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第 13 章（1 / 1）
第十三章
在我们没有经历过真正的仇恨之前，我们会恶狠狠地说自己是坏人，没有仁慈的心，但是，我们永远比我们自己所以为的自己要善良得多。也许更让人意外的是，恨与爱是一对孪生兄弟，有些人会莫名的分不清，错误的将我们的爱意理解为恨意。
有些时候林别自己也会觉得很奇怪，自己恨了那个人六年。那个人在伤害了自己以后，什么也没说的就消失了，还是六年那么漫长的时间。然后呢，又突然间的回来了，仍旧像以前一样，只是很温柔的对待自己，在其他人眼里还是冷的。自己仍是独占着他的温柔。这段时间林毅阳每个星期都会抽出3、4次过来学校找他，目的也不过是很简单的一起吃饭散步，偶尔也装作学生陪着他一起上课。林别知道他刚回来进公司肯定不会如此清闲，可是，他却抽出时间来陪他，为了一顿饭的相处时间，对他处处温柔，像小时候对待他一样。自从那天晚上自己逃避似的避开六年前的事后，两个人也没有触及这个禁区，林别已经不能清晰理智的告诉自己还恨吗？
林毅阳给林别打了个电话，问了他现在的位置。挂了电话后，加快了脚步朝着A大的网球场走过去。国内的公司这两年出现了不少问题，董事会那边毫不团结，他这空降来的过于年轻了的总经理并不能这么快的得到认可，进了公司后的这一个月，每天晚上他都在加班，睡眠时间也被压缩的厉害，只想早点将公司的事情解决掉。然而，即使时间有多么紧张，每天他也抽出下午4点到7点的时间从公司驱车来A大和林别一起吃晚饭。林毅阳不知道林别是不是已经原谅他了，但至少林别现在对他的态度挺好，没有他曾经以为的痛恨。虽然态度淡淡的有些生分，但他还是愿意和他在一起，只有看到林别在笑着，他才会觉得心里裂的空洞被填满。除了小别，至今还没有人可以令他挂怀到这种程度。
“学长，是有人要找你吗？不然校庆的事迟些我再找你商量。”校学生会宣传部部长陌芊芊看着眼前微笑着的人，感觉有些脸发热，说话也不由得轻柔了不少。眼前的人是校会副会长，成绩优秀，长相也是非常俊秀，有□□分韩国明星李准基的感觉，更难得是脾气很好，对任何人都是温柔的微笑，看着毫无缺陷，学校里都有他专门的粉丝团。这么优秀的人还至今单身，看着温柔对自己说话的人，陌芊芊觉得自己说不定主动些能有机会。
“这，怎么能麻烦你呢，不过真的很抱歉呢，这样吧，我晚上请你吃饭吧，吃饭的时候麻烦你将这些资料再带一下了，我们再商量校庆的事。”林别笑着看着眼前的人，礼貌地说着，心里升起一丝的紧张，想起的是刚刚打电话来的人。
“嗯，好呀，那很麻烦学长破费了呢，迟些再联系吧。”陌芊芊甜甜的笑着，心里开始紧张自己晚上应该穿什么。两个人各怀心事没有注意到朝着他们飞过来的黄色小球。
“林别芊芊注意。”不远处李亮朝着说话的两个人粗着嗓子喊道，林别才注意到小球在高速朝着自己飞来，看着速度打上来力度肯定不小，眼角余光撇到女孩子仍不知危险降临的面孔，忽然条件反射性的将女孩子往自己怀里一带，一转身将女孩子困在安全的胸前，一瞬间，后背网球击到的闷痛令他紧了紧眉头。
林毅阳看着不远处环抱娇美女孩子的林别，看着自己放在心上呵护了十几年的小孩不顾自身安危保护着其他人，原本微笑的嘴角敛起，只觉得心里有些闷闷的钝痛感。他，不喜欢林别抱着那个女生，不喜欢他不顾自己的安危，不喜欢他和那女生亲近，他会——妒忌。
“学长你没事吧，疼吗？……”陌芊芊从惊讶中醒过来才明白学长保护了自己，对林别的喜欢更甚，也不顾女孩子的矜持，看着紧着眉头的林别，一手轻轻地扶着林别，一手轻轻地抚摸林别的后背，眼里泪光闪烁。两人的姿势甚是亲密。
“我没事的，被砸一下而已，没有关系。”疼痛降下以后，林别不着痕迹的拉开两个人的距离，他知道眼前的女生对他有些好感，陌芊芊也是身材脸蛋兼具的美女，若是其他男生，说不定会借着这英雄救美的机会和美女关系更近一步。但林别不会，有些矫情的说，林别纯情的相信缘分，相信书里的爱情能被现实复制。从很久以前他就坚持，坚持等一个人，等一个能和他共度一生，能宠他爱他懂他的人。所以他和任何女生都是单纯的交往，他相信如果这个人出现的话自己能感觉得到。林别安慰了眼前一脸担忧的女生，忽然有些失落，大学的室友们都有了恋爱的对象，只有自己固执着在等，可是他到底在等谁呢？甚至连自己也不知道。
