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第五十二回(大结局)(1 / 1)
转眼便到了春分时节,年前下的几场雪早就融化了,门前的垂柳也冒出黄色的嫩叶芽。皇家寺庙白云山恢复了满山的苍翠,深沉而悠远的钟声传遍山谷,引来无数善男信女朝拜。
不论皇后再怎么阻挠和亲之事,公主殿下的婚事却是再也耽搁不得了。一来,突厥国似乎跟大魏国卯上了一般,竟不断的往两国边界处增加兵力,与林将军的军队耗着,不时地还来一两场小战役,扬言若不和亲,便举兵入侵大魏国,二来,公子鸾从全国商铺调集上来的物资,也已所剩无几。在这一点上,大家心知肚明,公子鸾这几年为了帮皇上抢回皇位竭尽全力,如今又为了与突厥国抗争,恐怕是连老本都下进去了,众臣均感叹公子鸾的大义。
于是朝野上下,恳请皇上为江山社稷黎民百姓着想的呼声愈来愈高,皇上迫于压力,终于还是同意了将公主殿下远嫁到突厥去。消息一传开,邺城的夫人和公子们都暗暗松了一口气,私下见面时均相视一笑。人总是这样,一旦事不关己,便会起了八卦的心思,众人茶余饭后便又多了一点谈资,将当初公主残害将军夫人主仆的事,从头到尾猜想了个遍,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林龙与公主的事情,最终还是被扒了出来,只不过却成了“公主想要下嫁将军,将军厌其歹毒心思,宁娶村姑也不从”,但这公主的“歹毒”又是从何而来?将军又如何会知晓?于是,当初公主还不是公主的时候,想利用将军大人为其除去穆夫人的事情又被扒了出来。
皇后娘娘本还为了远嫁女儿的事大闹御书房,不料几日后,从宫人口中听到了只言片语关于赵妁的事情之后,不由大吃一惊,她没料到自己养育十八年的女儿,人前一副天真无邪的可爱模样,内里竟存了同她叔父一般歹毒的心思。白氏出身名门,为人正直,一向深觉愧对长公主一家,见穆鸿时至今日,还能不计前嫌为赵氏江山出力,自己身为国母却只顾一己之私百般阻挠,心中感动之余更是深深自责,于是对于和亲之事,亦无话可说。
本就因为穆鸿和林龙之事连连挫败而狂躁不已的赵妁,在得知皇后对和亲一事也撒手不管时,将承泽殿内能动的东西,全数砸了个粉碎。她几次想要冲到太极殿找皇上皇后请求收回成命,均被侍卫拦了下来,皇上还传出话来训斥她:“身为公主,竟不知为天下百姓着想,实在枉为赵氏儿女!”赵妁顿有深陷泥潭之感,她越是挣扎陷得越深,最令她恐慌的是,连她最亲的父皇母后,亦站在泥潭边上,同全天下人一起看着她濒临绝望,无动于衷。
二月初,出征近五个月的林龙班师回朝,将军府上下一片欢腾,水莲更是满脸喜悦。自那事之后,水莲整个人脱抬换骨,一门心思的扑在林龙身上。病刚好那时,因林龙远在西北战场,她便日日做一个时辰的针线活,将林龙四季的衣裳做了个遍,又几次三番的向李大夫确认自己的身体状况,李大夫深知她的顾虑,便直言相告:“夫人不必担忧,你与将军往后还会有孩子的。”水莲这才放下心来。现在林龙人回来了,水莲却又如少女般羞涩紧张起来,找了金花几次,问了许多关于她与穆先生之间的相处之道,生怕自己哪里做不好了。
金花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对于水莲,金花满心的愧疚和心疼,一再怪自己没将她护个周全,如今她除了对自己的儿子穆湛,倒把水莲的安危放在了第一位,引得穆鸿频频吃醋不已,却又无可奈何,总是要让金花过了心里这道坎,否则她会一辈子不安。
穆鸿在赵妁出嫁这件事上,倒是出手大方,他搜罗各类珠宝,画卷,书籍,绸缎,给大魏国唯一的公主作为陪嫁。这又引得皇后一阵流泪叹息。
然而,尽管穆鸿在面上已做得如此仁义,这日杨儒林在穆府书房内,却还是道出了一则消息:“鸿儿,皇上对你手上的商业似乎有所顾忌,前几日着户部私下去调查你手头到底有多少产业。”
穆鸿问道:“父亲如何得知?”他如今倒是愿意称呼杨儒林为父亲了,此人虽迂腐耿直,但对古家却是肝胆相照,得知公主殿下对金花不利,立刻撇开君臣道义,尽力配合穆鸿的计划。
杨儒林道:“那户部尚书与为父有几分交情,知晓你我之间的关系,于是便私下透露一二。”
穆鸿笑道:“父亲不必担忧,我自有安排。”他不想对杨儒林提及那户部尚书是他培植的官员之一,杨儒林性格过于迂腐,若是知道太多,反倒碍手碍脚。
赵裕初登皇位,顾及穆鸿在商界的影响力,自然只会加以拉拢,甚至表现出宽广胸襟任穆鸿发展,以取得群臣及百姓的赞誉。但穆鸿既能帮他推翻赵猛朝廷,定然也会成为新朝廷的威胁。赵裕在汉中时,甚为感激穆鸿不遗余力的帮衬,初登基时,又希望仁德治国,自然还能对穆鸿容忍一二,但此次突厥侵犯,堂堂一个皇帝却还要依仗一介商人,这让他多少有些闷闷不乐,于是便起了念头,想将穆鸿手上的产业借由收拢一二占为己有,以充盈国库。
穆鸿岂能当鱼肉任他宰割,从他决定与赵裕合作起,便起了防范之心,且不说旧朝廷的官员,便是从汉中进京的官员里头,也多数被他收卖,任他驱使。
穆鸿心中冷笑道:“既便是取而代之,亦是轻而易举,何惧之有?”
