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漫长的七夕2（1 / 1）
坐在包间角落的龙礼眼角余光瞄到包间的门终于被人打开，一个比司黛还要矮些的中年少-妇在服务员的引领下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中年帅哥。
“哎呦，我来噜~”少-妇一进门，就用带着沉重台腔的“高音”有些夸张的招呼着司黛，尾音还嘟着嘴扮可爱，好在长得倒马马虎虎，胖胖的还算有点可爱，虽然神情动作与年龄不符，倒也蛮讨喜的。
“大姐，你好慢噢，我都帮你点好歌了。阿牛哥哥，过来坐这里！”司黛笑着起身招呼进门的“美女”和“美女”身后的那个“阿牛哥哥”。
“这是我老板，杜姐，这是阿牛哥哥，他们俩都是台湾人。”司黛等两人坐下后对龙礼介绍道，奇怪的是没介绍那阿牛哥哥的身份，也不知是何方神圣，然后又对杜姐和阿牛介绍：“这是我男朋友，龙礼。”
三人互相点了点头，笑了下，就算打过招呼了。
“哎呦，相子妹妹还没到噢，快点打电话催她啦。”杜姐刚坐下，就用不知是“真声”还是“假音”的尖细声音对司黛说道。
“相子要晚一点，至少还要十几分钟。”司黛说道。
“哎呦，搞什么嘛，那我们不等她噜，我们先来，把妈咪先叫过来，开酒开酒！”杜姐很嗨的张罗道。
司黛听完也是两眼放光，开心的按下服务铃叫来了领班，交代叫几个“帅哥”“美女”过来。
不一会，一个打扮“妖艳”神情动作“妩-媚”看不出年龄的“帅哥”摇风摆柳的走了进来，团团的敬了一圈酒。
“帅哥”显然经验丰富眼光老道，一眼就看出杜姐才是正主，立马坐在杜姐边上，熟络热情的大包大揽着，一叠声的保证帮杜姐找到合适满意的帅哥美女，包她玩得开心满意。
龙礼缩在沙发拐角，额头冒出几条黑线。什么情况？！不是同事聚会吗？这是哪一出？这位……龙礼不知怎么称呼。“妈咪”？呃，虽然就生理性别来说，这人应该可能似乎大概仿佛也许或者勉强可以说是男的，但妈咪这一称呼还是比较符合他的气质的。但是，这是要唱哪出？一会要叫的“帅哥”“美女”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额滴神哪，这和龙礼预想的场景完全不一样啊。
而且，“帅哥”“美女”来合适吗？自己和司黛肯定是不需要这服务了，司达？还小……还是不要残害小正太了，就算小正太愿意司黛也不会答应的。而杜姐和阿牛哥哥从言行举止看颇为暧昧，关系明显不一样，那这“帅哥”“美女”是要叫给谁的？
“哎呦，先给我们阿牛哥哥找两个年轻漂亮的辣妹啦，胸要大的噢！要会玩的啦。再给我找几个东北帅哥啦，要一米八以上的噢！司黛，你还是要上次那个748号帅哥？司达你要不要啦？”杜姐边吩咐妈咪，边转头问司黛和司达。
上一次？！748号？！……服务？！没人发现缩在角落的龙礼眼睛一眯，神色一凌，眼神变得有些犀利，透着寒气。
“好呀，他那‘开车舞’还蛮好玩的，多叫点帅哥，我帮你挑，我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司黛完全没有注意到龙礼的异样，兴高采烈的和杜姐研究着。旁边的妈咪更是神情动作极为夸张，卖力的自卖自夸，言辞动作带着沉重的职业气息，可见相当的“专业”。
在妈咪用对讲机沟通几句后，很快包厢的门就被一群“帅哥”“美女”推开，这群“帅哥”“美女”们进门后训练有素井然有序的在电视机两旁站好，五男五女，男左女右，站姿各异，神情各异，有的顾盼生辉，巧笑倩兮，有的冷傲孤立，一副价格很高的样子……不管怎么说，皮相倒都还不错，乍一看要条有条，在盘有盘的，卖相可以。
“这边第一个留下，这边第四个留下，下一页。”杜姐稍稍扫了一眼，对妈咪说道。
“第四个也不错啦。”司黛在一旁帮着认真的挑选着。
“好啦好啦，那第四个也留下，下一页。”杜姐夸张的做了个撒娇的动作，对着妈咪挥了挥手。
没被选中的七人一声不吭的鱼贯走出包间，选中的三人分别是两男一女，两个男的分别坐到了杜姐和司黛边上，女生显然也是老手了，环顾了下全场，径直坐到了阿牛哥哥边上，完全无视了龙礼和司达。与此同时，又是五男五女鱼贯而入，依次站好。新的一轮挑选开始，而坐在沙发上的评审团则新增了刚刚坐下的两男一女，三人显然都是老手，一边自发自觉的倒酒敬酒，聊天逗趣，一边腻着杜姐和阿牛哥哥，对他们的“同事”品头论足。
