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3. 酒会（1 / 1）
“尧哥，你真的去过亚马逊啊？”
“尧哥，你家到底养的是狮子还是猫啊？”
“你真的去过那么多个国家，会说那么多种语言吗？不会说串了？”
“哈哈哈……”
……
这就是张知尧以前不怎么参加综艺节目的原因之一。他不喜欢演戏之外，人多的地方。
所谓的应酬。
不是说应付不过来。他想长袖善舞，卖巧耍宝的时候，他还是可以轻松做到的。
但是，并不喜欢。
一堆不熟悉不了解甚至可能以后也不会再有交集的人，偏偏要你一杯我一杯拍着胸脯讲交情，好像已经是生死兄弟了。这一杯一定不能不喝！喝了这一杯，再来下一杯！
这些人围绕着他，关心的却不是他的作品，而是那些无厘头的八卦谣传，或个人隐私……
“尧哥，你真的四十岁了吗？看不出啊！”
“尧哥，你一直单身吗？网上说你隐婚呢！”
“智尧，你，你喜欢男的还是女的啊？说！大哥帮你找个嫩的！现在，这年头，就是要什么潮，玩什么！”
……
张知尧笑着，回敬着。
看！他最不喜欢把自己的隐私暴露在公众面前。
虽然，作为公众人物的演艺圈人士，似乎本来就该承担起自己娱乐大众的本分，从头到脚，从里到外，事无巨细。
如果红，代表着这些。
那么，张知尧并不怎么喜欢红。
说他传统或者古板也好。在他心里，没说出来的地方，演艺圈，跟娱乐圈，是两个不一样的地方。
他并不介意自己被娱乐，但还不喜欢身边在意的人和事都被狂风一样卷进去。
对他而言，生活里面，重要的东西还有很多。
他四两拨千金地用言语拂开了酒桌上这些越来越赤果果的窥视目光。
并不值得生气，也不值得认真。
不过是一场酒。
他举杯正准备仰头喝下已经不知道第几杯酒的时候，有人按住了他。
张知尧有些僵住。
虽然他的笑还是很自然地维系在脸上。
来人似乎很自然地站在了他的身后。
身高比他高，胸膛似乎也比较阔，放在他腰上的手有些有力，气息……也非常熟悉……
是，李亦峰。
李亦峰按住了他的手，和他手里的酒杯。
张知尧微微垂眸，再次打开眼睑，侧过脸看向旁边的李亦峰。
众人已经在起哄。
李亦峰在笑。
还是那种他惯常的自带真诚的颇有些玩世不恭的笑。
很多东西就藏在那样的笑容后面。
刷脸的粉丝们看不清楚。
站在旁边的张知尧也不是很想去看清。
李亦峰没有看他，他对着围着张知尧致力于晚上一定要把他灌醉的一帮大老爷们，道：“弟子服其劳，大师兄不在，师尊晚上接下来的酒，我就包了。”
说着，试图拿走张知尧手里的杯子。
这种被人保护的感觉，张知尧并不喜欢。所以他没有放开他的酒杯。
“屠苏，为师还可以。你先休息休息。”张知尧语声一变，端起了剧里面高冷仙人的气场。仿佛，面前这场酒局，不过他指尖一场幻化，大可拂袖扫开。
李亦峰怔了怔，终于看了过来。
张知尧晚上喝了不少，他只有喝得更多。
张知尧越喝脸色越白。
李亦峰却是越喝脸越红，完全上脸，连耳朵跟脖子都得了桃花疹一样。
偏偏人年轻，脸好看，就算是这样子了还是不掉颜值，看过来的眼睛，里面水汪汪，汪的都是张知尧的身影。
好像一条等着他承认的家犬，或者尾巴卷上来就甩不掉了的赖皮猫儿……
搁在张知尧腰上的手也并没有放下，反而磨蹭了下，收紧。
在看师徒戏的人都在起哄。
众目睽睽之下，争执，或者挣扎，都是给人看笑话。张知尧很懂得顺势而为，他跟李亦峰对视一阵，就默默收回自己的目光，松开了手。