公主远嫁突厥的日子定在六月初,因公主无皇兄,便由穆鸿这个表兄以长兄的身份送嫁,另派了大将军林龙护送和亲队伍到大魏国边界。
赵妁在临出嫁前却不闹了,因为突厥国使臣送上了一张画像,据说画像上的人是突厥三王子,朝堂上众臣争相传看,赞叹道:“我等只道突厥人长的甚为粗犷丑陋,不料这三王子却是一副温润相貌,倒是个难得的俊美男子!”
这画像送到承泽殿,第二日皇后便得到赵妁愿意嫁到突厥的消息,心中甚是安慰,无论如何,作为一个母亲,她还是希望赵妁能开开心心的出嫁。
转眼便到了六月初,这日又是难得的好天气,卯时刚过,阳光便将皇宫内外洒得满满的,宫门外整齐的站着两排身穿盔甲的士兵,接着便是公主出嫁的仪仗队伍,由皇上皇后亲自护送出了宫门。
邺城的百姓都在大街两侧酒楼茶馆占了位置看热闹,虽然这公主殿下名声不好,但终归是皇家嫁女儿,这种场面不是年年可以见到。
水莲和金花亦选了一间茶馆临窗的位置坐着,金花手里抱着穆湛,穆湛如今都可以在地上爬行了,虽是早产的孩子,却出奇的健康,比别人家正常出生的孩子还来得更灵活一些,水莲每次看着穆湛便开始出神,她总是对金花道:“要是我的孩子还在的话,如今也该有这么大了吧?”她拿手圈了个圈,比划着大小,若是按月份来算,水莲的孩子大约才出生吧,才出生的孩子哪有那么大?
可金花却是笑眯眯的回她道:“自然,林将军长得那么高大,孩子必然也是大的!”说罢便将孩子交给阿落,孩子的话题说多了,终究是会让水莲难过。阿落抱着小公子便出了厢间,她在年初嫁给了穆青,小夫妻两一个主内一个主外,将穆府的事务打理的井井有条。
水莲顾自低头想着,一时之间又有些伤怀,转而又想,近来将军在家中,他们夫妻二人没少亲热,说不准腹中早有了孩儿,心思这般一转,她又高兴了起来。
但不论她以后会有几个孩子,她和林龙的第一个孩子,终究是因为赵妁没有了,水莲靠在窗台边,恨恨的盯着街道中间那辆缓缓前进的车辇。
坐在车辇上一身红妆的赵妁却有种扬眉吐气之感,她的挫败感早已被那张画像冲淡,那画像之人的确是难得的美男子,若是嫁了此人,倒是把穆鸿和林龙都比了下去。
队伍行了十几日,到了雍州黑水边界,天气便有些热了。按原来双方的协议,穆鸿和林龙只能送亲到此处,突厥三王子会亲自带人来迎接公主殿下。
于是队伍便在驿站停歇了下来,夜间晚宴时分,赵妁终于见到了画像上的三王子,果然长得极其俊美,那三王子罕特见到赵妁时,非常有礼节的朝她施了一礼,道:“大魏国公主殿下,很荣幸见到您。”
赵妁一路上忐忑不安的心情,终于踏实了下来,眼前的男子将来便是她的夫君,她谨记着皇后临出门前交待她的话:“嫁到突厥当王妃,身份自然是显贵的,妁儿不必担心,但是妁儿你要记住一点,当了王妃之后,万不可像从前那般任性了,男人总是希望你听他的话。”
赵妁朝罕特回了一礼,道:“夫君叫我妁儿便可。”说罢脸色微红,垂眸不语。
坐在一旁饮酒的林龙自始至终都未看赵妁,此时听她这般说话,觉得自己以前眼睛真是瞎的可以,但这念头也只是一闪,便再也提不起他的兴趣。他是个粗人,只知道爱的时候便是爱了,不爱的时候便是不爱。对于赵妁此人,用弃之如敝屣来形容亦不为过。林龙继续饮他的酒,对于公子的安排,他只要看着就好,这任务一完成,他还要赶着回家生孩子呢。
罕特打了个冷颤,朝穆鸿直皱眉,穆鸿轻咳了一声,对低头跟在后面的路雁道:“快扶公主回房歇息,明日还要赶路。”路雁应下,扶着赵妁回了房。
这边罕特等人一走,方才那副温文尔雅的样子立刻消失不见,他朝穆鸿叫道:“我说幼鸾兄,你说你该如何赔偿我,我被这么恶心一把,几日都吃不下饭了。”
穆鸿笑道:“你还想如何?我千方百计的为你们夫妻寻了这么好的名目,你还不来感激我?”他朝立在一旁的穆青道:“春红呢?”