“小别。”林别恍惚听到一声急迫的声音响起，声音熟悉的让自己有些微怔。再抬头的时候，林毅阳清晰地脸孔出现在自己的眼前，林别看着一脸担心但又很明显忍着怒气的人，下一秒就被拉到一个温暖熟悉的怀抱。林毅阳一边轻轻地抚着林别的背，看着旁边泪眼婆娑的漂亮女生，想着刚刚看到的画面，心里的怒气更加了一分酸楚。他转头朝着发球的李亮大声吼着：“你会不会打网球，什么破发球，不会打球少出来丢人，我要告诉你们学校让你受处分。”又转过头看着陌芊芊，也许顾念是女生，勉强口气放得轻些，“麻烦小姐你以后不要总发花痴，不要给别人造成麻烦。”又抚摸着林别的背轻柔的问：“小别身体没事吧，是不是很痛，我们去医院。……”
“我没事，”林别感觉自己的脸说不定已经红透了，他没料到男人对待他竟还像小时候一样——过分保护。林别一瞬间忆起小学五年级自己被三个初中小学生堵在校门口要钱，随后而来已经是初三生的林毅阳出现后怎样铁青个脸揍那三个人，哄着受惊的他一路讨好；还有毅杰哥拿了他几颗糖果被小时候的林毅阳知道后毫不客气的将他不及格的试卷送到林轩伯父面前让毅杰哥被罚站，回头又微笑着给他更多的糖果；每节课拿着甜点给他吃，在旁边站着微笑着看着他吃完给他擦嘴；甚至在姥姥住院家里没人的时候每天晚上来陪着自己给自己读书听哄自己睡着；……一瞬间林别的脑海里想起的竟只是眼前的人对自己地宠溺，那些应该随着时间淡去的记忆忽然那么清晰地出现在他眼前，让他措手不及的感到幸福。如果那些日子不是假象，如果心底的幸福是真正的体会，是不是，是不是眼前的人就是自己等待的人？
“毅阳哥，我没事，”林别有些不自在的向后退了几步，从林毅阳的怀里逃出来，心脏有些慌张。“他又不是故意的，你不要像个小孩一样不讲道理。”回头又对着有些委屈的女生说话：“不好意思芊芊，我哥他有些过分关心我了，很抱歉，请不要在意，不然就一起去吃饭吧？当作向你赔礼了。”林别微笑着和女生说话，也不看旁边面色不善的人。
“嗯，没关系，不介意。”陌芊芊看了看旁边面色冷峻的人，即使这个人一分钟前还面色不善的吼过自己，也不得不心底赞叹这个人不同于林别的俊美。所以自然愿意一起吃个饭认识一下。
最后林毅阳，林别，陌芊芊三个人一起去了校外吃饭。席间，林毅阳非常吝惜表情，虽然也没有表现出不欢迎的样子，但态度也不是见到美女后有多么的热络。无论怎样，他还是耿耿于怀林别抱过眼前的女人。林别没有理会他的冰山态度，除了向陌芊芊介绍了林毅阳谎称是他堂哥，性格有些冷以外，接下来就故意的几乎没再理会过林毅阳，吃完饭和陌芊芊又花了不少时间谈论校庆的问题。更不顾林毅阳越来越黑的脸和她谈些学校的趣事浪费时间。所以等他们出了饭馆后，时间也到了八点多钟，林别和林毅阳将陌芊芊送回宿舍后，两个人只是默默地往回走着。
“毅阳哥你开着车吧，今晚我想回家，不介意载我一程吧。”
“不会介意。”
接下来两个人皆无话语。林毅阳今天有些气闷，表情一直也是面瘫一般。相对的林别就看似心情不错，嘴角的弧度一直没有消失过。
林毅阳开车停在公司门口。开口说道：“我上去拿点东西，你等会好不好？”
“是工作吗？”林别听林毅杰说过，这些日子每天林毅阳陪他吃过饭后都会回公司加班到很晚。心里不由的有些心疼。
“嗯，有些急，不然我也不会过来的。”
“我和你一起上去吧。”说完后，林别有些惊讶，惊讶于自己的好奇心，好奇于眼前的人如何能在那么多工作中抽出那不短的几个小时陪自己无聊耗过。
有些意外于林别的回答，心里也不由得为着这小小的陪伴而感到高兴。“嗯，带你看看。”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高耸的大楼，过保卫室的时候，保安出来却对着林毅阳说下午的时候更换照明设施出了点问题，导致总经理办公室那楼设施还没完成，无法通电。林毅阳觉得没有影响，就仍是带着林别进去了。
早已过了下班时间，空旷的大厅虽然灯火齐明，但走在地板上的声音荡出的回音仍让人有些害怕。进了电梯后，林毅阳按了17层的键，18层电梯故障，他们必须爬层楼梯。林别看着楼梯口的黑暗，在想自己是不是应该没义气的要求在17楼等他，正在犹豫的时候，一只手伸到他面前，林毅阳看着他说：“楼梯里很黑，手给我。”
