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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车牌才刚到手,这车又是别人的,还是开慢点吧。”青然今天被蒋文迪一把塞入了这辆半新旧并看得出是特别清洗过的黑色别克。
“请不要怀疑我的技术,教练都说我有职业赛车手潜质。”蒋文迪开上宽阔公路一路提速。
“难道你听不出你教练其实并不是称赞你?赛车手你听好了,开车最忌过份自信。”青然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
“不要搔扰男司机!开车最忌被人调戏!”蒋文迪一本正经。
“噢,小女子再也不敢了。”青然假装羞涩。“我们要去哪里?”
“今天这辆车的主人是我,想去哪去哪。”
“明天还给人家就轮不到你这么嚣张。”
“哈哈哈,它跟你一样从今往后都是我的。”蒋文迪拿起女友玉手迅速印上一吻。
“你说什么,谁是你的?我才不是你的,我是自己的。”青然抽回手娇嗔地打了一下他的手臂,“调戏女乘客更危险!专心开车!”
“我不是开玩笑,这辆车已经是我的了。”蒋文迪递给青然一本机动车登记证,证件上车主一栏的确写了蒋文迪的名字,“一个在修车房工作的朋友帮忙找的,五年车龄,7万公里,自动档,因为转手人钱多换豪车,所以这辆好车才有机会落在我名下而且超值。”
“二手车一般问题多多,最怕整天修修补补。”
“我感觉这辆车跟你一样和我绝配。”
“你有病啊,拿我和这车比,我才不是二手车。”
“当然,你是我的一手车。”
“神经病!讨厌!”两个人一路打打闹闹都不理什么危险不危险。第二天,青然专门去商场买了一套车座套和护颈枕。
“我们要先去北京,然后再去世界各地,要是外国人问起首都特色都答不出来,那多丢脸!你说是不是?”青然趴在蒋文迪后背看杂志上的旅行特辑,看得心情亢奋,“能在这个冬天看上一场雪就好了!长这么大都没见过雪!今年冬天去一个会下雪的城市好不好?”青然很期待两人一起看人生的第一场雪。
“你说了算。”蒋文迪俯卧在沙发上手执游戏遥控目不转睛看着屏幕。
“看都没看一眼就说好。”青然站起来把杂志丢在桌上。
“谁说我没看。”蒋文迪转身起来将青然拉入怀内,在她耳边柔声说,“你想去什么地方,我都会陪你去。”
“只要和你在一起去哪都可以。”青然紧紧抱住他。
“我一定会和你一起看彼此的第一场雪。”蒋文迪吻着怀中佳人馨香嫩滑的颈窝。
青然完全沉浸在他的柔情蜜意中不能自拔。
2006年的冬天终于到了,这一年天气很反常,晚入冬却比以往的冬天更冻一些,小雪节气一到,好多地方都开始下雪了。
“这两个月确实抽不出时间了,我们报个春节旅游团如何?”青然也想快点实现两人爱的旅程,无奈这个月赵管生孩子休产假而且年底正是年终总结下年冲刺的紧张时期,虽说自己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但要是自己这个时候请假实在百般不妥。
“等你忙完再说。”蒋文迪很体恤,其实他也很忙,除了CD铺的事,有时晚上也会去酒吧演出。青然不想他太累,劝了他几次别再去酒吧做兼职,蒋文迪说自己应付得来,青然就不便再说什么,因为这亦是他的兴趣。
(2)
“今天我经过音乐学院门口时见到你。”今天下午青然因公事外出经过潘楚韵就读的音乐学院门口隔着的士车窗见到蒋文迪,他似乎在等人。
“等一个朋友,那个人你也见过。”
“谁啊?”
“在你以前打工那家甜品店附近卖CD那个。”
“哦,是他,我还以为另有其人。”
“你以为是谁?”蒋文迪合上餐牌。
“你和潘楚韵没见过面?”青然喝了一口白开水。
“没有。”蒋文迪示意服务员下单。
“相隔不远,见一面又何妨?”青然又喝了一口。
“这是你给我的建议?”