就这样来来回回换了五六批，最终才选好了四个美女六个帅哥，四个美女刚开始两个坐在了阿牛哥哥边上，后来的两个一看阿牛哥哥左右都有人了，无奈的坐到了司达和龙礼边上，但敬了一圈酒搭讪几句后，见两人完全没有搭理她们的意思，干脆借着敬酒的档儿，也挤到了阿牛哥哥边上。六个帅哥则四个围着明显是主角的杜姐轮番敬酒，两个陪着司黛点歌唱歌。
龙礼把自己往角落里塞得更深了些，眯着眼睛冷眼看着这一切，似乎在看一场戏，而他只是无关的过客，观众。
过了几分钟，又进来了一个帅哥，应该就是刚才杜姐特意为司黛单点的“748”帅哥了。这“748”进来后直接跟杜姐打起招呼，看来应该是“熟客”了。
“哎呦，总算来噜，好慢，我们家司黛美女可是等你半天了噢。不管啦，先干掉这一扎再说！”杜姐说着拿起扎壶，倒了近半瓶的洋酒，放了些冰块，递给“748”号。
“哇！美女，一来就是一扎，你这么快把我放倒了谁陪你们玩啊？好啦好啦，我自罚三杯，好不好？”“748”号接过扎壶，挤坐到杜姐边上，自己拿了个干净的杯子，倒了杯酒。
“好啦好啦，快点喝完赶紧去陪我家司黛美女唱歌啦，要是陪得不好还要罚噢！”杜姐嗲嗲的说道。
“748”号显然酒量不错，豪气的连干三杯，起身热络的和司黛点歌唱歌，边唱边做着像开车的样子，蛇一样的扭动着身体，动作滑稽可笑。
此时包厢的气氛开始热起来，几乎所有人都一副很嗨的样子，除了埋在角落里玩手机的司达和缩在夹角装空气的龙礼，他们俩都很成功的让众人直接无视了他们，完全没有妨碍到包厢内那和谐而热烈的气氛，更没有破坏这一派歌舞升平纸醉金迷的浮华景象。
就在龙礼慎重的考虑自己此时若是悄悄的离开会不会被发现时，又一个美女推门走了进来。
“哈罗，果米麻赛，我来晚噜。”迟来的美女应该就是刚才杜姐和司黛一直在催的相子。龙礼下意识的扫了一眼，相子看起来年龄不大，估计和司黛差不多，中等身材，圆脸，双下巴，有些肉肉的感觉，但不是胖，只是脸上有些婴儿肥，斜刘海，长马尾，条纹衬衫，黑色休闲裤，黑色休闲包，一副OL范。一身行头倒是与龙礼今天的装扮十分相衬，咋一看还以为她和龙礼才是一对。
“相子你终于来噜，来来来，老规矩，迟到的先罚三杯！”杜姐招呼着，确定了龙礼对她身份的猜测。不过她是谁也龙礼半毛钱关系都没有，龙礼只是在继续考虑着再当一会透明人还是现在悄悄溜走。
可让龙礼意外的是，相子在打完招呼后，居然坐到了他身边，顶着嘈杂的音乐，贴着龙礼的耳边大声说：“你好，我是高须相子，请多关照！”
日本人？龙礼有些意外，原以为只是姓向名紫，没想到是日本人，中文居然这么好，只有个别字有些异样的口音。更意外的是她居然会注意到龙礼的存在，并且主动和龙礼打招呼。不过他们俩坐在一起，一样的服饰风格倒是颇为和谐。
由于音乐声太大，龙礼只好学着相子的样子，凑到她耳朵边上大声说：“你好，我叫龙礼，很高兴认识你。”
相子对龙礼笑了笑，举起酒杯示意龙礼干一杯，龙礼有些尴尬的拿起饮料，凑到相子耳边大声说：“不好意思，我不会喝酒。”
相子体谅的笑了笑，依然很有礼貌的和龙礼碰了一下杯，仰头一口干掉了杯中的洋酒，并将酒杯翻转，向龙礼偏了偏头，示意自己先干为敬了。
龙礼有些无语，只好半尴不尬的把杯中的果汁也一口干掉，学着相子的样子翻转酒杯示意。相子则只是笑了笑，转身很大声的和杜姐她们聊天。龙礼看了一眼这个给自己不错印象的日本小女生，也笑了笑，继续当隐形人。
因为自小家教比较严，加之家境一般，经济独立后交际圈子又比较单纯，所以龙礼几乎没有到过什么娱乐场所，像这样亲身置于平日里只有书中、电视中才会经常见到的声色犬马的“夜生活”，也不知道是不习惯，还是真的不适合，不喜欢，总之龙礼总觉得和这里格格不入。他像是闯进了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夜，成了一个只能旁观而不能触及一切同时也不被一切感知的幽灵。
龙礼看着关系暧昧的杜姐和阿牛哥哥各自和坐在身边的男女调笑着，看着相子左右逢源如鱼得水的周旋于众人之间，看着一个估计喜欢小正太的“美女”缠着司达聊天，整个人几乎都贴在司达身上，看着司黛和“748”号连唱了几首歌后坐在一块休息，坐下时，“748”号贴近司黛，手放在司黛的大腿上，在司黛耳边不知说些什么。