林别看着向他伸出手的男人，男人看着他向他伸手，似乎在黑暗中拉着他的手不让他害怕是他应该做的事，就像他宠他宠的也是天经地义一样，没有牵强，没有责任，宠他爱他就像人应该吃饭喝水呼吸空气一样是没有理由的事。林别伸出手，林毅阳紧紧的握住，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有多怕他拒绝。所幸，他还是握住了他，是不是他们也能握住以后？
“毅阳哥，那个，芊芊是我的学妹，普通朋友关系，你不要误会。”黑暗里，林别忽然想向他解释什么，询问什么。
“嗯，我没有误会，只是不喜欢你和她太过亲近。”亲近的忽略他的存在，他非常不舒服。
“嗯，以后我不会了。毅阳哥你每天都很忙吗？怎么还每天去找我？”林别问着，林毅阳紧紧地握着他的手，手心里传来的温度让他心慌。心脏跳得有些紊乱。
“我想见你，你又不会主动找我，我只能去找你了。”
“那，那为什么想见我？”
“想见你还需要理由吗？小傻瓜。”林毅阳感受到手中人慌乱的心境，心情也是有些微紧张。
“那，毅阳哥你为什么会回来？为什么，为什么六年前会、会对我做那种事？为什么对我那么好？”好到我连恨你都恨不起来，好到终于放弃所有的伪装坦白对你，好到希望此生独占你的温柔，好的令我爱上了你。林别感觉到心脏仿佛被人抓到了喉间，稍一不慎，就将令他失去心跳的感觉。
林毅阳猛的一怔，停住了脚步。手上不由得更紧了些。前方十米处是他的办公室。他却不想走了。两个人静静地站着，这份沉默如同黑夜里出现的野兽一般让他们不知所措。
“你真的想知道吗？”
“嗯，我想……”话还没说完，林别忽然感到一阵旋转，清醒过来才发现林毅阳将他压在墙上，困在墙壁与他的环抱之间，鼻尖对着他的鼻尖，双眼像鹰眼一般灼热的紧紧盯着他，林别清晰地感觉到面前的人呼出的紊乱气息扑在他的脸上，令一向理智的他头脑空白。
“小别，再说一次，你想知道什么？”林毅阳压抑着心底的颤动，看着眼前如宝石般洁净的双眸，心里的喜悦像火山喷发一般令他心头发热。
林别鼓起勇气，清晰地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我想知道，我想知道毅阳哥你这么多年宠我，占有我是不是，是不是因为爱我？是不是……”。余下的话消失在两张胶合的唇齿之间。林毅阳辗转碾磨唇上的柔软，唇舌极尽挑逗，记忆中那巨大的快感直击灵魂深处。
良久，林毅阳才放开林别，低下头埋首与林别颈项之间，待他平静下来，才道出心里埋藏的情感。
“因为我爱你，从第一次见你，我就放不下你，这么多年，除了你，没有人能让我如此牵挂，如此不舍，我爱你小别，爱的比我自己以为的都深，回来后看见你那么礼貌地对我，我几乎心都碎了，可我想，我不要求你能明白能回应我的感情，你能原谅我能让我在你身边就好了。可是仅仅在你身边是不够的，就像心里有个裂口，怎么也填不上，只有见到你拥着你看到你真心的笑才会忘记那裂口。想到我曾经带给你的伤害我就恨不得杀了我自己。可我还是希望你原谅我，我爱你，就算把全世界给你也无所谓，真的。你相信我好不好？原谅我好不好？”
“嗯，毅阳哥哥，我也爱你，我一直在等你，等你回来继续宠我爱护我，没有你，我过的很难受。”林别喘着气红着脸说话，心里有些委屈。
林毅阳头脑已经空白。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藏匿心中十几年的禁忌之恋终于有了回应，心中的裂缝终于填满,最爱的人终于可以拥入怀中。可笑他畏缩了六年，浪费了六年时光，留心头至宝独自面对六年的寂寞，却原来他林毅阳在这爱情面前也是如此无能。还好还来得及，还好他还在身边，还好他们终于能彼此相拥。那么，他还有以后很多个六年弥补，幸好，有这个弥补的机会。
林毅阳抬起眼，看着林别，眼中饱含深情，俯首轻吻爱人。他知道他们的爱情未来坎坷，他没有信心被他伤害的老人能原谅他曾经的错，没有对苏蔓道过歉，甚至两个人这种禁忌之恋很难得到他们的支持，可那又怎么样呢？即使前方注定荆棘坎坷，只要怀里的人愿意伸手给他，他怎么会没有信心为着他解决路上所有的阻碍。只要这个人能陪着他度过以后的时间，就是自己追求的幸福。
窗外皎洁的月光透过落地窗洒在相拥的恋人身上，那是对他们的将来最洁白的祝福。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