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13 人质again(1 / 1)
卷1 前世今生-13 人质again
从陉山大营到楚寝城,虽算不上翻山越岭,路程艰难,但即便是骑快马,快则也要走上一个白天,为了天黑前赶到,次日一早天未亮,江公持便随同使者出发了,临行前嘱咐军士,二公子昨夜醉酒,尚未苏醒,勿扰,又抱怨了一番把自己嗓子也喝哑了。
直到日正当中,王翦正在帐中歇息,却见嬴书冲了进来,再看时,那人只是穿着嬴书的衣衫,看着眼熟,但又觉得陌生,那人道:“上将军,糟了,公子,公子他。。。”
“公持!?”王翦定睛一看,此人却是江公持,可是。。。,“你!你的胡子呢?”原来,沐林迷倒江公持后,刮了他的胡子贴在自己脸上,清早出发时天尚未亮,他俩身材相近,他又带着头盔身着铠甲,谁也没成想那个江公持是沐林假扮的!
王翦大怒,一掌拍在案上,把茶杯也震翻了。
“上将军息怒,末将这就去追!”江公持待要回身,却脚下发软,原来沐林怕迷不倒他,却是狠狠下了计量,把一整大包都掺在酒里,那迷药无色无味,却是上等难寻,若非江公持内功深厚,怕是就给吃死了。
“不必了!”王翦胸闷,心道大大不好,这事却是大家都疏忽了,以前的嬴书一向顾全大局,便是儿女私情同军国大事有两难之处,必也想法儿周全,断不会如此冲动行事。而大家也一向觉得这个嬴书毫无心机,没想到关键时刻来这么一招!“此事已成定局。公子必会为楚军所掳,霜儿姑娘也未必能保命。”
江公持心下又着急又自责,也只怪自己疏忽大意。王翦让他盯着嬴书,就是怕他私自胡来,他一无武功,二无心机,如何能在敌军大营中救人?
王翦想了想,他们已经走了大半日,任是如何快马也追不上了。王翦本想罚江公持一百军棍,见他脸唇发白,摇摇晃晃,不禁叹了口气:“罢了,事已至此,且看他二人造化了。”
却说沐林之前还担心会被使者发现,但走了大半日,那使者都毫不知晓沐林乃是偷梁换柱来的,皆因他之前夜晚到达,也不识沐林和江公持,又一心想着任务,也未怀疑过王翦派的人手,便竟这样被沐林蒙混过关了。二人沿着颍水(1)一路向东南,待转到远离颍水向寝城走时,便被楚军发现,使者表明身份,楚军收了他二人刀剑,蒙上他俩的眼睛一路带至楚军大营,待到达时,已是夜晚,使者待要面见项梁,却被一个负责的军士告知项梁和副将项元皆不在营中,要见公主,对方也不让,只和二人扯皮,请他俩先休息一晚,明日再议。沐林认出那军士便是当日林中举刀砍伤他之人,怕被他认出,便也不便多言。当下二人被带到一处营帐监视起来。沐林想找借口出帐去茅房,谁知楚兵却拿了个木桶进来,让他二人就地帐中解决。沐林也只得悻悻,原本他是想伺机看看能不能溜得出去找找看霜儿,伺机逃走,还想着,只要能出了营帐,就一路往南逃,楚军一定想着他们会往西北,看来还是想得太简单了。这一路蒙着眼睛到了营帐,别说连帐中情形都不知道,压根儿不知道来时路是咋样的。
沐林假意站在帐门口看星星,一眼望去,却是茫茫大帐成片,完全不知身在何处,此时,身后传来秦使的声音:“江副将莫看了,你我现在不在寝城之内。这只是寝城楚军的城外布防。楚军晚一日得到消息,这位姑娘就能多活一天,还是早些歇息了吧。”
“上使,你可知大王为何要如此做?”沐林怎么想也不明白,这完全就没有必要嘛,何必要做得如此之绝。只需秦军知晓,不用去救公主便罢,楚军不得消息,只能自己摸不着头脑干着急,自己去设想PlanA,PlanB,霜儿却也无性命之忧。
这使者听了微微色变,有些怪异地看着他:“上将军不是已将密旨告知于你?”密旨?还有密旨?沐林突然觉得一阵不安,当下不好露馅,只能说:“上将军已然告知,只是在下毕竟是公主,呃,原公主家将,心下不甚明白。”
“那则无需明白!既然副将知道密旨,上将军又特遣副将随同本使,照做便了。”沐林只能点了点头,使者便去睡了。沐林突然想到一个主意,就站到帐口唱起歌来,正是他三人曾在山野间同处时他唱的第一首,说不定霜儿听到歌声便知道是他来了,却不想被楚军制止:“半夜三更你嚎什么呢!再嚎割了你舌头!”只得闭嘴。
他坐在帐口,看着满天的繁星,思来想去,也猜不到密旨内容,也不知霜儿究竟在何处。他心知是来白送上门,可当时却也并非一时意气。沐林虽未想过要如何计划周全,但以自己对项元的了解和感觉以及上次的藏头书信,相信项元对他兄妹俩仍有情谊,只需他在营中,再凭借自己这秦国宗亲王子的身份,即便救不了霜儿出去,十之八九也能保得二人性命。若然是江公持来救,反倒大大凶险了。王翦也并非不知其中道理,但站在大局的立场上,王翦断不会允许冒任何险让秦军为楚军有所牵制。心中不怕是假,但沐林就是觉得,这是必须做的事情,怎能让江大哥来白白送死!他相信,换做真正的嬴书,也定会如此。
赶了一天的路也确是累了,想着想着,便靠在帐边睡着了。
第二日清晨,沐林和使者用过早膳,便有将士来知会,一会儿项副将会接见他俩。等了半个时辰不到,楚兵带着他们到了一个大帐中,案上坐着一人,正是项元。沐林怕他认出自己,只低着头站在使者身后。
使者行礼过后,环顾四周,先发问道:“项副将,本使此次带同秦王旨意于公主,需面见公主呈上,不知公主却在何处?”