龙礼用了三秒钟考虑了下，要不要把手上的杯子直接砸在“748”号脸上，又觉得没必要，那太无趣了，或许这就是夜场的正常玩法？如果因为自己不懂规矩而闹出些什么来，那自己将成为一场闹剧中的小丑主角，何必呢？所以他只是笑了笑，没有动。
从一开始到现在差不多一个多小时了，司黛都没有理过龙礼。似乎龙礼不是她男朋友，不是特意从泉州赶过来陪她过七夕的，而只是是一个，隐形人。
那，就隐形个彻底吧。观众是不该打扰剧情发展的。听听歌也不错嘛，这首歌不错，范逸臣的《放生》？歌词写得真好，好现实，呵，七夕，鹊桥散后，是个分手的好日子啊。
就这样，出于礼貌，龙礼一次次压下想要悄悄溜走的冲动，努力缩在角落，拿出手机想学司达一样抱着手机玩游戏，却发现有几条未读短信，估计是音乐太大声了没听见。
龙礼打开短信一看，都是一些七夕祝福，没有什么特别的。但是其中有一条还是吸引了龙礼的目光，这条短信有些特别，特别的不是内容，而是发信人：小薇。
其实龙礼和小薇这几年来都未断过联系，或者准确的说，是没有失去过联系，具体的说，就是龙礼和小薇一直都有着对方的联系方式，但联系的内容仅限于逢年过节的一些祝福，比较特别的，也只是在每年生日时会照例收到那一声祝福。
毕竟是初恋，那尘封的美好的笑与泪的青葱岁月。
反正无聊，给初恋发个短信也不错。龙礼笑了笑，几年来第一次回复了个有点内容的短信：还有空理我呀？我还以为七夕夜我们的薇薇大美女肯定忙得月亮都没空看呢。
“呜……是没空看，今天值夜班，现在还在医院呢，今天晚上要通宵。”小薇卫校毕业后留在了厦门的174医院做了护士。
“哇！好机会！这时候我要是杀去厦门陪你，你岂不是感动得要以身相许了？”龙礼调笑道，虽然久未联系，但毕竟关系摆在那，两人都太熟了，熟得完全可以……随便一点。
“切，才不信咧，你要是真有那个心，别说以身相许了，戒指都不用，我直接就跟你奔教堂！”小薇也开玩笑道。大半夜的，她可不相信龙礼会为了她跑两三百公里，只是小薇却没有想到龙礼此时也在厦门，离她二十公里都不到。
“嘿，你说的哈！174医院是吧？你等着我哈，我去的个天使借双翅膀，马上飞过去！路有点远，等我哟~”龙礼此时还真的动了一会去找她的心思，只是先不说破自己在厦门，一方面不好解释，另一方面也可以给小薇一个惊喜。
“切，就知道你没心，去借双翅膀烧烤吧，我值班呢，不理你了。”小薇显然认为龙礼只是和她开玩笑的。
龙礼收起手机，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继续缩在角落里，暗暗盘算着一会的安排。
这场戏一直看到临近午夜，大家都有些累了，这才开始准备收场。音乐变成音量较低的原唱，几个人将剩下的酒分一分干掉，司黛开始拿出一叠厚厚的钞票派发“小费”，清算包厢钱，酒钱。龙礼粗略算了看，将近两万块。
很好，很强大。司黛和龙礼说过，她是一家台企的行政部主管，待遇尚可，但一个月七七八八满打满算也就是七八千块。哈，三个月薪水潇洒一晚？什么情况这是？
龙礼竟然莫名的有些生气，对司黛的印象彻底改变了。他开始觉得自己真的太不了解司黛了，如果今晚这才是她真实的一面，哪怕是其中的一面，龙礼也觉得，或许他和司黛根本不是同路人，甚至可以说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所以在一群人相互搀扶着走出时空隧道时，龙礼在司黛拦车的时候，轻轻对她说了句：“我走了。”转身离开。
错愕的司黛追上去挽着龙礼的手问他怎么了，已经帮他安排好酒店了。龙礼却挣开了手臂，依然是淡淡的一句：“不用了，我自己会安排的，再见。”说完扬长而去。
被挣开的司黛脚下不稳，一个趔趄，险些摔倒，疑惑不解的看着龙礼离开的背影。
“没事吧司黛？哎呦，你男朋友怎么生气噜，哎，他居然还推开你！什么情况嘛！”杜姐有些气愤的说道。
“今晚你好像太冷落他了，估计他不开心了。我想他肯定不是故意推开你的，这么晚了，他又不是厦门的，还是打个电话叫他一起去酒店吧。”相子比较中肯的说道。
“不是冷落，是无视，换成是我我早就走了。”依然低头玩手机的司达冷冷的插了一句。
纠结的司黛咬着嘴唇想了想，逞强的说：“算了，不管他了，他一个大男人没事的，我们先走吧。”
美丽的七夕夜，繁华的摩尔莲花，原本应当上演浪漫相聚的司黛和龙礼，却一个向左，一个向右，各自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