“关我什么事?你想见就去见!”既然她在你心中是如此挥之不去,就去找她啊,没人挡你。
“莫明其妙!”蒋文迪将自己的手机重重往桌面一扔。
“谁莫明其妙!”菜还没上青然就冲出了餐厅。她是太在乎自己这份感情,她不想失去他,想尽办法去捍卫,她越在乎就越做不好。她想他时时刻刻守在自己身边,她害怕他们父子那个三年之约,她害怕捉不住他,她觉得随时会失去他,哪怕一点风吹草动她都会心惊胆战。
“你别发神经好不好?”蒋文迪追了出来。
“那你为什么要经过那条路?”青然边说边跑。
“不可理喻!”蒋文迪一肚郁闷气。
“不可理喻的人是你,既然还喜欢人家为什么不去说清楚!用得着这样偷偷摸摸吗?有情人终成眷属不好吗?”青然无路可走才停下来跟他废话。
“我什么时候偷偷摸摸?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蒋文迪挥起一拳捶向街角的围墙。
“当然知道,这次我没喝醉。”青然把头偏向一边,不想再说话。
“你确定现在没醉?”蒋文迪一把抓住青然的手,眼神变得深邃起来。
“走开!”青然用力推开他,“你想干什么?放开我!”最终双唇还是被他用吻封住,想叫也叫不出声,唇齿相緾间,他伸手去解她衣服的纽扣,青然极力挣脱他的魔爪,后来他的吻落到她颈窝上,青然打了一个冷颤,缓过神来,使尽全身气力才推开了他,“放开我!”
“你不是一直为那件事耿耿于怀?你不是想这样吗?”蒋文迪呼吸急促。
‘啪’一声清脆利落,一巴掌应声落在蒋文迪脸上,他就是欠揍!他的掩饰竟如此欲盖弥彰!
“我们到此为止!”青然声嘶力竭,惊起树梢的鸟儿拍翼远飞。
都说谁先说分手的一方是胜利者,但青然却是一个例外,就如同自行了断。不过,这样也好,长痛不如短痛,再也不用害怕失去什么。
(3)
2007年的新年都在下雨,好不容易熬到明媚阳光洒落人间,柔风轻抚嫩叶翠枝,鲜花青草相映作伴,这原本不是一个离别的季节,却偏偏要在这时刻说分手。公司新址迁到距广州一百五十公里以外的城市——深圳。新址是公司自建厂房,位置靠近关内的一个城中村新型工业城区,相比广州这里显得崭新开阔。一年前离开西樵来到广州、一年后离开广州来到深圳似乎都不是刻意选择,对于打工一族来说,城市本来就是流动的。如果说想遗忘某人而远离某地方,抑或是爱上某人而爱上某城市,这种可能性也的确存在。
离开的那个城市有在上大学的好友周胄、卖文具的佩欣、搞笑的老同学洋葱、可可甜品店那一班可爱的朋友以及美味可口的甜点、电脑培训班的那群有志青年,还有那个一个月前已离开了的人。
这个见证过自己两年来悲欢时光的城市,青然对它注定无法遗忘。这个城市对晓夏来说同样无法遗忘,搬迁那天,她中途下了车,她在甜品店门口渡过告别之夜。
迁址不久,同事李东生日,宴请公司相熟同事到酒楼吃饭,一个大包房内开三席。席间SUKI俨然女主人的姿态。接下来卡拉OK宵夜直落,是指定节目。青然酒量浅,无奈主人盛情难却,几杯酒水下肚,脸颊飘红,脚步不稳。
“看你这样,要不要先回去”
“没事,我认得你是Suki,我没醉。”青然眼神迷离,双颊红似关公。
“好了、好了,你没醉,我帮你斟酒。”Suki夺过她手上的酒杯。
“我先送青然回去。”张泽佳过来扶住脚步浮浮、脸颊绯红的女子。
张泽佳的车停在地下车场,他让青然在酒店门口等他,但青然执意不肯,她怕独自一人站在孤孤单单的大街上。于是张泽佳扶着她走。
“这里怎么静悄悄?好恐怖!”青然一时间清醒了许多,双手紧紧环抱在胸前。
“怕了?谁叫你非要来。”泽佳的声音很有温度,驱散了不少邪气,“别怕,这里安全得很。”然后,他一手搂住青然肩膀。
青然这时是清醒的,她心里抗拒张的这一举动,但想到他是在关心自己,以男人的本能去保护一个弱女子,于是她没有挣脱,继续双手环抱自己,与张泽佳并肩前行。
突然,一把遥控开锁声响起,接着一束强光照射过来,对方发动引擎的一刹那,青然惊觉车里的人竟是蒋文迪!
