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他说想她(1 / 1)
韩西慌张的抬眸看他,一副受到惊吓的困顿模样。目无焦距的看了他好一会儿,哑声说:“我同事死了……他们说是心脏病发作……”可是她不相信,总觉得不是真的。这怎么可能,昨天晚上她兴致勃勃的逛街回来还给她带了可口的特色小吃。
酒店因为心脏病死人的消息郝风然也听说了,早上出门的时候看到酒店外面聚集了警车和救护车,就听经济人说酒店里死了人。回来便听说死因已经确定了,是心脏病发作。
人就是如此,鲜活的生命,由其是同自己接触密切的人,忽然消失了,总是令人难以接受。人必有一死,却希望有生之年身边的人都能好好的活着。否则心中突来的遗失与怅然,对活着的人何偿不是种折磨。
郝风然想了下,还是伸出手来揉了揉她的脑袋。
声音温和:“是真的,就算你一时间没办法接受,但你的同事是真的走了。”
韩西整个上午被警察拉着做这做那,一滴眼泪都没有掉,只觉得慌张。这会儿听到郝风然这样说,眼泪忽然像断线的珠子,一滴一滴无声的垂落,眨眼就布满整张脸。
哽咽着说:“可昨天晚上她还好好的……。”
所以才说人生莫测。
郝风然叹口气:“不光是你的同事,我们每个人都会死,包括你自己,你同事只是走快了一步。想开了,就不会那么难过了。”
韩西方觉如梦初醒,意识到不是梦,小吴是真的死了。
身体前倾,抱住他一侧手臂痛哭失声。
郝风然看着这个女人泪痕宛然的模样就在想,等到自己死去的时候,要有这样一个人为他痛哭流涕,他就一点儿遗憾都没有了。
多年以后当郝风然再想起她紧闭的双眼,湿漉漉的睫毛,隐隐挂着晨时的淡淡雾霭,心里某个柔软的地方被无声触动,一切都不明朗,却有种近乎恍惚的痛楚。
顾南方搭当天的班机过来。
之前打来电话的时候是个陌生男人接的,那人只说韩西哭得厉害,一问才知道跟她一起出差的同事去世了。当即按合桌上的电脑,抓起外套直接赶过来了。
韩西没有工作,整个下午都在房间休息。杂志社那边已经安排了其他人过来,考虑到韩西的心情会因此受到影响,就通知她结束D城的工作回去。
傍晚整理行李的时候门铃响起来,门外静静矗立的身影让韩西微微一怔,紧接着就是铺天盖地的委屈,连眼眶都红透了。蓦然伸出手来抱紧他,整张脸埋进他笔挺的西装里,声音哽咽:“顾律师……”
顾南方低头,沉湛眼眸定定的看着她,抬起手抱紧她,高大的身躯将她裹进怀里。
“回家吧。”
许久以后,韩西想,她的心是怎样沦陷的呢?当他伸展有力的四肢将她罩在那片他投下的阴影中,当他将宽阔的肩膀借给她依靠,让她慌张落寞时不用茕茕孑立,当他说回家吧……她的心就一无返顾的投向他了。哪怕飞蛾扑火,哪怕万劫不复,她都奔着那明亮的一点火光一路不回头的飞奔而去。哪怕无路可退,她还是在他的百般缱绻中全然弃守。
顾南方的手轻轻贴上她的脸,指掌沾上她的泪,往下缓慢地抚过她。
怕伤及她那明显的克制和若有似无的温柔,一点一点地安抚了她。一整天的空落与惶恐在嗅到独属于他的馨香体味之后,韩西的心渐渐有了归属的倚赖,可以心安的攀附着他,小兽一般轻蹭他的脖颈。双手无意识地悄悄爬上他的脊背,黑暗中她轻轻把他抱在怀里。
顾南方脊背一僵,轻抚她头发的手将她的头抬了起来,离她几寸距离的眼眸里依然闪着薄夜冷星,以及一点并不明朗的疼惜悯怜。最后抓紧她的双手按到床头,十指相扣。
默默低头,亲吻她的唇角,令一切痛楚不再鲜明。
韩西像终于被彻底安抚的小兽,眸光迷离的仰视他。
这一晚顾南方似一条湍急的河流,冗长不息,天长地久。而她只是河流中一颗小小的鹅卵石,顺水而下,天涯海角都愿随他而去。
就连当晚的夜色亦分不清爱恨,混沌沉沦,直至曙光的尽头。
熏然若醉,力气消弭的一刹,顾南方扣紧她手腕的指掌用力,深不见底的漆黑眼眸咫尺间盯紧她,柔声说:“我想你,西西……”
韩西眯着眼,看他额发上晶莹闪烁的汗珠,以一种无比清明的光芒在闪动。
他说,我想你,西西。
韩西无声喟叹,他也是想她的。
天际泛起鱼肚白的时候,韩西仍旧不想睡。枕在他的胸口上,静静聆听他强有力的心跳,怦,怦,怦……一下一下撞击她的耳膜。而她稚气未脱的举起手,五指分开,应着窗帘缝隙中照进来的微弱光茫,细细打量手上的戒指,那样明闪闪的一颗钻石,即便黑暗中仍旧熠熠发光,映着她的手指恍若透明。
唇角弯了弯,她又像喝醉了酒似的想唱歌,沉缓的调子轻轻的哼出声。
“……哪怕容颜就此苍老,哪怕岁月不再逍遥,赖在你的身边就好,一生只听你的心跳。啊每一天的煎熬,啊不想别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