穆青回道:“在门外等着公子传唤。”
穆鸿道:“你快叫她进来,有人等不及了。”说罢一脸调笑的看着罕特。罕特却不看他,只往门外瞧去。
三王子罕特不爱政事爱商业,私下经营了各类商铺,穆鸿早期将商业渗透入突厥时,与这三王子着实打了好一阵商战,二人因此相识相知相惜,倒成了一对好友。
罕特跟穆鸿要春红也不是一日两日,穆鸿总是不允,只道他的身份过于显赫,春红若是无名无份嫁给他,将来定然吃亏,把他气得直跳脚,又无可奈何。
春红一身夏装入内,端庄大方,举止稳定。罕特立即迎了上去,轻叫一声:“春红。”春红却是不理他,径直走到穆鸿面前,行礼道:“春红见过公子。”
穆鸿看着罕特满脸气愤的样子,忍着笑,道:“春红啊,从今日起,你便是大魏国公主赵妁,你往后一切举止都要有公主的法度,切不可被人看出端倪。”
春红道:“春红知晓,春红谢过公子。”
罕特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把拉过春红,道:“哪来的那么多废话,我看方才那真公主也没什么法度,春红比她好上千倍不止,再说,本王子难道还能亏待了自己的王妃不成!”
众人见他振振有词,又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不禁都哈哈大笑起来。
赵妁正被路雁伺候着躺在床榻上,听到外头远远的传来一阵阵笑声,她突然心满意足了起来,觉得上天终归待自己不薄,公主殿下微胖的脸上,荡着微笑,甜甜的进入梦乡。
第二日一早,罕特带着心仪的王妃回国,他白得了一堆的嫁妆,后面还跟了一百多名宫人,这笔生意怎么算怎么划算,他不过是跟皇兄要了几千名士兵,在两国边界处呐喊了几声,余下时候便是来到林龙将军帐篷内喝酒吃肉的闲聊,哎呀,那林将军可真能喝,整瓮整瓮的跟他拼酒,现在想想头皮还在发麻。
罕特有些得意,他搂着自己的貌美王妃,问道:“春红,你说你们家公子为何不自己当皇帝啊?”
春红睇斜了他一眼,道:“若没到万不得已的地步,公子是不会要那个位置的。”
罕特不解,道:“如何才是万不得已的地步?”
春红道:“在公子心中,家人才是他的全部,若是‘父皇’敢威胁他的家人,自然便是公子要那位置的时候。其实,若是可以,公子宁原带着家人隐居山林,过着神仙般的日子。”
罕特道:“那可不行,我这种天才,也只有和他才能做得上朋友,他要是不做生意了,我去哪里找对手?”
春红笑道:“公子的商业,是他活命的根本,也是他用来对抗朝廷的手段,即便他回到鹤山村过隐居生活,他亦不会放弃手头的生意,你放心。”
送亲的队伍中,公主的车辇上传来罕特一阵阵爽朗的笑声,可见这三王子对王妃可是一见钟情,跟在后头的宫人不由也跟着开心起来。
另有一辆马车正往扬州方向疾驰,在一日黄昏时到了扬州城内,马车慢悠悠的停在一条陋巷内,之所以说是陋巷,并非因为它简陋肮脏不堪,而是因为此处乃扬州最低等的妓院,许多花不起大价格的男人,便会使几个小钱到这里解解馋,这种男人的身体自然是肮脏不堪的。
巷子两侧是由木板搭建起来的阁楼,里面男女之间行事的声音,在巷子外头听得一清二楚,此时夜幕早已降临,楼房内早就传出一声高过一声的嘶喊声,喘息声。
穆青将马车停在一处楼屋前,站在门前的乔妈妈一看到他,立刻满脸堆笑的迎上来,道:“穆爷,您一路辛苦了!”
