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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3 两个世界里的人-26 回来
实验室中,地动山摇,灯光爆闪,空间扭曲了,D先生他们所在的位置整个儿被直角折了过去,他们斜在透明屋的一旁。韦特对着已经扭曲到另一边的实验人员大喊:“快!快关闭稳定仪!”
D却一把拉住他的手,眼泪几乎就要喷涌而出:“不行!他们还没回来啊!”
透明屋里也在震动,江雪忽明忽暗闪动的速度不断加快,江公持已经被弹到贴在另一边的幕墙上晕了过去。
窗外,白天突然消失了,变成了无尽的黑暗,外围的实验室人员纷纷在惨叫声中化为一片片碎片,有的则被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吞入了黑暗之中。韦特再次发出关闭空间稳定仪的命令,可是稳定仪已经过载,无法关闭,发出嘶嘶的火花。有一个离稳定仪最近的实验员,强行从稳定仪上掰下一根金属的遥控杆,一下一下地使劲儿地砸着它的核心供能系统。突然,稳定仪在一阵升起的烟雾中停止了。所有的画面开始变慢,直至静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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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动山摇中,她清醒了,发现自己在透明屋中,一旁一个男人贴在半空,再往屋外望去,是个大型实验室,在灯光爆闪中,她看见所有人和器物都被拉长,层层细胞解体散去,透明屋也解体了,她看见自己手臂上的皮肤像灰尘一样散开,只觉得整个人被一片片撕裂,烈焰灼烧和撕心裂肺的疼痛传来,直疼到没有知觉。
整个世界,消失在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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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春的5月,校园中绿意盎然,疼痛消失了,她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一条主路旁,周围什么声音都没有,画面静止着。同学小丽正在她前方路中央作过马路状,她一转头,却见右边一辆小面包车转弯过来,小丽正处在面包车A角视线上,司机看不见她。那一霎那,她明白了一切,小丽不能被车撞,她不能去演唱会现场,他们不能再穿越一次,她已经见到了世界消失的这个后果,这次她还能回到了过去,如果再重来一遍,还会有什么更严重的结果,她不敢再试。但这次,她有了选择,她可以选择放在她眼前的那个完全不同的路径。有微风吹动,画面眼见着突然动了起来,她飞身上前一把推开了小丽,面包车司机已经急踩了刹车,但巨大的惯性仍旧推动着车子向前,只听“嘭”的一声闷响,她被撞飞了出去,意识又失去了。
睡梦中,她看见自己趴在一条江流的岸边,她明明记得自己之前心口中箭,伸手一摸,心口却完好如初,并无受伤。她突然想起他沉入了江底,忙奋力爬起,踉跄着奔向悬崖下的那处江边。她从崖下岸边不顾一切跳入水中搜寻,根本不在意已经呛了水无法呼吸,却不见他的身影。江水冰冷刺骨,没过多久便冻得她失去知觉。醒来时,发现自己又在下游岸边。她就这样一次次跳下水去,一次次失去知觉,又一次次在岸边醒来。终于,她在一处远远看见了他穿着铠甲躺在江底石上,他双臂向上漂浮着,被鱼儿啄着。。。那里太深,她试图靠得更近,但每次都被淹死冻死,又再活过来。她不知道是为什么,只是渐渐地,她开始有些害怕再去见水底的他,不再想下河,心里只如死灰一般。她就那样坐在岸边,什么也不想做。一忽儿柳絮翻飞,一忽儿知了声声,一忽儿落叶泛黄,一忽儿漫天白雪,一忽儿杀声震天,一忽儿又一片死寂。斗转星移,不知过了多久,她就那样一直坐着,坐着。。。直至地动山摇。。。
她醒了,发现自己脸上罩着氧气面罩,躺在被迅速推动的担架床上,一旁的护士手里拿着吊瓶,和跟着的医生一起推着担架,小丽焦急地看着自己。她微微起身,后胸一阵钻心撕裂的疼痛,豆大的汗珠滚了下来。
“别动!”一旁的医生大喊。她伸手拿下氧气面罩,强忍疼痛,紧紧抑制住自己声音的颤抖,说:“我没事。”
“你别动啊!没事怎么可能吐了那么多血!”小丽哭了出来。
她一低头,见衣服前襟全被血染红了,故作面部扭曲状道:“我一定是不小心咬到了舌头,牙龈又撞出血。”说着坐了起来。
医生忙叫大家停下,一边从兜里掏出只小手电照她的瞳孔,问她:“你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事吗?”
