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十八 龙自东海来(1 / 1)
果然。王奶奶来的第二天,台风登陆浙江沿海,从半夜开始,风越来越大,早晨6点55分,浙江省气象台发布了台风橙色预警信号,预计超强台风“海龙”将在今天后半夜到明天中午,在舟山一带沿海登陆,各种防台的措施都已经落实,电台、电视台等媒体随时播报着台风的路径和相关的数据。台风从东海而来,在宁波登陆,径直就奔向了杭州。
狂风肆虐。学校和单位早就做了停学、放假的通知,人们呆在屋子里听到屋外漫天的风声呼啸而过,天上云层涌动,像是千军万马在急行军,在城市的各个地方角落,都会除了风声,还能听到噼里啪啦东西掉落、破碎的声音,树叶哗哗的声音,东西折断的声音,巨大的撞击声,灾难来临时浓重的不祥气氛笼罩着杭城。
一个上午,我都躲在屋子里面,关紧了所有的门窗,心想台风不会把楼也吹倒了吧,看着电视直播海浪猛烈的拍击海岸,在宁波舟山已经是大雨如注了,杭州还只是风。电视屏幕上台风的卫星轨迹图,一个巨大的风团不停转动着,向西北移动,移速稳定不变,维持在时速22公里,估计中午就到了杭州,据气象台讲,台风登陆后没有减弱的趋势,反而越来越强,由强台风升级为超强台风,橙色预警变为红色预警,建议市民尽量不要到室外活动。
我惴惴不安的屋子里走来走去,焦躁不安,浑身的血液似乎都滚烫着,皮肤刺啦啦的发痒,隐隐觉得这场风暴与自己有关,应该做点什么,却想不出该做什么。从起床的那时,我就穿戴整齐,把飞羽匕首系在腰间,随时准备有一场拼斗,可是好几个小时过去,天空还是一片苍灰色,没有其他异常发生。
十点钟的时候,房门被敲响了。我冲过去,猛的拉开门,是谢风。他一身黑色的衣裤显得脸色非常苍白,他站在门口,表情阴沉的说:
“外面下雨了。你还没出门?”
我从有没见过他这个样子,不禁奇怪:“我为什么要出去?”
谢风走进屋子,随手关好门。他一直皱着眉头看着我,看的我浑身发毛,不由的也低头打量了下自己:牛仔短裤配蔚蓝色T恤,难道台风穿与这身衣服不配么?我不服气的问他:“你看什么看?”
谢风见我迷惑的样子,摇摇头说:“你当然不记得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这已经是我第十次的失败了。不过没关系,我不会放弃,你放心。”
“我放心什么啊?”
“我还会找到你的。”谢风走到沙发边,颓然的坐下去。“我还会让你遇到我,让你记起我,让我们永远在一起。”
“哦,这样啊。你说失败什么意思,是指我不能永生了是吧,没关系,我不在乎,你知道我从来就不在那个。”我轻松的说,坐在了他的身旁,安慰他:“你对我做的事,我不会怪你的,以后我们还是好朋友,好哥们。”
谢风轻轻叹了一口气,看着窗外,此时窗外大雨,窗子上的水流如瀑,狂风加着暴雨,看来台风又近了。谢风低头沉默了一会儿,转头看着我说:“上一世,你也对我这么说过,说我们是好朋友,好哥们。那次你真的是男人,而且也是被我间接害死的,死在漫天的大雪里。”
“我不知道以前的事情我不追究,”我沉着脸说:“但求你以后别这样了啊,放了我也放了你自己。”
“这不是我们能说了算的。”谢风苦笑:“你很快就会明白,我们所要做一切事情都是注定好的,想要逃出轮回没那么容易。”
我哼了一声。最烦的就是这一套。凭空一条规则就套在你身上,你还无力反抗。因为反抗或是顺从,都是落在那规则之内,索性一切都不要知道,索性让眼前一切都是未知,一切都是新鲜,所谓“你不知道规则,规则对你就不存在”。
想到这里,我觉得胸口很闷,房间内的空气稀薄的有些让我喘不上气,于是走到窗前,想要打开窗户。谢风从我身后拉住了我拉胳膊,说先别急,再等会儿,并指着电视让我看。
电视屏幕上也是大雨。城市中许多地势低洼的地方已经变成河变成一片海。伴着风雨,苍黑色的天空中时不时的放出闪电的光芒。记者披着雨衣走在各个街头,不仅浑身湿透,而且要被狂风吹起的样子,眼前被雨水模糊的睁不开,还在大声的对着镜头吼着:
“这里的积水没过了膝盖……”
“桥下涵洞里水已经淹没了两辆轿车……”
“小区居民自发用皮划艇、小船来运输路过的行人……”
谢风摁下了摇控器上的静音键。对我说:“这次台风的名称叫做海龙,很巧,是吧,仿佛他们知道海上的龙王来了。小兰,是那条青龙,你上次在东海见过他,这次是他来了,你要小心,龙的力量不容小觑,不能和它正面冲突。”钱胜隆?小红梅的男朋友?他不是管钱江水域的吗,怎么分管台风了。
我正疑惑,谢风又打开了电视机的音量,还是巨大的风声和雨声,街上满是被大风折断的树枝树干,一片狼藉之中,镜头中忽然多了许多行人,这些人不顾风狂雨大,不顾空中乱飞的树枝树叶,一个个肢体僵硬,表情木然的走着,都向着一个方向移动,很快他们都变的湿透,头发上滴着水,水流过他们神色恍惚的脸。
记者也注意到这奇怪的现象,把镜头推进那些人。这群人要么是年轻二十岁上下的,要么是中年人四十岁左右,他们都是脑病患者,头上的草或肉芽,在大雨的冲刷下反而更加凸显出来,显得更加狰狞可怕,所有的人都像是失了魂,任凭记者怎么问,怎么触动他们,他们一点反映也没有,只顾茫然的向前走着。
看到这一幕,我止不住的心脏猛烈跳动起来,强大的窒息感让我冲向窗户,掀开窗子,纵身跃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