穆青“嗯”了一声,对她道:“这两人,便是当日害你倾家荡产的人,我相信,妈妈有的是本事让她们尝尽男人的滋味,只有一点,不许她们死。”
乔妈妈点头哈腰,道:“穆爷放心,我一定会找天下间最肮脏最低等的男人来伺候她们二位。”这好不容易得来的翻身机会,她定然要好好的把握。
穆青点头,不再多言,将人放下之后,赶了马车便回到扬州穆府宅院,顺道处理事务。
曾经最高贵的女人,如今躺在最下等的楼板屋内,赵妁用力拍着木壁,歇斯底里的叫喊道:“来人,快来人,我是公主!我是公主!”她不断惊恐的叫着,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恶心的地方,屋内只有一张木板床,床上的棉被发出阵阵发霉的味道,墙角有蟑螂老鼠在逃窜,她只能站在屋中间不断的尖叫,隔壁传来路雁的哭喊声:“公主!到底发生什么,我们为何会在这里?!”
她怎么知道她们为何会在这里?!
她一醒过来就发现自己躺在那张恶心的棉被上,外面传来□□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响,她叫着路雁,叫着穆鸿,甚至叫着林龙,可是没有一个人回答她,她明明睡在黑水的驿站内,等着去突厥当王妃!
她又饿又渴,她把嗓子都叫破了也没有人开门,直到第三日的晌午,门才被“吱呀”一声打开,赵妁愣了一下,忙从床上跳了起来,扑了上去,惊喜的道:“你是谁?快送我回京,我叫母后封你做大官,给你住大宅。”
立在门口的男人,满头的乱发偶尔还看得到虱子在爬,他只穿一条烂得快要遮不住身体的裤子,身上到处是污泥,赤脚上的脚指甲缝里,黑色的污泥充得满满的。
他见到赵妁跟她说话,嘴巴裂开,露出一口黄牙,那牙齿因为常年没有清洗,似乎还看得见一层附着在上面的牙垢,赵妁惊吓的往后一跳,她差点要吐出来,但是腹中早已空空,只呕上来几口酸水。
她忍着恶心,道:“我是公主,我不骗你,你快想办法带我出去,我父皇母后会赏赐你的!”
那个男人“嘿嘿”的笑着,并不答话,他伸手将身上唯一遮羞的那块布扯了下来,于是最后一块黑漆漆的肌肤也敞露在赵妁面前,赵妁吓得连连后退,嘴里大叫:“放肆!放肆!”
那男人几步走到赵妁面前,一把拉住她,凑上嘴就要去亲赵妁,赵妁再也控制不住的干呕着,那个男人不等她喘气,一口就堵住她的嘴,一股恶臭的味道扑鼻而来。
赵妁尖叫着,挣扎着,可惜那尖叫声成了呜咽声,也只能做徒劳的挣扎。
赵妁的衣服被扒了干净,她原来出嫁的衣裳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如今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绿裳,颜色陈旧,被那男人一扯,一下子便不成样了。
那个男人将她按在床上,分开她的腿,提了自己肮脏的下支,就往赵妁那里刺了进去,一贯到底。
赵妁只不断的尖叫,她的世界全部黑暗了下来,那个男人不断的拿手去抓她雪白的前胸,拿手指去抠她的嘴,不断的拿那支脏东西去刺她下面,痛得她牙齿“咯咯”直响,然而,身体的痛比不过心里的痛,赵妁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等她慢慢醒过来的时候,她听到隔壁路雁发出同她一样的尖叫声,一声比一声凄厉。
那个乔妈妈一天只让她吃两餐,一天却要接十个以上的客人,否则连两餐都吃不上,她的头发已经爬满了虱子,可是那些男人不介意,因为他们比她还要脏。
后来,乔妈妈将她和路雁都放了出来,让她们自己抢客人,谁要是抢得少了,就减去一餐,于是,当初的主仆,为了这些肮脏的男人,开始大打出手,往往这时,都是赵妁输了,因为路雁拳脚功夫比她好得多。
赵妁有时也会咬着根稻草坐在床上呆滞,她想,要是当初在汉中时,就好好的嫁给林龙,那该有多好啊!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