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八寒地狱（1 / 1）
第四日清晨，海天交界处晨光熹微，海面上扑面而来的水汽将连日来心中的阴霾尽数洗去。
碧空如洗，偶有飞鸟，姑娘我神清气爽。
很好。
"灵鸟"的金色梵文字符凭空挥洒而现，后头加了个金色字符后缀——"一千只。"
海面上一片宁静。
"哗啦啦，哗啦啦。。。"的响声飘来，密密匝匝，远处似乎同一时刻有一大团东西涌了过来。
是灵雀，它们来了。
追溯这一切的初始，得从昨日夜里说起。
其实昨日夜里我便成功地同一时间召唤到了多条鲨鱼，水母，海马，龙虾等等，但当千只灵雀汇集于此处海面上盘旋时，我还是被自己弄出来的阵仗给深深震慑到。
其实法门很容易，多亏软糖演绎的猫捉鱼那一幕。若要灵兽乖乖前来，须得寻到引它们来此的理由。譬如欲召鲨鱼，心中得默念鱼苗，欲召灵鸟，心中则得默念毛毛虫。以此举一反三，我也终于知道为何那几日总是召来鱼苗，只因那些日子九莳做的一道麻辣豆腐伴虾米特别好吃，心中不由时常惦记，这才召来鱼苗。简而言之，就是脑袋被脂肪塞住了。
幸而拜软糖所赐，我终于了然同时召唤多数目的动物就是一道熟知生物链的开放题。
"好灵雀，去替我将九尾狐涂山逸请过来。"我满意一笑，打开一道五彩斑斓的修罗门。千只灵鸟瞬时齐齐飞入哪光晕中，排山倒海莫过如此，片刻后，消失在光晕退散的茫茫大海上空。
这是数月前从墨阑那处习得的高阶术法，这世上除了六道至尊外，恐怕只有我同涂山逸能够在一日里开启数道修罗门。我是因借了自身都无法完全掌控的日月灵力之光，而涂山逸则似乎是因上古洪荒时代他同他去世的母亲所立的那件功德而获得的特殊例外。
晃神间日头已爬高，不知那些灵鸟替我寻到涂山逸没有？也不知墨阑看到我的进步会不会很高兴？还有他什么时候回来呢？心中不免有些后悔他离开那日没有询问他回来的日期。
倏忽不远处冒出一道白色光晕，片刻后大量灵雀从中飞出，而继密密麻麻灵雀团影后，则是一抹红影飘然而至，涂山逸这祖宗终于来了。
他平静的脸上看不到任何波澜，嘴上则淡淡吐出一句："嗯，还不错。"
好吧，好歹还算是得到一句好评，正暗自窃喜之际，那厢涂山逸却突兀向我靠近几步，仰手将手掌覆上我的额头，边道："让我来探探你如今的灵力恢复多少。"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有些莫名，也只好又他去探，却未料到他覆上我额头的手微微一僵，疑惑道："你被人抽去过记忆？"
"什么？"我不解。
"有意思。"他的手忽而又恢复了常态，慢慢放了下来，嘴边勾起一道意味深长的笑。
这举动让我更为费解，颇有些不耐："到底什么有意思？"
涂山逸挑眉："没什么，你如今的灵力若能善加运用，恐怕打残单九千这类魔界菜鸟是不在话下的。"
"既然单九千是个菜鸟，那么为何他又能成为慕恒的心腹呢？"我将心中很久以来的一个疑惑抛了出来。
"首先，他是看着慕恒长大的。其次，一千年前他的一只眼睛因保护慕恒而被墨阑所伤。"涂山逸不以为然。
"原来如此。。。"可是墨阑为何要攻击慕恒，时间还是在一千年前，莫非当时我的死同慕恒有直接关系？可若我身上有他需要的东西，那么他杀我又是为何？
这许多疑问徘徊在我心中却无法再悉数问出口，涂山逸当年也只是个旁观者，恐怕深层的缘由，只有墨阑，小天还有慕恒他们自己知晓了。
"接下来是习的如何召唤神兽，将会很血腥，你可做好准备？"涂山逸的神色突然严肃起来。
我自然准备好了。
一直以来听很多人说起过洪荒时代的墨阑很厉害，有多厉害？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脚踏尸骨舌舔剑血是我听到过最多的形容的他话。那样的墨阑如此遥远，让我感到陌生又害怕，然而当这样的墨阑活生生在我身边，时而幼稚，时而腹黑，时而却温柔。总是他在照顾着我，保护我，甚至于我的饮食起居他都不会拉下。
我不能这样总是白白受他恩惠，总是活在他的□□下，我必须独立起来，学会坚强，甚至在必要的时候保护他。
我释然一笑："我已经准备好很久了。"
涂山逸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世上神兽多生于天界或西方梵境，早在洪荒时代已有归属。墨阑倒是曾在魔界圈养过许多上古神兽抑或凶兽，只不过早已随着他的沉睡分崩离析，你若不怕，可随我魔界一行，去寻只来驯服。"