她后胸疼得说不出话,面色却未改,点了点头故作轻松道:“被车撞呗。”
所有人连路过的人,都诧异得傻着看着她几秒,医生当机立断又推起担架床说:“有没有事不是你说了算,”路过服务台,接过护士递来的病例,松开了推车,对继续推车的护士吩咐道:“先去急诊做MRI(核磁共振),”又对小丽说,“你去前台补下手续。”她心里着急:不能照MRI,只要再有一会儿,一会儿就好!她忽然瞥见一旁的卫生间,一边跳车一边说:“停下,我要上卫生间。”
护士见危险急忙停下,她拔掉手上输液针头,抓起担架床上的病号服,冲进卫生间里。
后背有一根肋骨插在肺叶上,所以迟迟无法愈合,她把整个前胸紧紧贴在一边墙板上,反过一只手去推那根骨头,巨大的疼痛让她就要出声,她伸过另一只手紧紧咬在嘴里。骨头被推了出来,她趴在墙板上,几秒钟后,疼痛开始减轻,手上几乎被咬下的那块肉和神经也开始愈合。小丽砸着门,焦急的声音传来。
“我没事,我换下衣服。”她擦去手上和嘴边血迹,换上了病号服,把自己的衣服团成一团,遮掩住受伤的那只手,走了出去。再要一些时间,十五分钟,十五分钟就行。磨磨蹭蹭,她还是被紧急推进了MRI室,她故意咳嗽了几次,直至疼痛彻底消失了,才乖乖地配合检查。
VIP病房中,小丽陪了她一下午,不敢离开,她劝小丽说:“都快六点了,你好不容易抢到内场正中的票子,快去吧。再不去看不到开场了。”
小丽一眼诧异:“我什么时候跟你说了我抢到内场正中票了?我还没说呢你就被车撞了!”
她愣了下,随即笑道:“你昨晚一回来就告诉我了,瞧你那兴奋劲儿,自己说过的话都不记得了。”
小丽没多想,撅着嘴笑了笑。
“快去吧!医生都说了我没事儿,我哥一会儿就到了,你不用陪我。”劝了好一会儿,小丽才同意走了,说是要结束时给她看视频。“不用了,我又不是歌迷。”她笑了笑,从那团脏衣服的口袋里掏出手机,见屏幕上显示的一个字母“D”,心想,这手机质量倒不错,竟然没碎,便接起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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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吸声。黑暗中,沐林听见自己沉重的呼吸声,他努力睁开双眼,眼前渐渐清晰。
舞台边烟花正燃尽最后一闪,台下,歌迷们举着闪光牌,呼喊着他的名字。
沐林乱了神思,这是在体育场?我刚在是在水底?
此时,他只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其它什么都听不见,望向前方的时钟牌,红色的数字跳着:20:09:09。沐林隐约记得之前是看见过08秒,然后就眼前一黑,怎么回事?我刚才是晕了么?他只觉得好似过了很久,却一时间回不过神,只知道似乎又做了个梦,而奇怪的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梦境很模糊,但他却能100%肯定,这梦之前做过!他看向台下,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找什么,仿佛丢了很重要的东西却又想不起来了。。。
烟花结束,沐林走到台前,准备谢幕,他下意识地向内场第一排正中找去,正当中一个大学生样的女孩正举着手机对着他,还戴着耳机对着话筒说着什么,他以为自己应该认识她,但他不认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空落落的。谢幕完毕,演唱会正常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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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江公持并排坐在一辆加长奥迪里,看着小丽打来的视频电话上的李沐林,他分明就是正看着镜头,看着她!
“烟花漂亮吧!”耳机里传来小丽的声音响得江公持都听见了,“我先不和你说了啊!”小丽挂断了电话。她抚摸着黑暗下去的屏幕中间,沐林,沐林,你平安回来了!你会记得我吗?还会记得吗。。。
坐在她对面的D有些焦虑地又不解地看着她从未出现过的奇怪的眼神,问道:“你是不是知道量子风暴是怎么回事?”
她沉默了许久,点了点头:“我知道,2200年前,曾经发生过的未来,我都知道。到了实验室,我会慢慢解释给你们听。还有,告诉韦特,他不用来了。”面对着无比诧异的那两人,她透过单向贴膜的车窗看向外界,一切都很平静,什么也没有发生。
车离开了高速,驶入了一片乡村,又驶离了乡村,开入了一座大山,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