“公主在城中。秦王有何书信,只管交于本将便罢。”项元端起案上的茶悠悠喝了一口,不紧不慢地说。
“本使奉秦王之命,要将书信交于公主亲收。”
“那便要请秦使在此处小歇几日了,公主千金之体,偶有水土不服,身体不适,怕是要出城至此,却要等上几日。”
“将军,本使尚有事在身,交书信于公主便走,还请将军不要为难本使,请出公主,或带同本使入城。”
沐林听着他俩扯皮,心里着急,又听项元说霜儿病了,也不知是真是假,当下抬头,不想正撞上项元目光,项元似是微微一愣,沐林心中一紧,低下眼睛,项元接着说道:“如若入城,我需禀明主将再议。”沐林心道还好没认出来,松了口气,却见项元起身就要走,心想这可如何是好,忍不住脱口而出:“等等!”
这一出口,引得众人都看向他,项元身边那个楚将不注地盯着他打量起来。正在这时,帐帘一撩,进来个气喘吁吁的楚兵道:“副将,不好了,公主、公主不见了!”众人一惊,沐林心下一喜,但又忍不住担忧。却见那楚将突然指着他说:“他是秦国公子!”众人看向他,皆是大惊,连那秦使也惊异地看着他,怔愣片刻,一把拉起他就要往帐外走。项元突然拍案而起,叫道:“给我拿下!”接着径直冲到他面前。沐林见项元突然横在他面前,却是挡住了周围的人,他只见项元腰间一把佩剑,伸出左手一把抽出,便横在项元脖子上,大吼一声:“都别动!”楚兵见状只能停住,沐林赶紧绕到项元身后,右手接过刀,左手反剪过项元左手臂,对着楚兵说:“全都到前面去!”只见那使者一抽腰带,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原来他仍有武器藏在腰间!项元见了,心下狐疑,这使者软剑,却是个稀罕物件,并非普通使者,而定是秦国黑冰台斥候(1)!难道秦王是派他来救人?也不能啊,他正大光明地进来,就算带了个他自己也没猜到原是秦国公子的将领,两人也不足以救人,难道。。。正想着,只觉着沐林手上一紧,刀锋往肉里切,心中恨恨道:我故意不揭穿你小子,你自己不争气,还真的切我!原来项元适才见他胡子乱作一团,便已认出他,知道身边那军士迟早也会认出他,有心想赶紧带人走,不想他自己笨蛋一个!真是呕血!
沐林夹着项元走到帐外,周围楚兵越聚越多,却都也不敢轻易走近。双方正对持不下,忽然,只听嗖嗖两支冷箭,使者被从背后偷袭,只见他一个回身,软剑挡下一箭,却紧随其后又来一箭,直插入他肩头。沐林定晴一看,却正是那楚军军士,不知何时手持一把□□,从远处射向他们。正在这个当儿,楚军一把擒住了使者,便举刀要砍。沐林大叫:“住手!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此话确是有用,如谁要杀了使者,那均是故意挑衅,况且此次冲突,乃楚军为擒这嬴书公子,并非使者有心挑事。使者受伤为楚兵所制动弹不得,混乱中眼见差点刀起头落,不禁感激地看了沐林一眼。正在此时,项元心知自己不出手不行了,就沐林那点动作,根本就不可能制得住他,他只想顺势给他个机会让他逃脱,怎奈事发突然,自己手下倒是反应快,赶快想法儿偷袭,他们机会也便没有了,自己再不出手,怕是要被看出来是有心放人,当下心里转念,狠狠抬脚就踩在沐林脚上。
“哎哟喂!”沐林大痛,手一抖,项元左手挣脱,向右一转,左手就抓起他握刀的右手腕,右手跟上就掐住了他的脖子,力道却是恰到好处,让他挣脱不得又不会窒息。此时使者见二人均被擒住,也便不再反抗。
项元把沐林五花大绑押回帐中,却放了那使者,说道:“留下你的书信,回去禀告王翦:从今日起,嬴书公子便留在我营中作客。”
使者别无他法,只能留下书简走了。
沐林被绑在那里,心里那个气啊!好你个项元,当初是有多看不起我这招把式,现在居然拿来对付我!
