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灯火阑珊又逢君(1 / 1)
正值华灯初上,宫灯波光流转,衬得王城内愈加金碧辉煌,然而满城静寂,似乎为了迎接那场旷世之战而营造了这庄重的气氛。
亭台楼阁俱是雕琢精美,三宫四院华奢无比,看来吴国王室很有钱嘛,我一边赞叹着这修建楼榭的巨大耗费,一边又想着我们龙家的钱哪里去了。
“母妃!不要带走母妃……”
“那个女人不配为妃,竟然与太医有染,被杖毙后还能入王陵已经是王上的恩泽了。”
踱步穿行在宽阔的宫道上,听到这撕心裂肺的嚎叫。
前面一群宫人正围在一起,斥责漫骂之声在这肃穆的氛围里格格不入,不由地近前去一探究竟。
“我母妃是好女人,你们不能这样损她名节!”
稚气的顶撞声音,倔强有余。
“还母妃,王都削了她的封号了。”
宫灯照亮了那一方之地,我瞧见一个宫人拉扯着一个十来岁的华服小孩,那华服褪色了,显得有些年岁的样子,概是旧衣,而宫人装束富丽,模样凶狠有余,主仆姿态显然颠倒了。
“我要去告诉父王,你们……”
一群宫人将那小孩围住,掐胳膊掰腿地折腾他,而那小孩没有哭,只是绷着含泪的脸望着深宫那边,我顺着他的眼神看去,发现一行侍卫正抬着一白色担架走远。
“王上下令驱逐你出王城,你还硬留在这作甚,来人,把他扔出去。”
那小孩像小兽一般被他们□□,拳打脚踢,可他仍然要往里面追去的样子,瑟缩在墙边直到不能动弹。
他□□着:“母妃……”
我走近了,瞧着他们,故意用冷冷的童音说:“你们放开他。”
一绿衣宫人瞧着我说:“哪里来的不懂事的?”
那小孩也忽地看了过来,停止了□□,只是那样瞧着我,眼瞳里冷疑交缠,他嘴角还流着血,脸稚嫩却苍凉,这世间竟然会有这样不和谐的表情,那超越年龄的质疑眼神盯得我浑身不自在。
我摸了摸手上的金镯子,摘了一个下来,递与那说话的宫人。为了不相识的人拿这么一个镯子去换,我有些肉疼。
说话的宫人一接过瞧了瞧,眸中含笑,一副得了宝的样子。
又有人轻咳了几声,暗处走出一紫衣来,那绿衣宫人闻声将镯子递给那穿紫衣的宫人,紫衣宫人貌似阶位更高些,因为吴国以紫色为贵,只有王室和阶品高的的人才能穿。
绿衣宫人谄媚地说:“司仪姑姑,这镯子看上去值不少钱啊。”
呵呵——呵,当然值钱,这可是南方罕有的紫金打造的双凤镯,当年吴城老城主送与龙涎城用来缔结友谊的象征,据说是吴国一巧匠花三年时间才完成的呕心沥血之作,后来爹娘在我周岁的时候送与了我。
紫衣脸色浮现出疑虑来,那霜色褪去,瞧着我俨然换了副恭敬之色道:“莫非是龙涎城来的贵人?”
我伸出另一只手,掀开袖子,将腕上的镯子给她瞧,她忙不迭地把另一只镯子双手托住送还与我。
我心里莫名地高兴,这是个真正识货的,看来不用割爱了,哈哈——哈。
强行压制住喜色,冷冷地说:“自然知道我的身份,那么我也就不挑明了,方才我说的话你们若是听清楚了就退下。”
紫衣宫人又说:“小贵人不知,我们须得将这孩子送出王城去,这是王上的指令。”
我瞧了瞧他,他还是那副表情看着我,转过头对那紫衣宫人说道:“你们王上见了我都得给分薄面,如今我也不难为你们,且退下,我保证他会在一个时辰内离开王城。”
紫衣宫人犹疑了下招呼一干奴才退去,留下那小孩和我对视着。
我准备扶他起来,谁知他推开了我,撑着城墙摇晃着站了起来,腿还是有些发弯地靠着墙,冷冷地说:“救我,你图的是什么?”
我眉毛不禁跳了几下,有些气结,冷笑说:“我吃饱了撑的救了你,怎样。”
他蹙起的眉头松了下来:“我不会欠你人情的,将来我会用这世上最珍贵的东西答谢你。”
我瞧他那副模样,从怀里掏出何如给我的小瓶倒出一颗药丸,干笑了几声:“敢情好,随便你,还有这个吃下去,我师傅给我保命用的药丸。”
他疑惑地瞧着我递给他的药丸,我不耐地迅捷将药丸塞进了他的嘴里,冷道:“要是想毒你也不是这个时候。”
话毕,他咽了下去,说:“你等我,我将来会娶你为后,把世界上所有珍贵的东西都给你,都给你。”
我笑了笑,瞧着他那落魄的身姿,不忍继续打击他的王梦:“哈哈——哈,你连我叫什么都不知道。”
他笑了笑,踉跄地沿着城墙走着:“你的气味我记住了,等我。”
黑线——气味?
“诶,你去哪?”
我喊着。
只听他说:“我不为难我的王后,我会自己走出这王城……”
后世评说樱房的一段话中有:公子樱离王城,遇芷后定情,约三生不变,樱房遂为红颜一争天下,誓平诸国之乱大统江山,一朝称霸史载《春秋》。
春秋得名全因当时鲁国史官把各国报导的重大事件,按年季月日记录下来,一年分春、夏、秋、冬四季记录,得了部编年史名为《春秋》。
这个固然是后人将这件事情浪漫化了,也因当时吴王掩家丑宣称樱房猝死,直到樱房掌权后令史官改了那猝死之说,当然不是写上被逐王城的那段,所以史官们只得通过野史记载虚构情节。
再回忆,当时公子樱离去的背影是那么的孑然虚弱,不曾想过十二年后他竟然强大得可以一度掌控半壁天下,但是乱七知道。
他知道,所以他给我药丸,事实上那药丸从一开始就不是准备保我命用的,是仲樱房的,记得那年是天元前三十七年,乱七给我下了第一张护命符,而我浑然不知。
乱七说我是世上唯一一个他下定决心要保护的女人,因我注定是他唯一的徒弟,因我的人生将比常人来得更坎坷曲折,因这个世上有种东西叫情难自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