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番外——林凝心(1 / 1)
番外——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我,叫林凝心。
凝露的凝,心脏的心。
似乎是照应着我的名字,十七岁,从小因为体弱多病,没有经历过正规学校教育,全靠家教和自学的我,以610分的成绩考入同济医学院,五年之后,我顺利毕业,并保送了心外科的研究生。自此,与形形□□的心脏,结下了不解之缘。
我有宠爱我,放任我不去学习如何继承公司,而去学习我所喜爱的医学的父亲。
我有疼爱我,无微不至的照料着我,却要求我一定要学会自立自理的母亲。
二十三岁以前,我很幸福。
一切,在二十三岁那年,戛然而止。
我在外面吃饭,饭桌上接到父亲私人助理的来电,母亲,因心脏病,猝死家中。
手机摔落,混混沌沌的回到家,只看见,从不落泪的父亲,趴在母亲已经冰凉了的尸体上,嚎啕大哭。
那一刻,天地变色。
我跌跌撞撞的走到母亲的身边,手抬起又落下。
“林凝心,你是个医生,你是个心外科的医生!你……本可以救你的母亲的。”
耳畔,不断地回响着这句话。胸口有一种剧痛在蔓延着,顾不得父亲,我飞奔回房间,跪倒在落地窗前,喉间无法抑制的腥甜上涌,顺着嘴角滴落在洁白的地毯上,一滴,两滴,三滴……我直直的倒在地上,狰狞的痛,心跳已然不受控制。眼前一片混乱。
母亲,您是要带我一起走么?
我在房间里呆了三天。眼泪早已流干,我走出房间,告诉一身丧服的父亲。
“我要去美国学习。”
父亲犹豫过后,终于还是同意了。上飞机之前,他对我说:“孩子,你,是爸爸唯一的亲人了。”
学习,工作,医院和住处的两点一线。全部依照着计划进行的生活。每天不多于三个小时的睡眠,余下的时间都交给医学。
第四年的时候,我成为了纽约梅奥诊所,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外科CHIEF。
第五年的时候,我从梅奥诊所管理团队负责人的手中接过终身教授的聘书,然后,转身离开了这个我生活了五年的地方。
是的,林凝心,这一次,你应当足够有能力,维护生命,挽救生命。
凭借梅奥诊所的名头,我顺利进入上海最高端的医院——嘉和医院。
在梅奥做了两年的外科Chief,虽然专精心外科,但,我做的始终是全外科工作。
心外科首席专家
没有固定的科室,这,让我很满意。
那一天,我第一次来到母亲的墓前。
“母亲,我回来了。请允许我,用余下的生命,还清女儿的罪过。”
国内的医院和美国有很大的不同,患者多,病情重。
我把精力都花在了工作上,没有笑容,没有娱乐。
我知道父亲对我的担忧,一次次看着父亲,我拼命的想要挤出一丝笑容,可是,我笑不出来。
是的,看见父亲苍老了的面容,我的眼里,就同时出现了母亲。
父亲有意无意的提起希望我陪他吃饭,可是,我真的,迈不出那一步。
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母亲的死,父亲的苍老,一切,由于我的任性,我的大意。
那天,我去取了从纽约空运来的特制支架,匆匆赶回医院。
一个歹徒出现了,他要抢走我的皮包。的确,爱马仕的品牌,足以让歹人动心。
可我在乎的,不是那个包。
包里的支架,代表着一个三岁孩子的生命。
我是女人,争不过他。
我以为,我又一次,要害死一条人命了。
他的突然出现,让我心惊。
他替我抢回了背包,我不顾礼节的从他手里拿过皮包。打开,还好,包装严密的支架,没有损毁。
抬头,看见他的左臂,鲜血,然后昏黄的灯光下,他的脸色,有点发白。
我拉着他回了医院,替他缝合了伤口。
我以为,他就如同曾经所有的患者一样,就这样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
我没有料到,那一夜那般勇猛的他,时隔不过半月,就被人用平车推了进来。
看着他撑着重病的身子看着文件,我的心,很痛。
可我,没有阻拦。
他提前出院,我询问他有无按时用药。本来公事公办的态度,却不知怎的,在他回复了的一刻,心花怒放。
那晚爸爸告诉我,他要请MG的总裁——陆励成吃饭,希望我能去。
和他的名字一样,鬼使神差,我点了点头。
我叫出他的身份,笑着对他说话,我知道,我吓到了父亲的秘书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他,总是想笑。看着他皱眉,心,会抽抽的痛。六年来,第一次发现,我的心,还会为一个人而时时牵挂。
纽约偶遇,他终究还是给我打了电话。邀请我去参加舞会。
时隔六年,我再一次踏入舞会的大厅,看着他,和人精似的华尔街高管们谈笑风生,丝毫不落下风。
WOLF看见我之后,不无遗憾的对我说:“可惜,让你破例的人,不是我。”
他的胃病终究是没有好全,舞会的后半程,他总是在无人注意时微微皱皱眉毛,然后转过头去,依旧是风度翩翩的Eillot Lu。
他告诉我,他可以一个人。我很担心,但终究,没有留下。
那份骄傲,我知道。
三年前的纽约,我成为Chief后的第一个圣诞假期,因为长期过度劳累,我的身体罢了工。
先是高烧,紧接着就是不断的呕血,我撑着做完最后的急诊手术,回到家里,一头栽倒,在地上,躺了一夜。
他经历过的,我都经历过。
站在楼下,看着他房间的灯终于熄灭,我问自己:林凝心,你真的,爱上他了么、
他对我说:“我的奶奶病重。”
我了解他此刻的痛苦,调动一切的资源。我告诉自己,林凝心,六年前发生在你自己身上的悲剧,绝不能在陆励成身上重演,绝不!!!
