

我靠近岩边，背对着花园站在那里，风撩起我的裙子，吹动着黄色的褶边。几缕头发飘落到我的一边脸颊上，我把它们拂开，想着莉齐仅在几分钟前说的话。她的确是幸运的。她把我看成一个生活充满了暴风骤雨般的激动和浪漫情调的魅力非凡的女人，看成一个绝境逢生传奇式的冒险家。她羡慕我，而她却很难相信我才的确羡慕她那么容易地找到了幸福，且是那么早。对于我来说，真正的幸福终于近在咫尺，但它的到来，付出了那样高昂的代价，并且在经受了这么多的痛苦之后。

我听见他走在小路上的脚步声，但我没有转身。我本能地知道那就是德里克。

“我从窗子那儿看见了你，”他说。“我不相信你能走出来站在这里。医生说你需要休养一段很长的叫间，而现在还只过了一周。我不想你劳累自己——”

“我很好，德里克。”

“我一直很为你担心。”

“是吗？”

“忧虑成疾了，”他承认说。 “这就是我尽量不跟你在一起呆得太久，一天只来看你一会的原因。我不想让你累着。我们该谈的事实在是太多了，我想等到你确实完全康复了再说。”

我转身面对着他。他——英国贵族派头十足，穿着剪裁缝制得完美无缺的青色裤子和上大衣，白缎子马甲上绣着酱色的丝绸花，佩上相称的酱色丝绸领巾。瘦个儿，漂亮，严峻，然而无论如何，要比我以前认识的德里克温柔、可爱多了。

“你象是还在伤心，”他说。

“我在想过去的事。”

“现在该想想未来了。”他说。

“末来会是个什么样子啊，德里克？”

“一个光辉灿灿的未来。是属于我们俩的。”

他的声音低沉，次色的眼睛显得庄重。

“我爱你，玛丽塔。我一心一意地爱着你，我一直是这样，甚至从开始就是这样的。费了很长一段时间，我才认识到这种爱，而且仍在为之奋斗。即使我回到英格兰，打赢了继承遗产的官司，我感到并无多少胜利的喜悦。没有你，这等于零。我返回来寻你是因为我不得不这样做。没有你，生活就没有意义。”

“我从来没想到我会听到你说出这样的话。”

“我也决没想我会这样说。但是，我说的每个字都是千真万确的。”

“德里克——”我的热泪夺眶而出。

接着他把我拉入他的怀里，久久地吻着我，这种吻表达了一种迫不及待的激动恋情，也是一种异乎寻常的瞼脉温情。当他抬起头来时，我看见他眼睛里闪耀着爱情的光辉，再也不是冷漠或无动于衷的。我背过去面对着河水，他双臂抱住我，把我拉转身对着他。我感觉到了他的力量，他的温暖，我内心涌起的幸福情憾是那么叫人欢欣鼓舞，我真想为之而死去。德里克低下头，用他的嘴唇轻轻抚爱着我的脸庞。

“我决不会再让你走了，”他喃喃地说。“过去已经过去了，玛丽塔。未来是我们的——我们共同的。”

“共同的，”我低语着。

“从此时此刻起，”他说。

就这样开始了未来。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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