她马上移开半步,下意识地与张泽佳保持距离。青然清楚自己不至于醉眼昏花,熟悉的别克车从他们身边快速驶过,烟窗咚隆一声冒出一团浓浓黑烟。车里面的人始终直视前方,青然非常肯定蒋文迪不但认出了自己,而且还看到自己与张泽佳貌似亲密的一幕。刚刚分手,就投入他人怀抱,这样连自己都不能接受,蒋文迪又会作何感想?青然心里竟有负疚感。
“你认识他?”
“是我男朋友,前度。”
“哦。”张泽佳松开握住青然肩膀的手,但很快又重新握住。
“你的车在哪?”青然加快脚步,借故脱离他。
青然坐在车上一言不发,张泽佳也没出声,交通电台在播《我愿意》,这地球是不是没歌可放了?八百年前的都拿出来。青然突然抽泣起来,接过张泽佳递来的纸币,低声说了句“谢谢。”
“别这样。”张泽佳关掉电台,打开车窗。
“没事,已经过去了。”青然擦掉眼泪,深呼吸一口气,“我想听歌。”车厢静得只听到彼此的鼻息,她伸手按下车载音响,又一首十足应境的□□。《KISS GOODBAY》仍旧緾绵悱恻,真的已经过去了吗?一首歌就已泪流不止。
蒋文迪的现身给了青然无限想像空间,她甚至在想,他来深圳是为了找我吗但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他由始至终都没有看自己一眼。
“蒋文迪与潘楚韵真的又在一起。”
“是吗”青然不知说什么好,“祝福人家!”
“真想不到!”佩欣伸了个懒腰,“唉,想不到他们会旧情复炽。”
“人家是人家初恋。”
“那么人家就不是人家的初恋”
“不是,我的初恋轮不到他。”他是自己的初恋而自己却不是他的初恋,这点其实青然一直以来都很介意。
“对一个男人余情未了的样子原来是这样的,”何佩欣这个女人八辈子欠揍,“别死撑了,其实有什么大不了,日后遇到另外一个就会把他忘得一干二净。”
“你再多废话信不信我用透明胶封住你的嘴!”不忘掉一个,怎么会遇到另一个?这是青然的逻辑。
“你真相信?传闻而已。”
“都与我无关。”
“我跟蒋文迪见过面,看得出他还很关心你。”
“但他爱的不是我!”
“你怎么非要这样认为?”
“你跟他见过面,他没告诉你实话吗?”
“我只知道他比你好不了多少。”
“这个女人把好端端的一份工作辞掉,就为了过来打击我?”
“不打击你打击谁?”
“你离我越远越好。”
“我就喜欢深圳这个大城市怎么呢?睇相佬说我最近驿马星动,我只是顺应天意。”
“那睇相佬肯定忘了说:你五行欠骂。”
对于佩欣关心,看来青然只有跟她对骂才能报答。佩欣在青然公司附近的一家手机专卖店做售货员。这一年6月份,周胄也会来深圳,广州分公司及校方一致推荐她来总部学习。
停车场分别后,再次见他是在欢乐谷门口那条马路边,那天青然和佩欣、晓夏几个去寻欢作乐,蒋文迪摇下车窗和佩欣打了个招呼,黑别克就呼啸而去。又有一次在闹市中无意发现前面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掠过。世界真是细,本来以为两人在不同的城市见面机率会非常低,至少不会一个月碰见三次。但每次他都没拿正眼看她,青然也没把视线投到他那边,她不可能知道也没兴趣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但有一点她非常确定,他一定在恨她,恨她那一巴掌打破了他从未被女人打过的记录。为此,青然暗喜良久,竟多多少少填补了失恋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