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同榻(1 / 1)
花千骨却还在寻找他的唇,白子画稍稍地提高了声音,“小骨!”
花千骨撅撅嘴,只好老老实实地趴在他身上,听着师父比往常激烈的心跳,脸上却绽出一个笑颜。她紧紧揪着他的衣服,一阵疲累袭来,慢慢地睡着了。
白子画把她轻轻移到玉枕上,看着小徒儿的手仍然紧紧抓着他的衣服,轻轻叹了口气,也在玉枕上并排躺下,轻轻把自己的衣服从她手中解救出来,给两人盖上锦被,然后右手握住她的左手,十指相扣。
窗棂并没有关上,夏夜的凉风轻轻吹入寝殿,吹入丝幔织就的罗帏。透过窗棂看去,天上无月,只有繁星点点。
上一次和她同榻,还是在七杀殿吧。当时变成妖神的花千骨迫他和她同榻,威胁他说,如果不这样,她就会杀掉被竹染抓住的长留弟子。他明明有其他的法子,可以化解小骨的任性,却还是答应了她。当时为何会答应?是因为他伤害她太多,所以无法再拒绝?还是根本就想多靠近她一些,期望回到从前在绝情殿和她相处时的样子?
白子画有些自嘲地笑了,他还记得当时心底隐隐感到的一丝温暖和欣慰。杀阡陌没说错,无垢也没说错,他的确是自欺欺人。他一直告诉自己,自己对她没有男女之爱,只有师徒之情。他拼命否认自己对她的爱,一次又一次地伤害了她,同样也伤害了自己的心,仿佛这样,就可以名正言顺地,不违人伦大道地,用师徒名分把她永远留在身边。可是,他的感觉却是诚实的,身体也是诚实的。。。
如今,他已经无所谓了。师徒相恋是不伦,是错了,那又如何?他们相恋,没有伤害到任何人。比起失去她的痛苦,他宁愿自己永远这样错下去。
花千骨翻了个身,也许是贪恋他的温暖,或是别的什么原因,她往他怀里缩了缩,喃喃地叫了声“师父”。贪看着她的睡颜,鼻息里充斥着她的气息,白子画一夜无眠。
仙剑大会仍然如火如荼地继续进行,却再也看不到长留上仙和他徒弟的身影。
其实,这本来就是惯例。除了第一天的仪式,三尊和九阁长老都参加外,其他几天他们一般都很少露面。最后一天,他们会出席,观看最终的决赛,因为比赛一结束,马上就是长留的拜师典礼,所以几乎所有人都在场。
花千骨和澄渊的一战,不出所料地为她赢得了声誉。在真力的深厚上,她的确不及澄渊,而且她的胜局也有取巧之嫌,毕竟灵犀剑的灵气有目共睹,给了她很多助力;但在招式的精妙上,却远远比澄渊过之。而且她拼尽全力也要维护师门声誉的打法,也让不少做师父的频频点头,暗暗赞赏。
可是,更让人印象深刻的,是那日长留尊上急不可耐地御剑而至,紧紧抱着徒弟飞走的身姿。即使他们都听过传闻,也听过几个版本的妖神和上仙之间的香艳传说,也不如他们亲眼看到,来得冲击力大。很多熟识的仙人之间,见面就问,“那天你看到了吗?”然后便是意味深长的眼神和笑容。
这一切,白子画既不关心,也无所谓。这几日,他已经慢慢地习惯与小徒儿同榻。他无法离开,也许是每晚临睡前她揪着他的衣襟不让他走,还是她像个小宠物似的依恋眼神让他不忍离去,或许真正的原因是因为他同样渴望和她亲近,和她同榻相拥,交颈相缠。
拜师组的比赛中,幽若进入十六强,云端进入八强。而儒尊的弟子,火夕和舞青萝,不出所料地进入四强。明日便是决赛,会决出最终的胜者。
笙箫默来到绝情殿,并无困难地穿过结界。师兄在哪里?不在大厅,也不在书房。正想观微,却听白子画的声音从厨房传来,“来了?自己先到偏厅坐吧。”
笙箫默却循声而至,看着白子画虽然在厨房忙里忙外,却仍然一尘不染,不带一丝烟火气。他把几个碟子放入托盘,那是翡翠豆腐仁,芙蓉玉带汤,小炒黄花心和一碗桃花羹。
笙箫默主动请缨,“师兄,我来端吧。”
“嗯”,白子画点点头,“既然来了,就留下便饭吧。”
白子画在画骨峰和花千骨隐居的几年里,练就了一手好厨艺。他虽是仙人之身,不需进食,但当时花千骨功力未复,还需要像凡人一样地一日三餐。笙箫默也曾尝过他的手艺,此时当然是固所愿也,欣然答应。
“千骨现在怎么样了?”
“好多了,内伤已复,外伤还要将养几日。”
花千骨看着师父师叔一前一后地进来,师叔手中还端着托盘,忙起身躬身行礼。
食不言,寝不语。
三人用餐完毕,饮着花千骨上的仙茶,笙箫默提醒道,“师兄,明日是仙剑大会的最后一天。”
白子画道,“明日我会出席。小骨伤势未愈,便留在绝情殿吧。”
晚上两人如往常一样,挽着手在桃花林中散步。月儿弯弯,挂在桃花枝头,空气中浮动着桃花的幽香。丝履踏着是柔柔的如茵小草,偶尔有露水调皮地浸透罗袜。小哼唧除了最初几天跟着两人,这几日都不知跑去哪里玩了。师父并没有束发,他的如云墨发披散,垂在腰间,像墨色的锦缎。微风拂过,墨发飘起,和自己的头发相交相缠。他穿着家居常服,却仍是宽袍广袖。凝视他的侧颜,他的眉眼,花千骨痴痴地笑了起来。
“望着我做什么?”
花千骨不好意思地把头埋到他的胸口,她能说师父太美了吗?
次日清晨,花千骨像往常一样为师父束发。她右手手指上早已拆去绢布,细看才看到两道细细的红痕。白子画轻轻亲吻她的手指,等她帮他戴好峨冠,系好玉带,罩上大礼服,把她拉到近前,亲了亲她的额头,道,“今天自己留在绝情殿,不要乱跑。”
“嗯。”
“无聊时可以看看书,但不要伤眼。”
“是。”
“手还没好,就不要做饭了。”
“哎。”
“累了,自己去睡一下。”
“都知道了,师父”,小骨撒娇地说,一边把白子画往外推,“师父,你要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