三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我组织了最精锐的抢救团队。努力让陆励成奶奶的病情向稳定的方向发展。我甚至用上了手里在做四期临床试验的进口药物。有的时候不得不承认,进口的新药物的确效果显著。陆励成的奶奶,病情渐渐稳定了下来。。
我和他的姐姐交代着情况。跟来的一个叫做苏蔓的女人却插了嘴,对他的姐姐说:“我们请专家。”
她不是第一个质疑我的年轻的人。平时我不会在意,甚至会建议他们去其他医院找其他人会诊。然而这一次,我没有给她质疑我的机会。
我很清楚这个手术的风险,这种手术属于常规手术,可是陆励成奶奶的高龄和身体状态,让这个手术的风险呈几何级的增长。按照正常的情况,这个年龄的老人手术,成功率至少要打个七折,陆励成奶奶的情况更加危险。保守的估计,手术之后,他的奶奶痊愈的希望只有五成。王老师知道我决定选择手术和我在会议室里整整理论了一个下午。在他看来,我的这一次选择有些疯狂。一个常规手术,做成了,不会有鲜花有掌声;可是一旦失败了,尤其还是我如此大张旗鼓的接来的病人,我,乃至整个嘉和医院都会名声扫地。
所以,这个手术,换做任何一个医生,都会选择放弃。
手术是一半生一半死的博弈,不手术就是等死。她不懂,我却懂。
第三天上他终于赶到了,我知道他一定是费尽心力才这么快的赶到。然而我从病房里走出来的时候,就听见那个叫做苏蔓的正在指责他。那话,刺耳的很。他却出人意料的没有反驳。只是双手撑着头坐在一边。
我心里一抖,这绝对不该是陆励成的反应。
那个叫苏蔓的女人还在说,我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很显然,在感情和责任之中,苏蔓选择的是感情。于她,感情是上帝。而我,我和陆励成,选择的是后者。这是价值观的不同,平日里我不会在意,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选择,我们都无权约束。
我扶着陆励成来到了我的休息室。从扶起他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情况异常糟糕。他全身的重量几乎都压在我身上。果不其然,呕血,疼痛导致的痉挛纷至沓来。
我感受过那种疼痛,是无法忍受的。
我该马上送他去急救室,可我终是没有这样做。
我让人把止血控制病情的药物送到了我的休息室。他刚刚恢复理智,我就道出了一切。
或许有些残忍,但我知道,他能行。
对于他,我有着特殊的信任。
知道他身份的那天,我查了他的履历。
农村出身,靠着自己的能力在金融圈闯出一片天地。我相信他有这样的决断。
他有着犹豫,将询问的目光投向了我。
我本是想狠了心,却终于在看见他目光的一刹那心软了。我说:“手术的成功率,是70%,如果你决定手术,我会亲自主刀。”我刻意的逃避了术后的恢复问题,只希望,他能选择,相信我。
他决定手术的那一刻,我很高兴。
五天的不眠不休,换他的奶奶一条生命,我愿意。
后来的事情如我所想,一切很顺利。那夜在他的家,露台上,他问我:“能告诉我为什么么?”
我的心里很挣扎,我不知道,我所做的一切是为了什么。是爱么?什么是爱?我对他的感情,那种看见他皱眉时的莫名心疼,就是爱么?
我一再的问自己,那是不是爱。
很多年前一位姐姐告诉过我,爱人,就是那个你历尽沧桑风雨之后,回首看去,心里,还会牵挂,还会为他不顾一切的人。
陆励成,你,会是那个,让我在蓦然回首的一刻,发现的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