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父女（1 / 1）
初二一早，李静就带着果果大包小包地往老家兴城赶。因为路程近，上午十点左右就到了。
“果果！外公的乖宝宝！”李父看到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外孙女来了很是开心了一番。不过没多久，他看了半天也没见张平的人影，脸色就有点不妙了。
“李静！张平呢？怎么没来？”从小到大，李父一不高兴就连名带姓地称呼李静。
“他不来了。原因我一会儿再告诉你。”李静看了一眼果果。
李父看看正在开开心心地吃零食的外孙女，忍了忍终于闭上了嘴。
李静将特意给他买的五粮液和衣服，还有一些吃食拿出来给他。他也只淡淡地说了句“费那么多钱干什么？我自己买好了”，并没有多少笑颜。
李静也不管，又从另一个包里拿出一些水果，点心等，说道：“这是给对面的郑阿婆的。”
李父嘀咕道：“非亲非眷的，买给她做什么？”
李静解释：“所谓远亲不如近邻。平时你一个人，有他们家帮忙照应着些，我也好放心。”
李父瞪眼：“照应什么？我身体好的很。从来不需要他们照应。”
“难道事到临头再抱佛脚吗？再说大家都邻居这么多年了，平时没事串串门，说说话，不也比一个人好吗？”李静无奈道。
李父这才不吭声。
午饭过后，果果生物钟时间到了，去了房间睡午觉。李静安置好果果，才来到厅里。
“我和张平离婚了。”她看着正坐在沙发上等着的李父说道。
一句话炸得李父差点跳起来：“你再说一遍！”他脸色铁青，犹似不信。
“我说，我和张平离婚了！”李静将话又重复了一遍。
“为什么离婚？为什么离婚？！”李父陡得将声音拔高。
李静忙看了一眼果果的房间，低声道：“爸，你小声点。别吵醒了果果。”
李父瞪着她，压低了声音吼道：“你过来，给我好好说说，为什么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闹什么离婚！你知不知道什么叫丢人？啊？我走出去，要是被人知道我女儿离婚了，我这老脸都没地搁！”
李静一言不发，冷冷地看着他在那责备数落。眼前仿佛出现了多年前相似的一幕。考研失利的她握着手机听着另一头亲爸凉凉地在那说：“我觉得你什么也干不了。”而明明在此之前，他对她可谓是言听计从，百依百顺。原来一切不过是假象，她优秀，他宠爱，她失利，他奚落。凉薄至此！
等李父骂停了下来，李静才淡淡地道：“他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提出要离婚。不久前他和那个女人已经结婚了。”
李父愣了数秒，随后又找到了新的数落点：“那你和果果怎么办？你怎么这么没用？结婚这么多年连老公都看不好？你以前不是总觉得他这好那好吗？我看你这眼睛也是白长了”
李静沉默地坐在那任他去说。以前她会伤心，会失落，甚至还会去争辩。可是后来慢慢地，她不会了。
她也算看出来了。她爸这个人，内心极为怯懦，一旦遇到了他接受不了的事，心情不好，他就会把这些情绪发泄在亲人身上。发泄完了，情绪缓解，他可能会意识到自己言语失当。但又如何呢？伤害已经造成。
更何况，他还会为自己辩解：“我又不是外人。我是你爸啊。我说这些难道不是为了你好！”
呵呵，以爱的名义，行伤害子女之事，却还能占据着道德至高点。只因他占着父亲的名分！
有时她忍不住想，如果妈妈去世时她年纪还小，在这样的父爱下，会长成什么样呢？肯定性格会有些扭曲吧。好在，好在那时她已经大了，有了自己的判断，还有沈兰这样一个朋友。
所以她要时刻警惕着，反省着，不要让果果再承受她一样的苦楚。
下午三点多，果果起床后没多久，李静就带着果果离开了。以她目前的状况，她并不适合与李父多相处。
泥人也有三分性。她敬他为父，能忍一时，但再下去，恐怕就要暴起了。
出门时，正好碰到对面郑阿婆开门出来。
看到她们，郑阿婆明显一愣：“这么快就走啊。”
“是。”李静扯出一个笑答道。
果果在旁边乖乖地喊了声“奶奶好！”
“哟！这小闺女真乖巧！”郑阿婆一脸慈爱地夸道。夸完又对李静劝慰道：“你呀，作女儿的，就多体谅下你爸吧。他一个人呆久了，性子难免左性，脾气不好。能怎么办呢？他说什么，你就听着，也别往心里去。大过年的，别弄的自己不开心。”
“好。”李静笑了笑，应了。想了想又拜托道：“我平时也不能总回来看他，还要麻烦阿婆您帮我照应照应我爸。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说一声。”
“这是自然的。大家都是邻居。你放心好了。”郑阿婆爽快道。
李静道过谢，就带着果果回吴城了。
两人到家也就五点多。隔壁的霍云廷听到声音跑出来：“这么快？”想想大概猜到了什么，转而故意特别欢快地一把抱起果果：“叔叔正愁晚上一个人吃晚饭好孤单呢，可巧果果就回来了！晚上咱们出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果果一听可以出去吃还不乐疯了，马上如小鸡啄米似的点小脑袋。正好李静也懒得再做。三人就去了一家泰国餐厅。
这家据说是吴城最好的泰国餐厅，他们家的炒饭，月亮虾饼以及酸奶尤其好吃。美食下肚，加上霍云廷在一旁一直笨拙而努力地讲着一个个其实并不太好笑的笑话，李静心情莫名地就好了。
霍云廷见此，总算松了口气。虽说李静一直面带微笑，说话轻柔。但他就是知道她心情不好。可惜他是个嘴笨的，搜肠刮肚也找不出多少逗人发笑的段子来。对他来说，可能还是背法律条文更轻松简单些。
当天晚上，李静正准备休息时，手机提示收到一条微信。
李静打开，一下愣在那。微信上，是她爸发来的一个微信红包，红包上是“大吉大利”的字样。红包里，是九万六千六百六十六块人民币。
李静的泪忽然就夺眶而出，心情复杂难言。他的言语似刀，刺得她生疼；可现在他又拿出他大半的积蓄，只因为担心她日后的生活不好。
一时之间，她竟不知道是该爱他多一些，还是该怨他多一些。
等心绪平静下来后，李静拨通了李父的电话：“爸！”
电话那头传来李父仍然有些声音的话音：“把钱收好了好好过日子吧。我也没有太多，就这么些。果果要花钱的地方还很多，省着点花！”
“爸，其实我今天还有一件事没来得及告诉你。”李静道，“我在沈兰的公司里有股份。”
“沈兰的公司？”李父在那头回忆，然后猛的想起：“就是那个公司上市当了大老板的沈兰？”沈兰家也在兴城，李静和沈兰关系又好，所以李父还是知道这些的。
“是。所以你不用担心我和果果。”
“有多少？”李父问。
“也没几个点，但这钱也足够我和果果安安乐乐地过一辈子了。”李静回道。
“那我就放心了。”李父在电话那头叹口气，随后又嘱咐：“有钱也要省着花，别败家。像你小舅家，钱是挣得不少，去赌几次就没了”扒拉扒拉一通，李静心道，又来了！
不过，她总算知道，他性格再不好，始终还是拿她当女儿的。
有这一点，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