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巫咸女王(1 / 1)
第八十六章
这三天三夜之间,还发生了另外一件事情。
离玉撑着伞走到洞口,正看到踩着一朵黑云而来的予馨,离玉目放寒光,盯着予馨掏出梦碎扇,“你,害死了灵心。”
予馨道:“离玉上仙忘了,灵心是为了救你而死的啊。”
离玉扇子甩出一道风被予馨劈手弹了回去,予馨“离玉小主,不要以为三殿下不杀你你就可以跟我张牙舞爪,就你那几万年的修为,现在最好求我给你个痛快死法。”
离玉被甩回去的风撞到山崖上,在洞口留下一滩黑色的血迹。
予馨上前,摸了摸离玉的脸,摘下离玉头上的簪子一把掐断扔在地上,看了眼大尧山方向传来的雷声,“想让墨玉君来救你?我看,他怕是自身难保了。”
说完掐着离玉的脖子带着她飞到空中,妖媚一笑,“我忽然想到,今日把魔君之子的魂魄结起来的可是离玉上仙你,哎呀,这可是闯了大祸,你说,要是把你交给你们九天府,会怎么处理你呢?”
离玉咬着牙说了一句:“你才不是什么好人。”
予馨鼻息带出一丝冷笑,“我们魔族对于好坏一向和你们不同,按你们的标准,我是地府可怜的小莲妖,你可是放出魔君的罪魁祸首。我很好奇,他们会怎么看你。”
予馨带着离玉一路飞上云层,在一片乌云之上把离玉扔在脚边,冷笑一声,撕下自己的袖子,洁白的皮肤上慢慢露出手臂蔓延至后背的褐色的斑驳的伤痕,“白玉簦,离玉小主,你可知我吃了多少苦头才终于盼到今日,不与你好好说一说,我憋在心里实在难受。”
自从八百年前到地府之后,予馨就伺机去接近白玉簦,一开始伞的戾气重到无法接近,予馨刚从沉睡中苏醒,元神不稳,花了两百年每天一碗心头血的祭伞。两百年后才能勉强祭起白玉簦,但伞的反噬之力太过强大,予馨六百年见只攒足精神用了三次还都没能招到灵心的魂。
这半身的伤痕就是一百年前第三次用伞差点走火入魔落下的,当时伞也被烧了几个洞,直到回到离玉手中沾到了离玉的血才自己修复。予馨手指抚摸过自己身上的伤,“你说,离玉小主你第一次用伞就很顺利,是不是很不公平。姐姐我被伞反噬的滋味,你是不是也该尝一尝。”
说完目露凶光手中捏出印痂,把白玉簦往空中一抛,伞嘭的展开,伞柄朝天倒悬在离玉头上,伞急速的转着,离玉想起在九华山天雷落下时候的一幕。
离玉用手里的扇子沾了自己手腕的血甩出一击打中予馨,“我离玉没别的好,只有眼神还不差,老早觉得你不是好人,现在好了,可以光明正大的讨厌你了。”
予馨被这一击打的退了几步,怒声道:“伞居然还能跟着你被净化,姐姐我费了好大的力气存了这一道天雷留着给你,就是为了今天,你看看这伞的反噬之力,将这天雷十倍还到你身上是什么感觉!”
