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番外 长安灯（1 / 1）
第七十四章番外长安灯
又是一年七夕。
自从沈炼和凰兮成婚以来，不知过了多少年头。沈炼随性风流，带着凰兮四处游玩，所到的地方几乎不曾重复过。却偏偏每年七夕，都要来长安一次。
人活一生，总有些死物，不动声色静止万年，却蕴含着最美好的回忆和意义，瞧着那东西，似乎就瞧见了曾经。
长安，于二人而言，便是这么个地方。
自第一次来这儿算起，真不知已过了多久，几百年？几千年？在此期间，凰兮和沈炼都已飞升成了天神，长安小巷中，也再不见那家简言客栈。可熟悉的街头巷尾，两人的手却仍紧握着，一如曾经。
今年的长安，格外繁华。今年的七夕，格外盛大。传说七夕这日，人间界的君主大婚，举国同庆，满天满眼皆是最欢喜的艳红。
在这一片艳红中，两个人随着人流涌动，紧握着双手，到花河边儿上去看花灯。
虽不曾有迷信的习惯，可两人却总是买上一对花灯，写着对未来的希冀和夙愿，在子时的时候放到花河上。明明知晓不过是个朦胧愿景罢了，无甚大用，却年复一年的这样做着。
所谓送灯祈愿，并不在那灯上真的写着什么，而是在身侧陪伴着自己的，究竟是谁。
凰兮到底性子还是内敛些，总不愿告诉沈炼自己写些什么，沈炼不轻言放弃，总是换着法子去偷看，却没一次得逞。
虽觉得可惜，可他对凰兮，却仍是不隐不瞒，开诚布公的。每次写在灯上的，都是凰兮的名字。
第一次瞧见的时候，凰兮曾问：“这是让你写下愿景的，是要你祈愿一些事，你写我名字做什么。”
沈炼只笑笑，搂着他道：“因为我最想要的，就是你了。”
沈炼对凰兮说的话，永远那么幼稚和甜腻，有的话重复了百次千次，可两人却都不曾厌倦。因为每一次的情景，每一句的情分，都那么新鲜，都那么不同。每日一睁眼，望着身侧那人，都会有第一次相见时怦然心动的感觉。
放完花灯，两人站在花河小桥上，看着红灯千盏的流水，紧握着手，你来我往的调笑。
沈炼搂着凰兮，轻声道：“今年，我想和你打一个赌。这赌注可是极公平的，便是你，我也要严苛着胜负。”
凰兮瞧着他，不知他又暗自盘算着什么幺蛾子，只道：“那你赢了又如何？输了又如何。”
沈炼低头想了想，道：“若是我赢了，我现下便要你。若是我输了，我便让你要我一次，如何。”
凰兮侧着头，瞳子中流光婉转，似乎真的在认真考虑过。
过了这么些年，关于那等事，他是从未做过上头的。虽也好奇，但大抵是习惯了，并没那份心。
与其真的想要一次，还不如说，他想看看沈炼输了赌注后，撒泼赖皮不履行承诺的样子。
于是他点点头，应了句：“行。”
沈炼眸子一亮，道：“说了可就不能反悔了。”
凰兮点点头：“我又哪里是输不起的，说罢，赌什么。”
沈炼奸计得逞，贴着凰兮的脸蛋呵呵的笑：“我和你赌，这花河上，今夜飘过多少盏花灯。你若对了，就是你赢，错了，就是我赢了。”
凰兮推了他一把，一皱眉，道：“奸计，这不公平。”
沈炼却道：“这又有何不公平，不是对就是错，胜负五五开，我瞧着公平的很。”他一咬凰兮的唇，道：“更何况，你已应了，还想反悔不成。”
凰兮瞧着花河，只道自己又被沈炼算计了。
随后，他灵光一闪，道：“今儿，总共飘过九百九十九盏花灯。”
沈炼一怔，似乎不曾料想凰兮真能说出个数来，只道：“怎么可能，难道你一盏盏数过？”
凰兮笑道：“怎么不可能，难道你又一盏盏数过？你若不能证明我是错，便是我赢了。不如，你今夜便死守在这儿，一盏一盏的数，最后，再全都给我捞上来，若不是九百九十九盏，今夜赢得，我再还给你。”
沈炼一时语塞。
他又哪里有那等工夫去捞花灯呢。
这法子可是他冥思苦想了好些日子的，为的是瞧瞧凰兮不知答案却执拗的不肯认输的样子。
结果，算计一番，最后给自己套住了。
凰兮瞧着沈炼窘迫，双肩忍不住抖着，都要笑出声来了，只一揽沈炼脖子，道：“你不能？那就乖乖认输，今晚，你就得……”
哪知，话没说出口，唇却被沈炼咬住了。
一个吻而已，却窒息了似的，让他上气不接下气，结束了许久后，还躺在地上兀自喘息了许久。
沈炼伏在他身上，道：“说啊，我就得什么？”
凰兮不肯认输：“你就得——唔……”
就这么一句话，在这个忙碌的晚上，最后竟到了也没说出口。
凰兮有凰兮的手段，沈炼也有他自己的不如何要脸的小聪明。
到头来，鬼王府中，红烛帐暖，一夜天明。
这一夜，两个人根本就没有睡，一个人半刻工夫也停不下来，一个人半个句子也说不出口，两个人纠缠着在榻上翻滚。情到深处，一张老床给晃得咯吱咯吱的，似乎下一瞬便要塌了。
迷乱之中，凰兮说的最多的便是：“沈炼，你混蛋，你太赖皮了……”
沈炼听着这话，就跟在夸他似的，只道：“宝贝儿，你有空说这句，还不如把上半句那个说完呢。”
凰兮这才想起来，又接着道：“你输了，就得——唔……”
结果，还是没得逞。
反而一次次的，让沈炼更有节奏了。
这一夜过去，宫里头的蜡烛都烧没了。蜡泪落在地上，一抹一抹的红，那般妖冶和诡丽。
好容易天明，两个人却都已累了，相拥着在榻上静静睡了去。
似乎心照不宣，七夕翌日，鬼王府再有多大的事，都不敢打扰。除非瞧见凤王红着脸，从鬼王寝宫里头出来。
七夕的欢乐，似是规矩，每年每载不曾漏过。
一场繁华梦。
看尽长安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