营帐中,沐林被绑着扔在一旁,项元坐在案上询问帐中适才那个报信的士兵:“你且说,公主是如何逃脱的?”
“禀副将,侍女说昨夜公主突感不适,便早歇息了,侍女一直见公主在床榻之上,却未想今日一早,入内时,却只见床榻上是被铺卷着,公主却不见了。我等即刻搜城,又追出城外,兵分几路,却也未见公主去向。”
项元一拍桌案:“岂有此理,我昨夜前才出城来营,就发生这等事。”
这时,门外进来个将军,项元忙起身行礼:“将军!”来者正是项梁。项梁将将从平舆大营到此,便得报公主逃脱,却擒得了秦国公子。项梁冲项元点了点头,拿起案上使者带来那卷竹简,看了下,又走到沐林跟前,单腿蹲下,右手肘抵着膝盖,看了看他,表情很是戏谑地问道:“此人便是嬴书公子?”沐林狠狠地白了他一眼,把头扭向一边。
项元走上前去,蹲在沐林面前,几把扯掉了他沾着的胡子,疼得他哇哇大叫。项元眯起眼睛,幸灾乐祸地看了他边笑,边对项梁说道:“正是此人。”
项梁哈哈大笑:“我只道公主逃脱,大大不妙,却不想秦王已将公主贬为庶民。”
“哦?”项元惊异:“这却是为何?”
项梁道原来他还未及看书简,便将书简递给他。项元读完,面露惊异之色:“这。。。这秦王竟然如此!”
“却也不打紧,现下不过是逃了个假公主,却来了个真公子。我倒要看看,秦王是不是连宗族王子也敢废了!”说罢,二人哈哈大笑,便出账去了。沐林被捆成一条搓板,努力蹭着站起来,一边跳着一边在后边大骂他俩,他俩毫不理会,有个楚国兵士拿了个又臭又脏的破布条,塞了他的嘴,一把把他扔了回去。沐林摔得好痛,想叫又叫不出,当下就觉得快要吐了,强行忍住,要不吐了还得吞回去。。。。
二项到了中军账中,项梁并退左右,不禁黑了脸对项元道:“未想秦王竟如此!还特派使者来激怒我军,这分明便是要公主性命!幸而赢霜是逃脱了,”说到此处,颇有深意地看了项元一眼,“若非如此,倘若朝堂要她性命,我等却要何如难做!”心下已经猜到,项元定是早一步便得了蛰伏在秦营探子的飞鸽传书,先放走了赢霜,至于他用了何方法放的,竟使得府内无人知晓,他却并不在意。项元被他看了一眼,心照不宣,只不作声,心下亦想,府内兵士说不定追将出去,也便是走走样子。既已抓了赢书,公主之事朝堂便也会作罢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沐林只觉得饥肠辘辘,但见项元又来了,对他冷冷道:“嬴书公子,我现在拿去你的塞口布,还请你莫要再闹,乖乖作客便罢,如何?“
沐林想,反正也出不去,也死不了,好歹自己是个王子,总有好吃好喝的,便乖乖地点了点头。项元带着他到了另一处营帐之中,拿了他的布条,给他松了绑,又端上水和食物,沐林赶快用水漱了漱口,总算能透口气了。耐心等他吃饱喝足,项元道:“公子,此处便是本将营帐,自今日起,公子便同本将同住。”
沐林此刻心情平静了许多,没想到竟与霜儿错过了,但心中又很是欣慰,想霜儿虽不知道情形如何,好歹是逃走了,当下点了点头。心中松懈许多,却突然想起一事,问道:“项大。。,项副将,这水可是颍水附近支流打来的?”?“正是。”?沐林突然用手撑住桌子就想吐,恶心了一阵,总算忍住了。这可不正是秦军大营往下游去的水源么,当时在营中还嘲笑楚军要日日饮我等的排污之水了,没成想现世现报了,想着,忍不住苦笑阵阵嘟哝道:“我这真是no作nodie啊!”?“公子尚好?”项元冷冷问道。?“好,好。。没事。。。没事。。。你去忙吧。”
项元不知他搞的什么名堂,只道他又一如既往地神神叨叨,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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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林被项元软禁在了寝城大营。好几个晚上过去了,每次睡醒都发现自己还是在军营帐中,看来这回不再是梦,是真的穿越了。
霜儿。。。沐林此时常担心霜儿,不知道她怎样了。她应该成功逃脱了,但有没有回到秦国?路上林中有没有遇到野兽?她有没有干粮,淋没淋到雨?沐林满心的担心,已全然将自己要怎样回去的事忘了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