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偶遇神兽（1 / 1）
夜空星罗棋布，漫天繁星灿若银河，华辉中偶有巨大金鸟飞过，细瞧形似大鹏，翅羽金色严丽，众彩庄校。墨阑说此乃上古神禽鲲鹏是也，其翅张开有三百六十由旬之长，可见它距离我们有多遥远却仍觉其大。
"来，吃吧。"墨阑扬手向我示意去吃烤鱼，那是他方才从不知哪处的水里捕捞的另一种昊云胭脂鱼，骨刺少肉质肥美，可供食用。
我从兜里掏出私藏的胡椒粉和辣椒粉，洒在了鱼身上，墨阑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我。我回以得意一笑，用眼神告诉他，怎么样，姑奶奶我这次可是有备而来。
吃了鱼，望着良辰美景，忽而有些困意，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墨阑见我如此这般，便难得大发慈悲，拍了拍盘坐在地上的腿，笑道："你是猪么？吃了便睡。"
"我是啊。"既然得了便宜自然还得卖乖，我屁颠屁颠地从他对面挪到他身旁，慵懒地躺下，头枕在他的腿上，顿觉惬意。
漫天群星在头顶熠熠生辉，而我的心头却突然划过一丝伤感，便幽幽道："墨阑，服下离魂引我是不是会忘记同你一切的过往。"
墨阑的腿不经意抽了一下，似没想到我会问出这个问题，良久道："是。"他顿了顿："不舍得？"
"我只是觉得，至少要留些回忆作为纪念吧。"我坦然。
"还是不要有回忆的好。"墨阑眼神空无。
"什么？"方才烤架上的火苗兹啦作响，我有些没听清楚。
"没什么。"墨阑抬头望向星空。这家伙，今天有些神神叨叨的。
"那你重获黑狱之石后要做什么？"我继续追问："是要先夺回魔君之位么？"
墨阑继续望着星空："也没那么着急，还有另一件事须得去做。"
"为你女儿舍脂结魄？"我打了个哈欠。
墨阑低头微讶地看了我一会儿道："嗯。"
"然后呢？"我随口回他，浓浓睡意渐渐涌上脑海迷了眼睛。
"然后将她送去一个安全的地方，让她同你一样忘记总是身处危险的我。"
那一瞬，我缓缓盍了双眼，进入梦乡，并未闻得清楚后半句话。朦胧睡梦中，似乎有人轻轻抚着我的发，温柔地絮叨："其实倘若你开口要我留下，我也可以考虑不走的。"
唔，那就不要走么，那时我心里如是回应。
翌日清晨，蔚蓝的天际升腾起一片辉煌，遥远的东方半轮朝阳洒了一地金辉。我揉了揉被一丝金光照得暖洋洋的眼，迷迷糊糊中身边似乎坐靠着个熟悉的身影。
墨阑不知何时斜靠在紫翊花树下，而我的头则枕在他的胸前。
他的的呼吸均匀，神色平静，似乎睡着了。东边日轮的金辉照在他面上，仿若一座俊美的雕塑。我从未见过他如此放松安然的样子。那样好看的他，叫人忍不住，想一口亲上去。
思及此处我顿时一股热血冲上了耳根，我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不禁用力摇了摇头。但倘若这会子悄悄亲一下，也没人会发现的吧。于是我深吸一口气，凝神屏吸瞧瞧凑近他的脸，在他漂亮白皙的脸庞上，小心翼翼地亲了下。
幸而他没惊醒，我心下松了口气，胆子愈发大起来，不过瘾般地又凑上去亲了第二口，回味无穷。
"亲够了没？"墨阑缓缓睁开双眼的嘴里冷不丁吐出这几个字。
我吓了一大跳，噌地往后挪了数丈远。
