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倒霉的眼睛(1 / 1)
“阿鸳,阿鸳,九鸳,莫九鸳!!”
莫九鸳停住脚步,“何事?”
“你最近怎么回事?”七燕逼到莫九鸳身前,一动不动盯着她。
“我没事。”莫九鸳一身黑衣,像暗夜里的修罗,浑身带着一股冷冽的煞气。
“你是不是又跟小七换了任务?”
“嗯。”莫九鸳隐在覆面黑巾下的脸毫无波动,只是悄悄捏了捏指尖,臂上伤口流出的血正好被她攥在了手心里。
七燕又气又恨,“你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
“不是。”莫九鸳不想再耽搁,抬脚往住处走。
房间里一片漆黑,莫九鸳在自己的床榻前坐下来,毫不意外的看到七燕跟了进来。
这间房住了她们两人,莫九鸳不理她,只抬手径自解了衣裳,又翻出金疮药来上药。
七燕点了桌上的油灯端到床前的小几上,脸色很臭的劈手夺过金疮药,一把将莫九鸳的右袖撕了下来,动作十分粗暴。
莫九鸳忍不住闷哼一声。
七燕看也不看她,用湿布恶狠狠的在刀口上擦了擦,看莫九鸳额上见了细汗,这才将药粉小心涂在伤口上,又用纱布包好。
转身从橱子里找出一套换洗的衣裳扔到床上,“换了,还有哪儿伤着了?”
莫九鸳摇摇头,将黑色的劲装脱了,换上床上那件,伸手拉过被子,翻身朝里准备休息。
七燕气的在床边跳脚,“你个死丫头,你到底说不说,你要不说,今晚别想睡!”
莫九鸳的声音低低沉沉的,有些含混不清:“说什么?”
七燕听她回话,摸到她枕畔,慢慢诱哄道:“说,你最近为何不老实呆在楼里,反而频频去接外面的任务,甚至宁肯跟别人换了任务也要出去,到底为什么?”
莫九鸳半晌没有动静,七燕以为她睡着了,却听见她嘟囔了一句:“没有,没……”慢慢没了声音。
七燕看她连睡梦中都这样警醒,心里更加放心不下,一时急得眼圈都红了,她知道阿鸳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可她不告诉自己,自己想帮也帮不上,再这样由着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这间房里也许就会剩下她一个人了。
噬影楼的正殿里灯火辉煌,离得老远便能听见殿里传出的嬉闹声。
“楼主,你喝我的,喝我的。”
“好,美人儿,来来来,我们一起喝。”
“楼主,你偏心,湖儿给你剥葡萄,来,楼主,我喂你。”
“哈哈,唔,湖儿剥的葡萄真甜。”
七燕站在殿外廊下的阴影里眼观鼻鼻观心纹丝不动,努力做到天人合一,无我之境。
十天干每一部也各有十人,按阳干与阴干又各有男女之分,阳干为男,阴干为女。
七燕与九鸳正是阴干乙部暗卫。
今夜是七燕与甲部一暗卫当值,而九鸳又与人换了任务出去了。
不知这次她会不会受伤……
七燕在心底默默叹了口气。
殿内的歌舞不知何时停了,伺候的美人也通通散了个干净,大殿里一时静了下来,七燕正不知楼主又在搞什么名堂便听一道声音响在耳边:进来。
七燕与甲部那名暗卫互视一眼,同时一凛,当即身形飘动闪进殿去。
大殿的石阶下还跪着两人,七燕知道那是今夜当值的隐卫,只是不知道楼主将暗卫隐卫同时唤出所为何事。
二人也在那两人身侧单膝跪倒,垂头听候吩咐。
头顶响起衣袂带风声,噬影楼姬大楼主一身广袖玄袍飘然落到四人身前。
七燕生来嗅觉敏锐,她忍了又忍才将即将出口的一个喷嚏憋了回去,姬大楼主身上一股浓烈的酒气和呛人的脂粉味儿,犹自来回踱着步子,似乎成心等着七燕殿前出丑似的。
“抬起头来。”姬大楼主的声音低沉醇厚,很有磁性。
四人同时抬头,眼帘微垂,并不敢直视这长了张妖媚惑人的面皮的楼主。
姬大楼主显然对他们此刻的恭敬并不满意,袍袖一甩,一股劲风袭来,“看着我。”
七燕在心里叹了口气,不知这疯魔楼主又在闹些什么,仍是掀起眼帘,望上那张早已见惯但仍是忍不住心头微跳的脸。
七燕读书不多,她记得有一个词经常用来形容长相极美的女子,见到楼主的第一眼,她觉得这个词用在楼主身上再合适不过。
倾国倾城……
后来在楼里待得久了,慢慢了解了这个美得近乎妖孽的男人的品性,七燕在心里又补充了一个词。
祸国殃民……
那双微微上挑的丹凤眼此刻从众人身上轻轻扫过,七燕觉得那如有实质的目光透着审视,浑身止不住便要哆嗦。
她努力稳住心神,视线越过那张脸,平平落到那人身后,一动不动任由楼主打量。
姬大楼主修长的手指轻轻捻着下巴,在四人面前来回的踱着步子,殿内只有那玄色长袍的衣摆拖在地上发出的沙沙声。
“有趣,当真有趣,你在哪儿呢?嗯,这些眼睛都不是。”
七燕听着楼主的自言自语,心里默默为被楼主惦记上的人掬了把同情泪,心想是谁这么倒霉让楼主把眼睛惦记上了。
“行了,都下去吧。”姬大楼主一摆手,四人同时起身各司其职。
姬大楼主飘身回到座椅上,伸手一招,握住飞来的酒壶,慢慢饮起酒来,丹凤眼里漾起墨色的沉沉风暴,嘴角的弧度越弯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