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承担(1 / 1)
在镜中看到笙箫默御剑飞往蜀山,白子画才松了口气。
他右手袍袖一挥,已撤去了观微法术,转眼一看,却见小徒儿已经从椅上站起来,急步朝门外走去。
“小骨,你要到哪里去?”
“我要去找小月,问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下一刻,她的手臂已经被师父紧紧抓住,师父的眼睛带着几分少有的严厉,声音也提高了,“小骨,南弦月已经不是你认识的那个小月了!”
是啊,他。。。已经不是她在墟洞中认识的那个小月了。那个小月,是那么的天真、善良、无害。她教养他长大,引导他向善,他那么地听从她,信赖她。。。就像是她的孩子一样。
现在的南弦月,使用禁术,已经至少使得蜀国的几十万条生灵毁于一旦。
好像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去了,花千骨倒在师父的怀里,抱着他,眼泪直落下来,“师父,小月为什么变了?为什么?!他答应过我,他会向善的!”
左手把她圈在怀里,右手轻轻拍着小徒儿的背,白子画忍不住叹了口气,“一个人立意向善,并不代表他永远不变。小骨,一朝向善易,一世向善难。”
在俗世,有多少新进官场的进士立志遵循孔孟之道,两袖清风,到最后又有多少人能够保持初心;各大仙派中,有多少新进弟子立志刻苦修炼,有朝一日飞升成仙,又有多少受不了修道途中的寂寞和层层考验,最后沦为杀人夺宝的邪修。
白子画回想起那次在遥歌城中遇见小月,以他师承长留医道的医术,应该不至于一定要为那病人开人参这味贵重药材,之所以这样做,只怕是他已经控制不住本身的恶念了。至于当时在异朽阁藏书阁看到,有人曾经突破结界,进来查找书籍的痕迹,现在推想,只怕也是南弦月在查找禁术。
花千骨仰起脸,素白的面颊上还挂着两行晶莹的泪水,喃喃道,“师父,难道我真的错了吗?难道我从一开始,就应该杀了小月?”
白子画的眼睛深邃如海,仿佛能包容这世间的万物。他注视着她,“当时南弦月并没有犯错,你不杀他,给他机会向善,也不能。。。说是错。但是如今,南弦月已经变成妖魔,杀害了无数生灵,师父。。。一定会杀了他。”
清晨,太阳初升,碧空如洗,和煦的阳光照着巍巍大殿的檐角,凉爽的清风拂过高高耸立的树梢,吹得树叶瑟瑟作响。
长留大殿回响着深沉悠远的钟磬声,连响七下。这是召集三尊九阁长老在长留大殿议事的钟声。
九阁长老们都已经在长留大殿升座。
随侍的亲传弟子们也交头接耳,惊疑不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辰时正。绝情殿上,飘下两道身影,正是尊上和他的徒弟花千骨。尊上依然峨冠博带,面容清冷,宛若天人。不同的是,今天他腰间的华丽玉带上,赫然悬挂着洁白的掌门宫羽。白子画法坛升座后,花千骨也退回设在法坛两侧的三尊及九阁长老亲传弟子的座位。
只听白子画道,“昨夜蜀国有人妄用禁术,数十万生灵全部遭劫。”
此言一出,如同一声惊雷,在众人的耳边,头顶上隆隆滚过。
“什么?数十万生灵全部遭劫?”
“天啊,是真的吗?”
“是谁啊?这么大胆,竟敢动用禁术!”
“如今蜀中已成死域。先前儒尊去查的蜀国数十桩惨案就是和此事有关。”
戒律阁长老问,“尊上,此人是谁?”
却听白子画道,“此人就是南弦月。”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大殿内一片抽气声、交头接耳的声音,南弦月,他不是早就被处死了吗?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南弦月没有死,后来是我救下了他。”
众长老纷纷摇头,全是不赞同的眼光,“尊上,你怎能如此?就算他当时把洪荒之力给了花千骨,他也是妖神本体,留之后患无穷啊!”
“尊上,你不该有妇人之仁啊!”
花千骨脸色苍白,觉得有些喘不过气。她觉得如坐针毡,又是她!她又害得师父被长老们责问。为什么每次都要师父为她承担她的过错?
花千骨抬起头,刚想站起来说什么,便看到师父幽深的眼神瞥了她一眼,似有阻止之意。
白子画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遮住目光中的心疼和怜惜。傻孩子,这岂是你能承担得起的?早在墟洞之时,师父就已经决定,所有的阴差阳错,所有的天地不公,师父和你一起承担。
只听白子画如玉碎般的声音在大殿中回响,“我自会给天下一个交待。”
笙箫默和火夕御剑飞往蜀山,笙箫默一边御剑,一边咳血,看来这次受的伤比他想得还要重。刚刚南弦月想掏自己的墟鼎,看来他是在探测自己的墟鼎中有无神器。幸好,流光琴昨日已经交回给师兄了。
如今细细推想,当年南弦月虽然把洪荒之力尽数给了花千骨,但可能还残留了极小的一部分。当年师兄用悯生剑杀千骨时,她的洪荒之力四处流散,也有可能一部分的洪荒之力受妖神本体的吸引,又回归到南弦月身上。洪荒之力本来就是世间最污秽、最邪恶的力量,受到洪荒之力的影响,就算南弦月有向善之心,也最终不可避免地走向邪恶。
如今只怕,南弦月的下一步,便是四处抢夺神器,重获洪荒之力。他毕竟是妖神本体,本能地想取得神器,最终变成妖神,这是他的宿命。
刚到蜀山,笙箫默便力竭晕倒。把师父在冰室里安顿好后,火夕把事情详细地告诉了云隐。云隐一边传纸鹤通知长留及各大门派,一面开启了护山大阵。
一时间,六界中风起云涌。但奇怪的是,南弦月那边似乎没有什么动静,仿佛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分外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