"你，你怎么醒着？"忽而又觉此话不妥，大脑飞速运转中，想到前几日墨阑亲我后说过的话，顿时灵光乍现道："你刚才脸上有个蚊子，我睡得手麻，便用嘴弄死它了。"话毕我警惕地望向墨阑，心道他们魔界这么开放，可以嘴对嘴弄唇上的脏东西，只是我们人界没这么开放他应该不晓得吧？可千万别晓得啊。
"哦，你的嘴倒是厉害。"墨阑挑眉。
"我们是不是要快点寻抚魂草了？"我转移话题道。
墨阑瞅了瞅遥远东方缓缓升起的朝阳，又瞧了瞧湖水，缓缓道："嗯，开始吧。"
从昨夜吃完昊云的胭脂鱼后，我便觉体力充沛，清晨此刻再次潜入湖中也不觉饿意，反而感觉比昨日入水时还精力充沛。只是可惜一上午的寻寻觅觅，七十八座湖的肆意穿梭，我俩依然毫无收获。
我担心此时说些丧气话会影响到墨阑，因而只是默默看着他，而他的表情好无波澜，仿佛并未因眼前的情势而气馁。
"墨阑，要不歇歇吧，一会儿我们换块地儿去寻。"我尝试鼓舞他道。
墨阑并未回我，深沉的眸子望着远方，阳光下原本墨黑的瞳色透出曾经见到过的丝丝幽紫。我循着他的目光朝远方望去，只见湖天交错的边际处，一股股水汽正在升腾。那水汽愈来愈近，愈来愈巨大。片刻，已然腾至我们跟前二十来米远的一处湖面上。
一大片湖水清凉的湿气扑面而来，水汽庞大如滔天巨浪，却停驻在那处原地升腾。
墨阑没有任何动作，我也努力平复心境看那湖面。良久，水汽略有缓势，浓浓水雾中渐渐浮现一只庞大神兽的影子。鹿角龙须，项处长长鬃毛无风自动，面目狰狞却又庄严，浑身金属般的鳞片散发幽蓝光芒，脚若马蹄，尾毛巨大而蓬松。此刻那神兽正静静地凝视着我们，可它眼神却又那么凶恶。
我的心紧紧纠做一团，努力让自己保持淡定，却不料就在这当口，神兽扬起前蹄，长啸一声朝我们飞奔而来。慌忙中，我拉住墨阑的手臂，将头埋进他臂中，不敢睁眼。
"不要怕。"墨阑柔和深沉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扬手拍了拍我的头。
我倚着他的手缓缓睁开双眼向前探去，却正瞧见那神兽乖顺地匍匐在我们跟前，面目虽依旧狰狞，却流露出一丝服从，巨嘴里发出一种温和的却似呼噜般的声响。
"这是守卫此处的上古神兽水麒麟。"墨阑缓缓走向它，伸手摸了摸它的额，边向我介绍道。
"水麒麟，它怎么好像认识你？"我万分疑惑。
"我以前养了一头母兽，是这头的配偶。"墨阑回首，得意一笑。
好贱，我心想，愤愤道："你怎么不早说？害我纠心那么久。"忽而想到哪里不对："那么那头母兽呢？"
"还在啊。"他坦然。
"有这么威武霸气的神兽，你为何还要用天狗作为坐骑？"虽然天狗也很威武霸气，不过比起眼前这水麒麟来说，诚然是小巫见大巫。
"因为水麒麟的鳞片过于坚硬，避震性差，坐着不舒服。"墨阑用那种贱贱地慵懒的语气回我。
我恨铁不成钢地撇了他一眼，懒的继续理他："那有了这头水麒麟助阵，我们是不是很快能找到抚魂草？"
"你难得聪明一回。"墨阑用一种孺子可教的眼神赞扬我。
"带我们去寻抚魂草。"墨阑抛出一个示意。只见水麒麟扬起前蹄，长啸一声，回首疾奔至远处一座大湖，一头撞入水中，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水面上漂浮的巨大泡泡和圈圈树轮般的波纹。
这厢墨阑抄起我的腰，也拖着我瞬移至水面，一头栽进水里，还未来得及醒神的刹时，我们再次被清凉的湖水和欢悦游荡的九洲灵鱵包围。
