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番外(一)三生池水之阴谋?(1 / 1)
时光如水般地悄然流逝,大婚已经过去月余,一切慢慢地步入正轨。绝情殿寝殿中大红的罗帐也换了下来,又换回了原来的如笼烟轻雾般的月白罗帷。
白子画正坐姿闲适地半倚在紫檀大靠椅上,手执一书正在阅读,乍看上去,竟有了几分笙箫默的韵味。正读得入神,书房厚重的门帘一挑,伴随着夺门而入的冷风和轻盈的脚步声,暗暗的梅香也幽幽散入,花千骨已经走到他身边,她巧笑倩兮,手中拿着好大一枝白梅,“师父,你看我折的梅花好不好看?”
白子画微笑抬头,看着她手中的白梅,枝条虬劲,上面点缀着三三两两的梅花。有的已经完全绽放,有的却是半开,露出里面淡黄的娇蕊,还有不少花骨朵,想必被书房的暖气一蒸,绽放也就是这一两日的事。一转眼间却看到小徒儿的指尖和鼻头有点冻红了,不禁放下手中的书,从她手中取过梅枝,随手搁在书案上,拥着她一起坐在靠椅上,两手握住她冰凉的小手,语气里全是淡淡的无奈,“怎么老是不记得加衣服,嗯?”
花千骨窝在师父温暖的怀中,他的鼻息轻轻落在自己的颈间,舒服地眯了眯眼,无意中瞟了眼书案上的书,一行字映入眼帘,“又西二百里,曰长留之山,其神白帝少昊居之。其兽皆文尾,其鸟皆文首。是多文玉石。实惟员神磈氏之宫。是神也,主司反景。”
花千骨轻轻“咦”了一声,“师父,这是什么书?”白子画低头看了眼怀中的小徒儿,道,“《山海经》。”花千骨记起以前在清虚道长写的《六界全书》上,曾经读到过,长留以前处在极西之地,于是转脸问道,“师父,长留山以前真的是在西边吗?后来怎么又搬到东海了?少昊又是谁?”
“长留以前的确在极西之地,根据经中描述,山上的鸟兽身上都长着花纹,山上也盛产各色美玉。后来,为抵御七杀的势力,派中前辈以移山倒海的大神通,把整座仙山迁徙到了东海。少昊又称白帝,少昊之国本来就位于东海,不知为何,他后来去了极西的长留山,且在山上留居了很长时间,也许这就是长留山名称的由来吧!”
一边说着,白子画一边把《山海经》翻到另外一页,手指轻点,花千骨顺着师父修长白皙的手指看去,见经上赫然写着,“东海之外大壑,少昊之国,少昊儒帝颛顼,弃其琴瑟。有甘山者,生甘渊,甘水出焉。”
“甘渊?甘水?甘水......”花千骨若有所思,喃喃自语起来。
白子画的目光却一凝,低声问,“小骨,你......莫非想起来了什么?”
花千骨迷茫地看着师父,“想起了什么?”
白子画却微微一叹,长长的睫毛低垂,遮住了目中的思绪,他轻抚着她的纤腰,在她脸颊上轻轻一吻,“没有什么。”
正在此时,白子画感到绝情殿的结界有所波动,耳中听到了笙箫默的传音,“师兄,我可以进来吗?”白子画放开小徒儿,手一挥,打开了结界,“进来吧,我在书房。”
笙箫默手持折扇,步入绝情殿,自从师兄大婚之夜,绝情殿的结界就加强了,即使以他的功力,也不能轻易进入。他挑开门帘进入书房,室内的温暖带着梅花的暗香迎面袭来,师兄身着常服,容色温和,他没有像以前那样正襟危坐,却闲适地斜坐在椅中,花千骨手执约三尺多长的一枝白梅,正要插入放置在南窗下的两尺多高的雨过天青色大瓷花樽里。
脸上不禁浮起一个笑容,笙箫默也坐在了自己常坐的椅子上。花千骨插好了梅花,转身对笙箫默笑了笑,叫了声“师叔”,又对白子画笑道,“师父,我去沏茶。”
见师父微微点头,花千骨轻轻退下,书房中只剩下白子画和笙箫默。
只听笙箫默叹了口气,“师兄,今天戒律阁长老又来找我了。”
“他还是在问,如何更改弟子下山历练后,回来过不了三生池水,如何处罚的戒规?”
