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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个晴空万里的下午,蒋母出乎意料的出现在青然面前。
“周小姐,文迪有无找过你?”蒋母喘息未定,“他没来找你?”
“发生什么事?”青然不解,一向气定神闲的蒋母,今天为何如此神气慌张。
“电话也没打给你?”蒋母脸色转白。
“伯母,别着急,先坐下来。”看她面色骤红骤白,青然也跟着紧张起来。
“我把这个秘密瞒了他二十几年,他恨死我了,恨死我了。”蒋母泪盈于睫,“在我怀上文迪那一年,他爸爸就去了澳门,由于当时文迪的爷爷年事已高需要儿子照应,他在那边经营的小餐馆也需要儿子接班打理。蒋平(蒋父)向我承诺等他在那边安排好一切就申请我们母子过去团聚。我每天摸着肚皮等他电话,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终于盼到孩子出生,孩子满月时,他回来了。但就在当天晚上,一个与我年纪相仿的女人冲进了家门,她说她是蒋平老婆,还怀上了他的孩子!短短一年不到,他竟已在澳门有了另外一个家!当时我完全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直接晕了过去。醒来后我就一直问他: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蒋母接过青然递来的纸巾,旧事重提仍是意难平,“我无法接受和别人共享一个丈夫,当然那个女人也不愿意。我唯一的条件就是孩子无论如何都要归我,蒋平最后还是答应了我这个唯一的要求。”蒋母双手抺去泪水,吁出一口气接着说,“后来在文迪五岁时,我与肥佬结婚,肥佬原本是我们的邻居,从我家庭发生变故起,他就一直照顾我们母子,他老婆早已离世,也没留下一儿半女,他也挺苦的。他是个好人,二十几年前,如果没有肥佬,我们母子不知能不能活到现在。”蒋母渐渐平静下来, “本来儿子很喜欢这位肥叔叔,非要他骑单车送他上幼儿园。后来,儿子上小学了,他爸爸回来看他的次数多了,就不太理睬肥叔叔了,渐渐地,还开始疏远我。肥佬从不计较待他如初,这个死肥佬就是个不长心眼的东西。”
青然不确定蒋母是否对前夫已完全释怀,然而,可以非常肯定她对这位带她逃出生天令她重获新生的肥佬除了感激更多的是珍惜。
“喝点水。”她口中的肥佬即蒋文迪继父,青然去年见过他几次,很普通的一个人,姓陈,虽叫肥佬,却只微胖,对他印象最深是他的两边嘴角,不笑的时候两边嘴角弧度都很高,笑起来更甚。
“谢谢。”她接过来一口气喝完,“我从来就没打算把这些陈年旧事告诉文迪,昨天他去澳门看他爸爸,谁知晚上他就气冲冲跑回来问我,为何这么大的事要瞒着他,我还没反应过来他掉头就走。他爸爸打电话给我,原来,他在外国留学的大女儿昨天出其不意回来,第一次见到哥哥一兴奋就相认了。文迪一直以为只有一个比他小十年的小妹妹,万万没想到还有一个跟他同年的大妹妹。”
原来事情的来龙去脉是这样的!以前和蒋文迪拍拖时,他甚少提起家事,只是有一次青然好奇心发作问过他:当初你妈妈怎么不申请过去?或许结局就会不一样。蒋文迪只淡淡说了一句:她不想和我爸爸在一起。
在蒋文迪心目中,是母亲背叛父亲在先,戴绿帽的父亲才会另组家庭。蒋母宁愿一直被最爱的儿子误解也不去破坏儿子心目中那个引以为傲的慈父形象。而蒋父又做了些什么?这样公平吗?那个毕竟是孩子的妈。
“你是世上最好的妈妈,他绝对不会怪你!”青然觉得眼前的蒋母好坚强也好伟大。
“是我不好,我欺骗了他。”蒋母捂面神伤。
“如果他不能理解,他就不配当您儿子。”青然恨不得蒋文迪在面前,当场赏他一巴掌拍醒他。
“谢谢你!”蒋母握住青然双手。
“伯母,其实我跟他分手了。”青然觉得很不好意思,听了人家一个天大的秘密才向人家坦白。
“我知道,只是好好的,怎么分了?”
青然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唯有沉默不语,她想“伯母既然知道我和他儿子分手了,怎么还来找我?”
“我以为他会来找你。”蒋母似是看透青然的心思,“对不起,打扰到你。”
“没关系,你还是再休息一下吧。”青然看到她脚步浮浮。
“你是个好女孩!”
“你儿子也不是坏人。”
“他是我的乖儿子。”这时她手机响起:“好了,我知道,你还认得路吗?好,我等你!”
“是肥叔叔?”青然再给蒋母斟水,有一点她搞不懂,蒋母怎会知道自己的住处?还有他问肥佬‘认不认得路’,听起来好像他们不是第一次来,对了,不就是爱子情切嘛,暗中关心儿子和未来媳妇,虽行动鬼祟,但可怜一片苦心。
“嗯,肥佬早上跟我一起出来,我们在广州没见到文迪,就直接打的过来。一下车他就去给我买水,我心急没等他自己跑上来。”挂了电话,她从手提袋里拿出一瓶药,和水服了两粒。
“你不舒服?”那个肥佬真是,我跟她儿子虽然分了,但不至于不给她水喝。
“没事,老毛病,肥佬不提,我都差点忘了吃药。”蒋母提到她的肥佬,薄薄双唇笑起来特别好看,不难想象她年轻时的清丽风韵,她儿子长得很像她。
“肥佬对你真好!你很幸福!”青然为她庆幸。
“谁说不是呢。”蒋母微笑颔首。
“伯母,你不用担心,我保证他很快就会回家向你认错。”青然对蒋母说出这句话后心中暗自一阵惊讶,她本来是这样想:他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否则如何对得住蒋母二十几年来的含辛茹苦?也枉费了自己与他曾相恋一场。但是,你凭什么向人家妈妈保证?
“有你这句我就放心!”蒋母给曾经的未来媳妇一个充满感激与信任的拥抱。肥佬带着他的招牌笑容来接走了她。
青然拔通阿邦的电话:“才多大点事?他居然玩离家出走,还不如三岁小孩。”
“他一时不知如何面对他一直敬爱的爸爸,更不知如何面对一直被他误解的妈妈,他需要一点时间消化。”阿邦显然比人家的前度女友更了解他。
“那他更不该让伯母担心,至少不要关机。”
“就是,也不该让你担心,等我见到他非好好教训他不可。”
“你少废话,我只是不想看到伯母伤心难过,你看到他一定要让他第一时间联系伯母。”
“那要他联系你吗?”
“不用。”
青然突然想起什么,跑下楼迅速上了的士,“麻烦你送我到XX商学院。”
蒋文迪读的是三年专科,今年刚毕业,不过,青然几乎可以肯定他一定回了学校,并且一个人在操场打球。篮球和吉它是他最好的朋友,而他暂时几乎不可能去碰那把多年前他爸爸送他的日落黄吉它。
正午时分,操场偶尔经过一两个喝着冷饮的学弟学妹,他们向篮球场投去略带惊讶的目光,饮料洒了一地都没发觉。他不停来回跑动、跳跃、投篮,头发甩出了汗珠,衣服早已湿透。青然站在一排树木丛中,静静看着他孤单的身影,当他视线转过来,她已消失不见。我们不过是凡夫俗子,面对一些人生变故,岂能若无其事阿邦说得对,他需要时间去消化。最后,青然发了一个信息给他:大家都很担心你。
这件事之后,青然几乎可以肯定蒋文迪这一世甚于下一世下下一世都不可能跟他爸爸过澳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