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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怏怏的回家去，想了解战况的人很多。
王琴第一时间打来电话：“小西，这个人怎么样？”
让她怎么说呢，硬件条件没得说，风度翩翩，一表人才。但是人格缺陷实在很要命。
“妈，你确定张阿姨给我介绍的这个人不是心理或者精神有毛病吧？我有一个精神科当医生的朋友，你问问张阿姨用不用给他介绍。”
王琴一听也有些发懵：“做律师的，不可能吧？”
“有什么不可能，现在做律师的压力也很大，他们有心理疾病的概率比我们这些碌碌无为的人更高。”
张阿姨是王琴多年的好姐妹，王琴有什么话也是跟她照实说。恰巧张阿姨和那边的关系也好的没话说。
转述的时候隐隐担忧：“我知道南方一直很优秀，可最近压力是不是太大了，对方的女孩子怀疑他有心理疾病……”
如此一来，顾南方辗转着接收到的反馈信息就是对方说自己有病，还煞有介事要介绍精神科的医生给他认识。这话从一个缺心眼的女人口中说出来，怎么听都很不对味。
他眼角抽搐了一下，几乎咬牙切齿：“妈，你把对方的电话号码给我。”
“你要她的号码做什么？”
“不是要介绍医生给我，去咨询一下总没有坏处。”
李沁如信以为真，刻意从李阿姨那里要了韩西的电话号码给他。
乔玄敲了敲门走进来：“一起喝一杯？”
顾南方低着头整个文件，连带电脑一同装进包里。随口说：“不了，还有事。”
乔玄闲散的靠在办公桌上，历历数他的不是。
“你这人枯燥乏味，工作狂，还不识风月，生活也太中规中距，有板有眼了，我就纳闷，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女人喜欢你？”
顾南方淡然的一抬眸：“你还露说了一点。”
“什么？”
“我有病。”
当天晚上报社聚餐，本来不想去的，硬被同事小吴拉着过去。
“苏沫的地下恋情曝光了，老李不是让你去追踪。等到忙起来，又没得吃了，不去就傻了。”
就这样韩西被拖着过来。
等电梯的时候看到熟悉的背景，整个人一下僵在那里，果然是不该来。脚下又开始虚浮，一切人和事刹那间成了墙上投影。
小吴看她步伐迟缓，问她：“怎么了韩西？”
谢君恒本来侧首同身边人说话，女子笑嫣如花的侧脸，只一眼就见倾国倾城。闻声转过头来，四目相对，再也逃不开他的目光。谢君恒的眼中闪过惊诧，仿佛眼错，转瞬即逝。往常一样大步走了过来：“西西，你怎么在这里？”
韩西唇齿干涩：“我们同事在这里聚餐。”
他曲指在她额上弹了：“别喝得烂醉如泥，给人民群众添麻烦。”
韩西愣愣的看着他。
许影也走过来跟她打招呼，顺便嗔怪谢君恒：“别动不动就敲西西的头，你这是什么坏毛病。”
谢君恒笑着：“她的脑袋是石头做的，敲不坏。”作势还要去敲，被许影将那胳膊抱到怀里。玄黑色的西装衬得她一双藕臂白皙如玉。
韩西脸色发白，声音也变得僵硬：“谢君恒，你以后少弹我的脑袋，烦死了。”其实是想对许影说：“既然要管就管得彻底一些……”最好对她视而不见。她倒希望自己的心是石头做的，不至于在看到谢君恒的时候破碎于无形。
当晚没人劝酒，韩西还是喝多了。胃里撑得满满的，几乎没怎么吃东西。坐在那里一阵阵的往上反，最后冲进洗手间里吐。
就在这时顾南方的电话打来了。
惯常的清淡嗓音：“韩小姐是吧？听说你给我介绍了精神科医生……”
韩西摇摇晃晃的靠到洗脸台上，辨别不出声音，迷迷糊糊的唤他：“谢君恒……你道歉我也不原谅你。我的脸都丢尽了，你很得意是不是？”
顾南方顿了下：“你认错人了。”
韩西根本分不清今夕何夕，只大着舌头：“你说是你上到清源的顶楼快？还是我下到地面的速度快？”
是谁说过爱着的人总是卑微？轻而易举就被踩进尘埃里，犯起贱来也是那样的无可救药。明知道他是别人的人了，还是忍不住的想要把手伸向他。
韩西渐渐想明白了什么，呆滞的眼光黯淡。眼泪一滴一滴的往下掉，胃里火烧火燎，真是太难过了，这个刹那她甚至觉得自己有今日没明天，只怕撑不到太阳升起。
这一刻终于是回过味来，不能一味的纠缠不休，隐忍压抑似乎不太可能，彼此间就该做个绝然的了断。