既然做好准备，我自然不怕，只是墨阑叮嘱过我，在他回来前万不可离开光明城半步，我当下离了城露出海面已是失信，若再去趟魔界哪怕不被慕恒的人捉住，恐怕墨阑回来时知道了也会生气吧。
思及此处，便回道："可能还需等几日，等他回来。"
涂山逸会意，也不多问，只道届时让我驱灵鸟通知他一声，他自会带我去魔界实战。
不知不觉墨阑已离去五日，往常他至多两三日便回来，这次说是办的最后也是最重要一件事，许是要更长的时日罢。
白驹过隙，匆匆过去半月，墨阑依然未归。
九莳被我放回了天宫，说是很久未回悦意宫，怕其他人颇有微词。我想也是，一介天族女官，指定要伺候悦意天后的，整日呆在海底光明城总是不好。独自留在光明城的日子也是不好受，整日里百无聊赖，除了召些小鱼陪我解闷就是游晃在硕大的海底石宫中。
偶尔我也会去吡沙河源头放几盏优钵罗花灯，等着墨阑回来。时日长了我开始有些神思倦怠，最近连腕上的妙慧曼陀罗都略显恹恹之态。
墨阑离开整整一个月，连一封书信也无，心中原本隐隐的担忧抑制不住就要爆发出来。幸而在他离开的第一个月零一日，伏越倒是寄来了封书信。
"墨阑之事，颇有微变，然无大碍，须多留数日而已，兄嫂不必挂心，善自珍重。"
寥寥数言，也不道明墨阑现在何处，所谓何事，数日乃几日？
现下也无法去天上寻帝释帮忙，这样一副舍脂原身去了，恐怕整个忉利天都要大乱吧，更无法派光明城任何一人去天上寻他，天界的人对阿修罗颇为排斥，当时帝释天同舍脂和亲的原因之一也在此，我瞬时有些后悔放九莳回去了。
然则墨阑曾同我提到的伏越仙山又是在何处
以书信为媒，穿过修罗门来到伏越仙山时，正巧落在一处幽静竹屋外。屋内无人，却是窗明几净，未然尘埃，屋外石桌上的水壶里还有半壶干干净净的水。
不知为何我有种预感，伏越这厢不会是知道我要来盘问，故意躲着我吧。我满脸黑线，瞬间有种怨妇捉奸的感觉，而那怨妇就是不才鄙人。
既然小天同伏越都指望不上，现下能做的，只有去寻涂山逸那只老狐狸了。
一个时辰后，涂山逸再次被我请到光明城顶海面之上。
"怎么了，墨阑准假了？"他难得用调侃的语气。
"没有，他没有回来。"我恹恹回道。
他的眼底划过一丝微讶，片刻后恢复常态，淡然道："那随我来吧。"
跟随涂山逸再次穿过修罗门，我们来到魔界一处荒芜人烟之地。魔界地境隔离天日，非极热就是极寒，此间便是极寒处，天空中虚影交错乌黑朦胧，地上白雪茫茫万里冰封，那是一种诡异的反差及深入骨髓的寒冷。
涂山逸说，此处乃八寒地狱一角，此间生长着一种九幽草，每年此时露出冰封皑雪，乃某只神兽最爱，故而带我来此碰碰运气。
可现下别说是战斗了，就是光站着我也扛不住啊。"好冷，为何不早说是来此处，我好多穿些衣裳。"我婆娑双手瑟瑟道。
涂山逸却不以为然："此间寒冷植入人心，并非穿戴多少衣裳能缓解的，你试试不要去想此种寒冷。"
不要去想，好吧，不要去想："我试试。。。"
我试着静下心来，凝神专注于一会儿所要寻的九幽草及神兽，而非这极寒天气。果然不出片刻，寒意自心间褪去，一股暖流充盈全身，这真是很神奇。
"走吧。"涂山逸瞧出了我的变化，满意地点了点头。
寻找九幽草及神兽的行动进行了大半饷，结果却是毫无进展。涂山逸倒是淡定，悠悠然走在雪地上，满头银发同皑皑白雪融为一体，此刻身上一袭红袍衬托得一张脸更是妖娆俊美，表情淡淡温润清雅，颇有些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的意境，只是二者指的都是一人罢了。
"你一直看着我做什么？"涂山逸看出了我的异样目光。
我狡黠一笑，回道："没什么，只是在感慨美人无主。"
后半句话我说得极轻，却未意想到对方有双狐狸耳朵。
"无主是因为那个人还未出现，抑或者，还未出生。"涂山逸竟针对我那句话作了答。
我本无意窥知他□□的，此番不意间聊起此事，倒是勾起了我的兴趣，何况对方是一个我一直认为于□□方面绝缘之人。
我顺势问道："哦？那就是说，目前为止还未曾有人让你动过心？"
他寞然："有过，只是她尚未出生。"
这回答让我颇为费解，我的人生观里从未有喜欢过的人还未出生这个逻辑，正欲追问之际，不远处却传来一阵动响。
"唰唰唰。。。唰唰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