杯子易主。
起哄声更大。
李亦峰唇边勾起一朵浅浅的得意的笑。
这小子！
张知尧有些无奈。
“尧哥还真是收了个好徒弟！”
“哈哈，百里屠苏，百里挑一了。”
“可惜大徒弟不在，不然更热闹了。”
“智尧，你这个师尊还真放心，不怕徒弟被我们集体灌趴下啊！后生可畏，后生可畏！”
张知尧笑笑：“好说，好说。他要是趴下了。我这个做师傅的当然会送他回去。”
李亦峰看他一眼，然后豪气地一转杯子，扬声道：“都放马过来吧！”
于是，这角落里，酒场的聚焦点彻底转移。
李亦峰虽然放话了，但是这孩子并不笨，言语灵活，会讨好奉承，拍马屁还能拍得不留痕迹，很多人吃他这一套。最后反而骗别人喝得多。
等到张知尧回过神来，现场不知道怎么被李亦峰拉成两帮，成了工作人员跟演员对阵，连女演员们也不甘示弱，站到了同一阵线，李亦峰这个领头反而似乎在一旁中场休息了。手里把玩着刚才从他手里抢过去的酒杯，手指有意无意地摩挲过杯沿。
想到这杯子刚才自己的嘴唇碰过……张知尧觉得自己想多了。
李亦峰似乎察觉到他的视线，直盯盯看了过来，黑色的眼睛里简直有屠苏的那团煞火。
张知尧被盯得一动不动，他想，这孩子绝对喝多了！
挪开目光，不知怎的，又对上了不远处坐着的一身黑的乔辰宇，乔辰宇自斟自酌，还不忘对他似笑非笑。
“尧哥你跟易峰走得比较近啊。”
这句魔咒一样的话，不知怎的，又冒出耳边。
张知尧浑身不自在，拍了拍李亦峰霸在他身上了就掉不下来的手。
李亦峰顺势扯着他往椅子上坐下，便非常识趣地收回了距离。
“尧哥，晚上喝了不少，没事吧？”还开口先问了。
张知尧看看他，点点头，又摇摇头：“倒是你……”
“我没事。”李亦峰一笑，“装的。”
“……”张知尧想，你说装的都没人信。小子，酒还没上头吧，晚上有你受的。
李亦峰倒是混不在意：“我们坐一下，就提前溜吧。那帮人还要继续喝。尧哥你订了明天回青岛的机票了吧？”
张知尧好奇：“你怎么知道？”
李亦峰只是笑了笑。
不知道为什么，张知尧就是看懂了他笑里那句话。
呵呵，想知道，总是有法子的。
李亦峰却转移了话题：“刚才，少恭跟师尊说什么？很开心的样子。”
“啊。”张知尧抬头去看乔辰宇的位置，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便道，“没什么。”
“是么？”李亦峰声音低了几度，难得没有继续问下去，只是垂了眼睛，轻轻靠上椅背。
看上去，很疲倦的样子。
想到这小伙子何尝不是今天一早飞过来，白天忙着彬彬有礼答谢各方，有礼有貌暖场乐场，晚上还陪喝应酬帮自己挡酒……还能兴致高昂，才是有病了。
张知尧轻轻拍了拍他肩膀，轻轻道：“易峰，我们回酒店去吧。”
李亦峰睁开眼睛，眼睛清澈，扬起眉毛，一脸关心：“累了？”
“嗯。”张知尧笑了笑，“要体谅我这个老人家。”
李亦峰眉头微微一绞：“说什么老？不是才三岁么？”
张知尧笑了笑。
李亦峰站起来：“我去叫助理。”
张知尧按住他：“别忙，他们也难得开心，我已经叫了车在楼下等着了。”
李亦峰软糯地应了一声，跟在他身后一起走出酒气熏天的大厅。
如果张知尧回头，他会看到青年猫儿一样的眼里除了水汪汪，还有清醒到让人可怕的冷澈。
醉，或者不醉。有时候界限，并不那么明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