笙箫默点点头,“是啊,大家对过不了贪婪池水、销魂池水的处罚没有异议,但是,”他瞟了眼师兄,继续说道,“回来过不了绝情池水,如何处罚,却有很多争议。”
白子画了然地微勾唇角,“师弟,你想过没有,这三生池水到底是怎么来的?”
长留山人人皆知,三殿内各有一座上古神兽化成的雕塑,长年口吐三种圣水。而三殿山脉上的各种奇石,有积聚云雨的功效,二者汇做一股,流到长留山中,化作三生池水。
看到师弟陷入沉思,白子画继续问道,“上古神兽又是从何而来呢?”
笙箫默轻敲折扇,“这上古神兽只怕是从神界而来,但是如今,神界已经湮灭,”他顿了顿,“也许千骨还保留着神身,如果想知道真相,也许只有她......”
白子画的目中却闪过一丝严厉,道,“不可。”他知道笙箫默想说什么,上古神兽为何来到长留,又是如何来到长留,也许只能在花千骨的遥远深层记忆中找到,就像当年为了找遗神书,他不惜和东方彧卿做交易,凭借敛梦花之力,深入小骨的七层梦境之中,寻找封印妖神之力的方法一样。但是,这个方法本身就有着重重的危险,当时一者是为了找到封印妖神之力的方法,二者是为了激起小骨求生的意志,不得不做。而寻找三生池水的真相却远远不如当时那般的急迫和必要。
笙箫默嘴角一挑,叹道,“师兄,这件事千骨还不知道吧,当年她去蛮荒后,你冒着这么大的危险,深入她的梦境,要找到封印妖神之力的方法。你呀......”
却见门帘一挑,花千骨端着茶盘,步履轻盈地走了进来,她给师父师叔上茶后,便也坐在书案下首的椅子上,纤纤素手端着茶盏,盈盈眼波却嗔了师父一眼。刚刚听到师叔的话了,原来自己在蛮荒时,师父还进入过自己的梦境,听师叔的口气,还挺危险的。她还记得当时好像做过很多关于师父的梦,本来以为是自己的胡思乱想,没想到师父真地入了她的梦......
白子画却目光柔和地回看了小徒儿一眼,继续道,“本来以为,断绝七情六欲才是仙道的正途,如今看来,却并非如此。”他顿了顿,玩味地说,“那么,神界为何送神兽下来,也就值得深思了......”
笙箫默目光一凝,道,“师兄,你是说......”
师兄弟两人对看了一眼,心意相通,同时想到了什么。自从白子画突破十重天后,其法力已经可以媲美典籍上记载的上古之神。但是,他之所以最后突破十重天,是接受了自己对生死劫的爱,而非断情绝欲。假如他当年没有选择直面渡劫,而是像别人那样,杀了自己的生死劫,那么,他的修为想必也会止于九重天之境。
在初级阶段,断情绝欲的确有助于稳固道心,有利于修炼;但一旦突破堪心之境,每个人有每个人不同的道,是否要断情绝欲,的确值得商榷。
那么,当时神界为何将三生神兽送给凡人修仙的第一大派长留,就值得深思了。是神界认为修仙必须断情绝欲?但是,据传女娲与伏羲也是夫妻。还是,神界对凡人的修炼之道有所误解?又或者,还是神界对凡人所成修的仙的潜能有所忌惮,想把凡人的修炼之道引入歧途?
这原因已经湮灭在历史的长河之中,或许也还残存在花千骨的深层记忆之中。想到此处,师兄弟二人相对微微一笑,同时举杯品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