湖流倒逝，水汽腾旋，才只过了几分钟光景，我们便被那身材威武雄壮，身手却异常灵便的水麒麟带至一处湖底平原中央。只见茫茫湖沙中，一颗仅一尺来高的清翠小草独树一帜。而其叶翠绿中又浮闪暗暗金辉，不多不少整好五片叶子，叶面宽阔，叶形优美，随着湖流缓缓飘摇，如同一只温柔的手在轻轻抚触。
墨阑微笑，我立刻了然那便是抚魂草。想起花易抚说过的话，须得我亲自拔起。只见其草茎基粗壮，我暗暗蓄势，双手抬起用力一拔，竟然连根拔起。身旁墨阑向我投来一个赞扬的眼神，继而接过抚魂草，将它藏入不知何时腾空变出的琉璃器皿中，顺势塞回我手里。
水麒麟轰然游腾向湖面，墨阑也在同一时间向上游腾，一手摆水另一只手圈住我的腰将我拖向湖面。待游至湖畔，我才发现手中琉璃器皿内原本清翠的抚魂草在阳光下闪烁着熠熠金辉。
"太好了，终于找到一颗，幸亏遇上这头水麒麟，否则我们此行很可能徒劳无功。"我欢呼雀跃，兴奋地望向墨阑。
墨阑微笑点头赞同，下一刻眼神却又严肃起来："现下还差一颗。"
"不是有水麒麟么，我们很快能找到的。"我提醒道。虽然距离避水丹的药效结束还只两三时辰光景，但倘若按照这速度继续探寻，应该能在药效结束前找到第二颗草。
"但愿能一切顺利吧。"墨阑幽幽："从昨日旁晚到现在，我们都没遇到昊云的化蛇，那是运气好。如若接下去还能不遇见，才算一切顺利。但倘若遇见，此前也同你说过，我在此境又不便使用术法，不免有场恶战。届时你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以便我放开身手打一架。"
"那化蛇是很厉害的么？"其实化蛇这种生物我在以前在看小说玩游戏时都有所听闻，它只是一种怪物，并不觉那是很可怕的，虽对我这个凡人来说，任何怪物都可能致命，但对于墨阑来说，即便不能使用术法，一只怪物应当算不得什么吧。
"化蛇是一种神兽，而非妖怪，并不像如今凡届传的那般好对付。"墨阑正色，似读懂我的疑惑，忽而脸上又浮出一个帅气自傲的眼神："当然一切不好对付的在我面前都会是好对付。只不过，此地湖泊遍布，水泽甚多，是化蛇的天然武器与屏障，对它来说颇占地理优势，故而需要一番周旋。化蛇狡诈，你切记听从我安排，且小心为妙。"
我茫然地点了点头，幸而最后一句话我听懂了，总之届时墨阑说什么便是什么。
前方水麒麟回首发出低低的声响，似在提醒我们继续上路，斜阳高照，虽还有些时辰，不过确实不宜再逗留了。一兽一魔一人，就此按着先前的形容继续找寻第二颗抚魂草。
仿佛腾空跨越了数百座大小湖泊，此次我们停驻在一片微小如泉的湖泊群中，那厢水麒麟踱至墨阑跟前，对着他哼哼唧唧，似在诉说些什么。
"它在说什么？"我疑惑道。
"它说这一带湖泊群中有一颗抚魂草，但它不知具体所在，也不便久留，更无法继续带我们探寻。只因这昊云大泽分为两块地境，分别名曰曼妙及铎罗。曼妙境由此头水麒麟守护看顾，而铎罗境则由神兽化蛇守护，二者不可越境。"墨阑解释道，他摸了摸水麒麟的头，只见那神兽随即乖顺闭眼，发出低而柔和的咕噜声。待墨阑松手后在原地向我们匐了一匐，便高抬前蹄，飞腾而去，一阵余风随之呼啸而过。
"那我们要动作快些了。"水麒麟意料之外地先一步离开，我有些担忧地提醒墨阑。
不及他回答，一声婴儿般的啼哭似远非近地传来，我正纳闷此处怎地可能有婴儿。
墨阑则神情严肃地望向远方，嘴角扬起一丝笑意，悠然道："上古化蛇，她来欢迎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