挂断后直接关机，摇摇晃晃出了洗手间，直接搭乘电梯上楼。
顾南方终于意识到自己这是招惹了怎样的一尊瘟神。打从她上错他的车开始，就注定扯不清了。如果今晚她从楼顶跳下去，第一个跳进黄河洗不清的人就得是他。
顾南方低低的爆了句粗口，真心觉得这个女人有病！
脚踩油门，路上不忘给谢君恒打电话。他一个星期总要去几趟法院，而谢君恒在执行厅，虽然没有深交，却也时常碰面。况且顾南方这个赫赫有名的精英男，在这个司法圈子里几乎没有人不认得他。
电话里还算客气：“谢局，你那个叫韩西的朋友发起疯来说要跳楼，怕是把我错认成你了……”
广播没有关掉，在这一刻显得混杂。他略微的焦燥掺杂在那样的清灵如水中。
“这首歌我送给亲爱的他，感谢他一直以来的陪伴与呵护，有他真好……”
索性离韩西聚餐的饭店不远，几分钟的时间便抵达，从一楼乘电梯拂摇直上。
韩西在顶楼吹风，月光下红裙飞扬，不可思议的妖娆。在顾南方看来那一轮明月却仿佛照在天涯的一端，这不过就是一个黯然销魂，悬崖边上摇摇欲坠的可怜人。
风将她海澡般的长发吹起来，淹埋一张泪痕宛然的脸，只眼睛异常明亮。听到脚步声转身望过来，那一双明眸瞬间照进人的心里去，在这一刻有了种异样的魔力。
顾南方的心底倏地一动，像心神不宁，又要极力镇定，所以说话吐字很短促：“你下来。”
韩西看着眼前的男人，微微的眯起眼：“怎么下去？”
这样一想，结束的方式有很多种，粉身碎骨就是其中一种。
顾南方薄唇抿紧，淡淡说：“你拿死来威胁我有什么用，我们又不熟悉。”
“谁说我要威胁你，我在等要等的人。”
“可是，之前的电话是我打给你的，我想你认错人了。”
韩西面对浩瀚的星空站着，夜风将裙角吹得猎猎作响。而她神色寂寥，仿佛若有所思，半晌，讷讷：“我知道你不是他。”谢君恒的声音她又怎么会听不出。
“既然知道错了，你这样是不是有些过分无聊了？”他侧脸紧绷着，钩起唇来冷笑：“想下地狱，还是得道升天，抬腿便是。”
对于这样的无聊消遣，明显让顾南方相当不悦，眼神阴沉，像一头发怒的狮子。
韩西翘起嘴角一笑，全不当回事：“果然就剩下这么一条路可以走了。如果警察问起来，你就告诉他们我殉情了。”
抬腿迈出去。
顾南方心脏跳停，没想到她竟真的疯了，伸手拉她，抓住她的胳膊那只手猛然用力，她整个人向后腾空仰去，尖叫的同时已经被他拦腰抱到怀里。剧烈的心跳撞击心房，他的呼吸急促。
那一刻他眼中微蕴的怒火，让他看起来亦恐亦怖。
“你真他妈的有病。”抬手要将她扔出去，那嫌恶显而易见。
可韩西手臂缠在他的脖颈上，胶皮糖一样怎么甩都甩不掉。只是喝多了，不停的傻笑：“抬起一只脚就能赴死，那岂不是太简单了……”
太难过的时候想去死的人一定不止她一个，手脚并用，通通放开，其实死不是件难事。可是，正因为如此，当所有人弃你于不顾的时候，自己一定要拉自己一把。不要那样草率的同时放开自己，或许下一秒就后悔了。只身赴了一条死路，想回头都不可能了。
顾南方神色复杂的看着她。
月光照在她的脸上，说话的时候还在笑，没心没肺的样子。
“你说那个被舍弃的人该如何自处？”
顾南方答不上来，有些困扰众生的问题，他也没什么独道的见解。
韩西拔开凌乱的长发，叹口气说：“我也不知道。但我早知道你不是谢君恒，我压根不想见到他。无论我是否真的想死，也不论他是否知道，在我准备跳楼的时候他不在我身边，我觉得自己就该忘记他。告诉自己这么薄情寡义的男人，我都要死了他也不来劝劝我……这个理由应该足够让自己放下了。你说对不对？”
顾南方还将她抱在怀里，垂首看到她微卷的睫毛，微微的颤动着，眼睑处投下长长的影。而她傻乎乎的笑着，仿佛孩子般娇嗔的看他。他修指收紧，指腹就陷在她的腿窝里。
微微的一挑眉：“你说的没错，这个理由的确充分而必要。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怎么自处，既然感情覆水难收，就将你全部的用心放到另一个人身上。”
韩西紧紧抓着他的西装料子，脑子运转缓慢，颌首想了一下：“我也该找个人嫁了。”
“你觉得我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