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命中注定(1 / 1)
小心翼翼缓步踱去,自从回到这具身体后,我感觉自己身体虽不如从前,脑子却异常灵便。不仅终于意识到自己便是舍脂,甚至很容易看透他人的心思。
事实证明,我方才的猜测是对的,墨阑他果然在生我的气。
自我来到他身侧,陪他一同蹲下,他始终低眸望着那泉眼,完全不理会我的存在。
良久,他看着那泉眼终于开口道:"优钵罗花是你从前最喜欢的花,这些年,我在吡沙河畔为你送去许多。"
"你一直在等我。"心中有些难以名状的感动,便小心翼翼试探道。
"没错,我本已找到让你魂魄归体的方法,呵。"他苦笑一声,:"却未想到你倒是省事,自己回来了。"
"什么方法?"我有些心虚,欲转移话题。
"我让伏越寻到一株克莱因兰,不同于抚魂草,它是一种能让唯一魂魄离体的极妙药引。此物极阴,可让灵魂认为自己的本体已逝,从而达到魂身分离。又因你在这世上尚且还有一副保存完好的肉身,故而灵魂不会再次遁入轮回,而是在没有任何痛苦的情况下,重回这幅肉身。"
原来如此,我恍然,墨阑竟费了如此心思欲将我回归这幅肉身:"可你为何一定要将我回归这幅身体呢?它似乎并不健康。"
"待你重新适应这幅身体后,会稍微好些,不过这身体确实孱弱,以后自我会再想办法。"他轻描淡写地回道,仿佛这算不上什么事。片刻后,他终于侧了头,深幽的眸子转而望向我。
"你不生我气了么?"此话一出口,我万分后悔,没想到最终是自己绕回这个话题,不过既然话一脱口,岂有收回的道理,便胡乱解释道:"我不该独自回凡间的,可我当时以为你再也不会来找我了。"
"你就如此不信我?我只晚了一天,回来便不见你身影。"他冷然,继而再次别过头,不再看我,继续道:"不过我不是因此事生气。"
"那是为了何事?"我追问他。
"你为了他,可以去赴死。"他吐出这句话的时候,我感觉周身的海水都快要结冰,而他却仿佛对此毫无知觉,只继续道:"你知道么?若不是你身上带着弥悦遥的琉璃锁魂小人,连你这魂魄恐怕也要被緋宿月的蛇渊剑给吸尽精气而亡。"
原来他并非因我的不辞而别生气,而是食了醋了,我心中一暖,解释道:"倘若他因我而死,你叫我拿什么去还?我并不想欠他。"
他面色稍有缓和,语气却依旧淡淡:"那你欠我的呢?我等你的日子,远比你知道的要长。你怎么还?"
下一刻,我说出了一句更让自己懊悔不已的话来,吐出那话后,我恨不得挖个地洞钻了去,那句话便是:"我可以以身相许啊。"
墨阑幽黑的眸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闪了闪,周围寒冰般的海水一瞬间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暖流。
"以身相许,你可别后悔。"墨阑若有所思,仿佛在看着我却又想些什么不好的事物,说这话的当口,我感觉到他的身子正不经意间向我靠近。
我本能地后退两步,却不小心踩到一颗断了的珊瑚,原本蹲着的身子一踉跄,反到坐在了地上,这一跌坐突而又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便嗫嚅道:"我,我后悔了,对了,你不是成过亲么,对象不就是那个妖王緋宿月?"
墨阑怔了怔,似未想到我会提起这个人,却出乎意料地嘴角上扬,露出一丝笑:"你吃醋了?"
"我哪有?你这已婚之夫,离我远些。"我扬手欲推开他,却被他抓住一条胳膊。
他不以为然道:"那只是权宜之争,为了掌控妖界,连当时参与成亲礼的都不是我本人,而是让帝释做的人偶。"
这倒的确像是九莳曾同我提起过的曾经好斗喜爱权利的阿修罗王干出来的事。
他见我不语,又忽而低沉道:"姚熙,告诉我,你是不是吃醋了?"
而最让我受不了的就是他的嗓音,每次都像是有魔力般逼你说出一些事,这一次,我又很没骨气的说出了真相:"是啊,我是吃醋了。莞纱她们告诉我你以前很风流,同很多女子纠缠不清,还成过亲。。。"我低下头,看着海底被流水轻轻带起的微小流沙,内心有股名曰委屈的东西如同这流沙般漂摇起来。
"于是你就负气不等我了?"墨阑的手放开了我的胳膊,继而转移到我的脸颊,很温暖的手,他缓缓抬起了我的脸,迫使我望着他的眼睛,我默然,他轻叹一口气道:"倘若我告诉你,以前的很多事情,我自己都不记得了呢?"
