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兄妹情深（1 / 1）
方泽端坐在偌大的办公桌前，眼睛似乎盯着手中的月度简报，余光实际却一直停留在对面的男人身上。
高起湳这次回国权当是休假，闲得无聊了就喜欢往CZ跑。他长得太出众，走到哪里都是焦点，次数多了搞得整个公司看着他进老板办公室都带着一副暧昧的表情。
“我说，小白最近休假，你没事儿就不要来公司影响我工作……”
原本打算一直无视的方老板终于忍无可忍，这个男人完全没有自己很碍事的自觉，他这才回国几天？自己已经被拖累得绯闻漫天飞了。
高起湳灿烂一笑，根本不在意，腆着脸道：“小泽，你忙完啦？我们去吃饭吧！”
“……”
吃饭？这才几点！你们高家人都是光吃不长肉的猪吗？！
最终，总是不懂得拒绝的方老板还是被人抢拉着从繁忙的工作中脱身，不甘不愿地找了间氛围不错的咖啡厅发呆。
“你还没有联系小白吗？”
作为一个“妹控”，回国以后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冲去见面实在奇怪。
高起湳笑着喝了口咖啡，悠悠然放松身体，说：“已经见过了。”
“嗯？什么时候？”
“昨天晚上，他跟一个男人在一起。”
方泽愣了愣，看到对方的眼睛有点心虚，他轻轻咳了一声，尴尬地承认：“你知道了啊……”
高起湳点点头，脸上的笑意收了些，有些凛然的味道。
方泽突然感觉很冷，对方这副样子让他似乎回到了几年前：哥哥为了阻止妹妹实践自己看似可笑的梦想，将仅仅十五岁的孩子不管不顾地锁在黑屋里，那时候若不是自己即时赶到……
思及过去，方泽打了个冷战，苦笑着劝说：“她早已经长大了，有些事情你能不能……”
“不能！”
“为什么？小白很爱他……”
高起湳挑了挑眉，勾起一边嘴角，仿佛听说了一个笑话。
“那又如何？对方并不爱她。你我都是男人，总该知道那些所谓的‘日久生情’都是施舍……”
方泽愣了愣，被对方轻蔑的态度震惊。他可以理解高起湳不愿意自己妹妹受伤的心情，却不能接受他对这份爱恋的鄙夷。
爱情本身并没有错，错的只是对象。小白的努力他感动在心里，即便最后没办法开花结果也值得被人尊重。
“不要把话说的那么早……”
“爱情是相互的……我高起湳的妹妹，绝不可以像乞丐一样奢求别人的爱。”
方泽惊讶于对方的油盐不进，他冷笑一声，望进那双美丽的眸子：“高起湳，原来在你眼里，别人的爱慕都是这个样子吗？”
失控的情绪在两人之间蔓延，高起湳难得皱了皱眉没有再争。
方泽颤抖着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他努力压抑住自己快要爆发的情绪，再这么争论下去也不能说服对方，何必搞得大家都不愉快。
二十年了……高起湳怎么想的他怎么会不清楚？
只不过自己一直不愿意承认罢了。
“那直说吧，小白的事情你到底打算怎么处理？”
“抱歉，小泽，这件事我暂时还不能讲。”
“放心，我不会干预，你的事情谁又能干预得了？我只是心疼小白，希望到时她不至于太难过……”
高起湳看着方泽英挺的侧脸，有点难过看不清对方的表情。
“小白是我亲妹妹，怎么会让他难过？”
无奈地解释一句，高哥哥有点悲哀，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在小泽心里竟然塑造了这样一个冷漠的形象。
方泽点点头起身，他冷静得不似平常，看不出是否相信高起湳说的话。
“我最近很忙，晚上大概不会回去了……你想住哪儿就住哪儿吧，反正我家里的钥匙你总是猜得到藏在哪儿。”
说完，转身离开。
高起湳张张嘴，想要挽留却在伸出手时只抓住一个寂寞的背影。
“秦总，有个叫高起湳的男人说要见您，可是他没有预约……”秘书为难得看着自家老板，也不知道这时候报告算不算多事。
秦臻微微有些吃惊，他虽然早料到高起湳会主动找上门却没想到这么快。
“请进来吧！你先下去忙，不要让人来打扰。”
“好的。”
高起湳仍然一身休闲打扮，只是手上多了一个极其不搭的黑色公文包。
“高先生，您好！初次见面，我是秦臻。”
秦臻公式性地做了介绍，礼貌地伸出手。
高起湳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没有回应，面上笑容明媚。
秦臻有些尴尬，不过也算是意料之中，大方地引对方坐下，自己则到了正对面。
“久仰先生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
一壶茶泡得恰到好处，秦臻绅士地为对方斟上。高起湳是华裔，对这副中国式寒暄虽然了解却不习惯，于是意味不明地勾起一抹笑，权当挑衅。
“秦总也是……嗯……青年才俊？”
来人中文不算太好，想了半天才想出一个应该算是恭维的词。
秦臻笑笑，也不介意。
“高先生这次专程过来所为何事？”
“嘿嘿，你猜？”
“……”
秦臻看着对方无赖的表情，差点绷不住，总算知道高熙白那副欠抽的德性是从哪来的了……