予馨目放红光,嘴里念起陌生的咒语。
离玉被定在伞下动弹不得,看白玉珠中发出血红的光,电闪雷鸣,巨大的金色的光柱当头砸下,离玉提了一口真气结了个结界,十倍天雷的力量,结界只撑了片刻便被打穿。离玉只觉得无数把锋利的刀在全身骨血中窜过,痛过之后,眼前看不到任何颜色,耳中听不到任何声音,张了张嘴,说不出一个字。半晌,觉得嘴角眼角有浓稠的液体流出,血腥味呛的喘不上气来。
予馨后来说的话都成了嗡嗡作响,在离玉空荡荡的脑子里回旋,她一路被抓着上了南天门,看予馨一脸惊恐慌张的指着自己又指着自己手里的伞同守门的大将比划着什么。
大将的脸上先是疑惑后是震惊最后是愤怒,很快,好几个同样脸色愤怒异常,对自己指指点点的穿着官服的白胡子仙官聚了过来,离玉仙史文理课学的太差,只依稀记得这是十二位还是十四位司法星君元老,处罚神君以下的仙不用经过九天府,他们几个说了就算数。
几个人一番商议,围着一起签了一份文书。诛仙台上哀鸣的冷风吹来之时,离玉才听见,给她判的是结魔子魂魄,助魔君出世,不赦之罪,剃仙骨,打入六道轮回永世不得出,看来这帮元老对于予馨控诉的自己的罪行真的深恶痛绝。
魔君出世,魔君出世了吗?墨玉君怎么样了,这是离玉跪在三个行刑官脚下时心里想的。经过方才的那道天雷,剃仙骨真的已经没有那么的疼了,随着刑官手里斧中的光钻进身子完整的斩下离玉的脊椎骨,离玉觉得诛仙台上所有的风都灌进了身子里。
背后被轻轻推了一把,离玉就像一片沾过血的羽毛一样飘下了诛仙台,离玉觉得好累,好想闭上眼睛,接过离玉脊骨的小仙嘴角闪过一丝阴笑,转身消失在南天门背后。
离玉的身体急速下降之时,予馨在空中抓住了她,离玉迷茫的看了她一眼,予馨手里化出一把匕首一把扎进离玉心口,幽幽的说,“我最喜欢的就是看你们这些神仙落难时可怜的样子。离玉小主,你不是问我取心头血的感觉吗,你觉得如何,我看你也不要再去轮回之中了,往后的今日,做你的祭日如何!”
离玉觉得,嗯,刀扎在心头果然好疼,看着予馨一心是要弄死自己的脸,用最后的力气抬手推了她一把,说了三个字,“你,做,梦。”
墨玉在丢了额饰,元神受损的情况下完完整整挨了岭南以全身修为挥动魔剑灭世的一刀,又极限的与岭南过了好几招,打退了岭南,打碎了远北川的极品结界。然后在大尧山中撑了三天三夜,驱动宝玉的灵光助其他几位仙杰合力将魔君重新镇压回了乾坤鼎下时,墨玉的血都要流干,只剩了一口气,举起那半截簪子说了声“离玉”就人事不省的昏了过去。
墨玉气若游丝的昏了二十八天,诚儒渡了一万年的修为给他,才捡回一条命来,都以为墨玉要沉睡个几年修养元气的时候,墨玉睁开眼睛从榻上坐起。眼神直勾勾的问眼前的人:“离玉呢。”
诚儒有些为难的说:“你,你先不要着急,她,她,我们在大尧山结界中的时候,她被捉上南天门,十二个司法元老判了她一个剃仙骨立决,人,人是没了,那仙骨又被偷走,今儿才得的消息,说是被打成了一把剑。在巫咸国……你不能去啊,你去了是找死啊。”
巫咸国在西海以外再往北的荒野之中,国中盛行巫术妖法,是个不归于任何一族的神秘存在。一个月前巫咸国女王巫羽用镇国之宝九转蛇莓同天上的神仙做了笔交易,得到了一根新斩下来的天上神仙的脊骨,用巫法祭了十天打进了一把长剑之中,本想做一把妖刀,不成想做出来的剑通身莹白,一丝邪气不染。
巫羽又引了宝座左右两条护法的青蛇与赤蛇的蛇毒,将这仙骨剑泡在蛇毒之中。泡到第十天上,剑还是没什么变化,倒是一个一身白袍墨绿外衫墨锦发带的年轻人提着一把弯刀一直打到了女王殿前。