"那现在呢?"这才是我关心的。
"现在我有你。而你,却愿意为其他男子赴死。"他的眼神再一次淡漠下来,似乎并不因我方才的解释而解气。
我夜因他这举动有些不悦,便不耐道:"我说了,我可以以身相许补偿你啊,你怎么如此小气!"话一出口,我便又懊悔不已。
"我也说了,你别后悔。"话毕,他再未给我回答的机会,身子向前一倾,灼灼的唇压了过来,身体因他不知何时拦腰圈住我的另一只手而紧帖在他的身上。
那吻让我猝不及防,如此火热却又让人迷恋,我感觉自己的脑子如同一锅熬成浆糊的粥,又热又迷糊,当他的舌汹涌抵了进来后,我才发觉自己竟很不争气地在回应着他。
稍有一丝清明时是在被他异常灵活的手褪去衣衫仅剩一条薄薄的齐胸襦群时,那一刻我终于明白他要的不只是一个吻,而是整个我。而我却无法抗拒他,从我这一世见到他的第一刻起,他就深深吸引着我,我好像认识他许久许久,虽然久到许多事物被我遗忘,而我却依然如同遵循着大自然的规律般,喜欢上他,想靠近他。
他的吻从唇上挪到我的面颊,我的颈,再缓缓挪到我的肩,我的脑袋再次被这股灼热带入一团混沌的状态,在这些稀稀落落吻中,衣衫不知不觉被褪尽,身体不知不觉被他禁锢在下方。
坦诚相待的那一刻,墨阑的唇触在了我的胸前,那块本应是原来那幅肉身被蛇渊剑刺穿的地方。他的唇在那块地方徘徊了许久,仿佛要将一个不存在的伤疤彻底抹去。
他在那处不停低呐:"姚熙,姚熙。。。"在声声姚熙过后,他再次将唇缓缓挪到我的耳畔,低沉道:"姚熙,你是我的。"
低沉过后,我不自主地轻呐一声,因为那一刻,我感到他的身体抵了进来,他终于做了他想做的事,而我也着魔般符合着他。
如梦似幻的一夜。
翌日清晨醒来,我正卧于榻上,硕大而华丽的石制房里空无一人。我感觉浑身疲惫,身子沉得仿佛就要同这房间的石头融为一体。这沉重时刻提醒着我,昨夜的一切似乎并不是梦。而墨阑又一次在我跌入梦境般后消失了。那种沮丧和失落萦绕着我,我是何时变得如此缺乏安全感?
然而失落感在我打开房门,瞧见门外石头几案上的一碗小馄饨后,消失得无影无踪。墨阑做的小馄饨,饱满得鲜肉仿佛随时就要溢出来的小馄饨,上头撒了零星葱花。踱步过去尝了一口,同他在悦意宫为我做过的味道一样。彼时尝一口,就觉得很熟悉很亲切的味道。
墨阑再次出现,是在一碗小馄饨下肚后。
怀里抱着一只猫,身后跟着一头神兽,从门口踱进了厅堂。那是失踪了许久的软糖同变回原型的穷奇。
"你是如何找到它们的?"我大喜,软糖自从我去到忉利天前便消失了,而穷奇自我"死"后,也不知所踪。
"它们原先就是我的,何须去找,自己会跑回来。"墨阑不以为然:"不过,这穷奇倒是因你而寻来。"
"此话怎讲?"我疑惑。
墨阑挑眉:"阿狸是我派去跟着你继而向我通报你行踪的,以防慕恒再次盯上你。而这穷奇,似乎因你自身的力量,而认你为主人了。"
"怎么会?"我感到有些不可思议。这当口软糖百无聊赖地打了口哈欠,从墨阑怀里跃下跑至别处嬉戏去了,而穷奇则乖顺地伏在地上,闭了眼,默默地静息。
墨阑意味身长一笑,将一只手搭在了我的头顶,道:"傻丫头,你知道么,你是日月灵气所化的自然生灵,天下若有比九尾白狐一族灵气更圣的生物,便是你了。你身上拥有举世无双的通灵之能,而你腕中的妙慧曼陀罗,甚至可以帮你收服九尾狐族长涂山逸。"
"我是自然生灵?"我喃喃自语,那日在往生池小天让我所见到的舍脂,分明是一位唐朝的贵族小女孩,也即是我现在这般模样。"那么我是在我们那一处凡世的唐朝化生的么?"我追问道。
墨阑的眸子忽而暗淡下来,俯下头,极为认真地在我额间优钵罗花钿处轻轻一吻,低沉道:"有朝一日你会知晓,但并非现下。"
我默然,有些事情,我现在还不能知道么?或着说,墨阑将何事,隐瞒于我。我望着他重新扬起的脸,他的眸子,依然是如此墨黑的眸子,深幽中又带些淡紫流光。这流光让我想到一些事,便抓起他的一只手,担忧道:"墨阑,答应我一件事。"
"何事?"他浮出一丝疑惑的表情。
"不要去杀什么魔界之人,不要复仇,也不要为了保护我而杀无辜的人。"我抓住那只手,顺势伏进他怀里:"我们安安稳稳,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我感到墨阑的身子明显一怔,良久,他终于回道:"好,我答应你。"
"墨阑,还有一件事。"这事我犹豫了半饷,还是忍不住欲说出口。
"回去见见你的父母,还有他,对不对?"他回道,声色低沉,听不出一丝他此刻的心境。
没想到我这点小心思也被他猜到了,有股莫名的心虚涌上心头,我沉默片刻,嗫嚅道:"倘若,若你不乐意,我可以只见见我的父母。"
"我答应你。"他倏忽吐出这话,让我有些小小的意外,他竟答应了。须臾,之闻得他补充道:"但只能远远观望,不许靠近,更不许同他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