“抱歉，我猜不到。”
“嗯？你这人好无趣，明明什么都知道却要装傻。”
高起湳将公文包摆到对方面前，努努下巴，笑得天真烂漫。
秦臻配合着打开包，里面是一本厚厚的绝密招标文件。
“这……”
高家人真是直白得可以，一见面就把所有的虚伪剖开，将欲望明明白白得摆在眼前。
“我知道你是秦伯仲的儿子。”
高起湳轻轻巧巧地就将秦家守了多年秘密吐了出来，全然不觉自己这般有多残忍。
秦臻收起了笑容，也懒得再做什么伪装，一双鹰目紧盯，静听下文。
高起湳的语调依旧懒懒的，口中的话却是一句比一句令人震惊。
“不光这个，我还知道秦老头才查出得了肺癌，差不多已经确认是晚期了……他膝下再无他子，发妻早逝，却死死拽着JU百分之八十的股份不放，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秦董远谋，他的心思我等怎么揣测得出？”
高起湳笑笑，他眯着眼睛，似乎在找对方那副面具上的裂缝。
“秦臻，别装了……其实，你也很着急对吧？”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秦老头活不了几个月了，你也知道有多少人盯着他手里的肥肉，中国区的总经理虽然厉害却不见得能完全压住其他区的管事。”
“所以……高先生的建议是？”
“人是最感性的动物，即便是石头生的也偶尔会生出一点温情。说起来，秦老头对你还算不错，容忍了你所有的放肆，看着你打压他昔日的伙伴……就连一直没有承认‘儿子’这个身份也看得出有点保护的意思。”高起湳顿了顿，满意地看到秦臻的表情有点不自然，他端起茶水悠闲地喝了一口，“JU在全球的市场只有美国没有打开了，高家手上的那块地的重要性你比我清楚，所以这一次应该算是秦老头为你最后的盘算。私生子的身份只在人死之前有用，如果不能在你父亲咽气之前获得他和其他股东的认可，那么就算秦老头良心发现在遗嘱里明明白白表明地将JU交给你，恐怕你也只能做个笑话……”
所有的渴望在先知面前无所遁形，高起湳玩笑地靠近沉默的秦臻，仍嫌不够似的，在他耳边悠悠总结：“这一仗胜则无冕成王，败则终生抱憾，你是聪明人，自然知道该选哪个~”
秦臻笑了，他很讨厌别人用这种不容置喙的语气跟他说话，这让他有一种无可遁形的不安感。
“高先生，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秦臻轻巧地与高起湳拉开距离，“我从没想过要争夺什么股份，也没想过要到了这时候才认个爹……所以这些东西，您还是拿回去吧~或许交给其他有兴趣的人可以谈个更好的价钱。”
竟然被拒绝了……
高起湳嗤然一笑，不禁感叹妹妹看上的人果然够独特！
“秦总就这么拒绝岂不轻率？”
说着，胸有成竹的人又从怀中拿出一张照片，旁若无人地演起了舞台剧。
“堂堂的柳家大小姐，十六岁非要跟个所谓的爱人私奔，异国他乡相守八年得到的却是挺着大肚子被赶出家门的命运……这样的美人，不过三十就香消玉殒，而她唯一的儿子却不怒不怨地为糟蹋了自己一生的男人卖命……啧啧啧，真是不值！”
秦臻听到身后的话强迫自己镇定，然而母亲的事一直是他不能触碰的底线，即使面上再理智握紧的拳头，没入血肉的指甲却不能控制地出卖了他的内心。
“说条件吧！”
再也听不下去，秦臻烦躁得打断了对方的话。
高起湳冷哼一声，满意地收起照片，抓人命脉的事他从来最擅长，即使秦臻也不例外。
“条件很简单~想必你在接触那个单子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我与小白的关系，你们的消息一点没错。”
秦臻转过身看着对方，好笑地问：“所以你希望我怎么样？是要像狗血剧里一样拿着钱滚蛋吗？”
高起湳摇摇头，随机回到自己原先的位子，放松地陷进沙发里。
“恰恰相反，我希望你提出与她交往，酬谢就是刚才给你看的东西。”
秦臻沉默了，他本来想好了讽刺的台词，谁知道对方却不剧本进行。
“为什么这样做？高熙白可不会提这种要求。”
那个人从来不懂得利用形势逼人，她只会傻傻得不知死活地向前，即使碰到头破血流都不退却。
高起湳笑笑，没有过多解释，只是仿佛想起往事一般，对着窗外兀自道：“小白十六岁就离开了家，是我逼走的……那孩子从小就倔，一旦决定的事就算八匹马也拉不回来。其实，这些年我没能遵守约定不管不问，一直都在暗处关注她。所以，当你一出现我就已经知道了……”
“所以你就想以这种方式帮忙？”
“我想过阻止又害怕将她越推越远，于是我妥协了，只要小白高兴怎样都无所谓了……”
秦臻专研着高起湳深情的表情，他找不出这些话里有哪里不对却又不敢轻信。
高起湳见他迟迟不答，心知对方也许需要考虑的时间，于是不再打扰。他将文件再推进了些，理理衣服走到门口，轻笑道：“话我隔这儿了，选择由你来做。不过，秦总，有一点我希望你明白，那块地最终给谁都是我高某人的一念之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