这青年眉间有一个墨绿近黑色的额饰,身材修长容貌俊朗,但却带着几分杀气,脸色苍白,看样子身上有些极重的伤,虽是打翻了一殿的兵士和几个法力高强的国巫,自己身上却由里到外的透出血痕来,几丈外宝座上的女王闻着那血腥气皱了皱眉。
墨玉举着刀指着巫羽说:“在下九天墨玉,听说女王殿下新制了一把剑,那剑对我却是很要紧的,还望殿下你能交给我。”
巫羽一身红衣靠在盘着的大青蛇上,手里缠绕着一段红绫,“这位公子一来就不由分说打到我殿前,叫本座不知是该以礼相待还是以武相待啊。”
这时墨玉身后走出来一青袍一黑袍两个也是身材挺拔面容风流的青年,黑袍的那个一身书生气,拱手道,“这仙骨乃是我们一位蒙冤的挚交好友的,更是我这兄弟心上的女子,这样放在殿下你的手里,实在有几分不妥。我们本来是要和和气气的来拜见,对殿下以情理动晓,无奈殿外的国巫用了大法来拦我们,只能动了手。不知女王殿下能有手段拿到仙族的脊骨且完整的打进剑里,你说的礼和我们想的礼还一不一样。我这兄弟有些一根筋,但一番缘由我也说的很清楚了,今日不管是文的还是武的法子,想必你也看的出来,我们是是志在必得。啊,忘了介绍,在下诚儒,这位是青阳。”一番话说的不卑不亢,干净利落,言毕抬头,一对凤眸直直对上巫羽那一双耀眼的黑眸。
另一个青袍的男子也将手一拱,算是行了礼,三人周身腾腾的不友好的气场却更甚。巫羽被那黑袍的男子盯得愣了一愣,站起身边一步一步走下宝座走向他们三人,一边扬着嘴角带出笑意,“这位公子说的很清楚,其实本座这人一向对于文啊武的,没有什么多的计较,能办事就是好法子。我虽是个巫女,但对你们这些神仙却没什么景仰与忌讳,这剑是我做了笔大的交易得来的,叫我拱手给你们那是万万不能。我看这位小哥伤的实在是有些重,真打起来怕你们也捞不到我太多的便宜,敬你们看着像是几个有情有义的人,剑我可以给,但一笔买卖两笔账,你们也得同我做个交易。”话说完人也走到了离墨玉三人三步外的地方站定,红黑花纹交错的裙摆末端还在宝座上,在巫羽身后拖了长长的一大片。
墨玉只说了一个字:“说。”
巫羽掩唇一笑,“这位墨玉君看来是个急性子,我同你们直说,我打这仙骨剑乃是要杀一个仇人,你们把剑拿走了,免不了就要你们来帮我,你们若答应,就自己去那池子里把剑取出来,不答应,那我们就是谈不拢,也就不必废话了。”手里的红绫松松的垂在脚边铺了一片。
青阳开口:“敢问殿下要杀的是什么人,要报的什么仇?”
巫羽:“南荒的一个魔族,仇嘛,太复杂,一时说不清。”
黑袍的青年一口答应:“我答应,我来帮你。”
出口成金,巫羽盯着诚儒,抬手至他面前,手里已经多了一张写好字的契约,一个金光汇聚的印在契约上盖了一盖。巫羽道:“出口成金,照我巫咸国的规矩,这交易是做成了。”玩味的说了一遍方才听来的名字,“诚儒君。”
转身指了宝座下一个看起来三寸深的透明的池子,里头清亮的液体浸着一把发着莹莹白光的三尺长剑,旁边放着包银的白玉剑鞘,“墨玉君自己去拿吧。”
墨玉几步走到池子旁俯身想也没想的将手伸入池中,看着三寸浅的池子,墨玉整条胳膊都浸入水中还没够到仙骨剑,这池水本是青蛇与赤蛇剧毒的毒液,沾着墨玉的手顺着他手臂迅速变成黑气窜进墨玉身体里。
墨玉皱着眉提了口真气护着胸口,将大半个身子探入水中,一把将剑和剑鞘捞了出来。露在衣服外的手和脖子处霎时被灼伤出一片伤,沿着墨玉的下颌蔓延至耳际。
墨玉站起身咳了两声,用手掩了唇道,“多谢殿下。”
巫羽掩鼻挡了挡血腥的气味,娇媚的抚着侧脸一笑,“交易而已,墨玉君不要客气。”看三人这就要走,巫羽站在原地没有动,举着那一纸契约晃了一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