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十二 人体盆栽（1 / 1）
我把喝空的酒瓶放在旁边的蔷薇花下，觉得很可笑。差了几岁的年龄，竟然代沟都有了，我们喝多了只会玩什么“讲真话”“一棵柳树搂一搂，二棵柳树搂二搂”的游戏，不会这种自虐加头上长花草的游戏。这些小孩只是一群有趣的醉鬼而已。转身回去，进了酒吧里，在曲折的桌子间往回走。由于刚才的事情，也可能是喝酒喝多的原因，让我开始注意周围人的头发，这里是一群时尚的人，衣着款式多种多样光鲜入时，可是头发都应该是发头发吧，我想着，故意凑近了来往的人和在座位上的人。
出乎意料的是，果然有！一个长发飘飘的女人的头发内，有一棵豆芽样的小苗，长长的茎被小心的用发夹别在耳边；一个男人头上的草很显，就长在脑后，细细长长的叶脉被用皮筋扎成一缕；有个短发女孩的额头上生着几朵暗黄色的小花，分不清是发饰还是真的花；一个平头男子的板寸中伸出一片如荷叶形状的绿芽……
我心中暗自吃惊，世界变成这个模样我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我遗世独立被被世界抛弃了！回到座位上以后，我重新开了一瓶酒接着喝，发现刚才坐在一起的男女同学，又分开坐了，而且一幅相互嫌弃的嘴脸，这世界变化真快啊！那个女同学就坐在我旁边，我低声问她，怎么啦？刚才不是好好的吗？马上就有机会脱单了，你怎么就舍得放弃呢！
女同学白了那个男同学一眼，俯在我的耳边说：“哼，他竟然长蘑菇，真是人不可貌相，上大学那会儿还挺老实的呢！现在就头上冒蘑菇了！”
“啊？”我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那个男同学看见我们两个在议论他，而且不像说好话的样子，他一脸羞愤之情，狠狠地喝了一大口酒，大声说：“你也不过五十步笑一百步，自己头上顶着绿叶，还好意思挑别人！”
我赶忙去看身边的女同学，她齐肩的长发乌黑飘逸，挺好看的呀！哪里有绿叶？我正忙着360度看着她的脑袋，那女同学下意识的用手捂住了头顶遮掩，我掰开了她的手，发现从她的天灵盖正中间，长出一根弯弯曲曲、粗如笔蕊的墨绿色东西，一部分被头发挡住很难被发现，这分明是蕨类植物的样子嘛，这么难以发现竟然也被男同学发现，刚才他两亲热到什么程度了？
“你们都怎么了呀！为什么头上长异物！”我问他们。而那一对恋人同学否定了我的话，他们两个就没有长。
“只有特定的人群才会长，”处于热恋中的女同学说，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旁边的男朋友用咳嗽声阻止，那男生尬尴的解释说：“不是不是，那是因为我们对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欲望了……”
“没错！我有！”头上长蘑菇的男生说：“我就是想要个女朋友，谁知道头上会长出这个来！再说，谁对这个世没有想法没有要求啊！每个人都会有，头上长出异物是因为我们的体质不同，算命的曾经说过我的命格属木，容易长东西，好吧。”
“我的命格还属肉呢！”头顶蕨类植物的女生愤愤的说：“你想要的不只是一个女朋友吧！睡过多少你自己也数不清了，你就面对现实吧，你我一样都是内心空虚失去屏障的人，无论怎么样都没法得到满足，像是堕入饿鬼道，永远找不到目的，永远不能超生。”她说完之后，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灌下了半瓶啤酒。
“你体会这么深，肯定经历更加复杂喽。”蘑菇男生报复的说。
“你们别吵。都是同学，何必这样呢。情况严重么。我怎么不知道。真奇怪，短短半个月，世界变化真快呢，”我喃喃道：“我也失恋了啊，整日里神魂颠倒的发呆做错事，你们快帮我看下头发，有没有长什么植物。”
“没有。刚开始一见面的时候我们就看了，你很正常，按道理说你这样的人，头上的草应该有两尺高了，竟然一棵苗都没有，你有什么秘诀没有给我们传授一下呗。”蘑菇男生说。
“我什么样的人啊！凭什么我得长啊！”我叫了起来。
“兰，别听他胡说，我们都知道你很乖，贤良淑德……”恋爱女的话音未落，就引起其他三个人的哈哈大笑。
“上大学的时候，你和志斌是一对如花美眷，招人羡慕，可是兰你竟然还浑然不觉患得患失，那时候我们都认为你心性太高，你看现在果然失恋了吧。刚才你进来，我们就注意到你头上没草。现在人与人见面，都要先看看脑袋再说话的。头上长草的人，大家都心照不宣，是心理有病态的人，好在人多势重，谁的心里没个痛处没个空缺？也就不觉得难为情了。我觉得很奇怪，失恋的人心里空虚失落，最容易长出这东西，你是怎么避免的？”蕨类女同学问。
“我命格属金，寸草不生。”我乱说一气。想起自己曾经死过，换过心脏，或许是这个原因。听他们谈到志斌，我心中一痛，不知道他有没有患上这种怪病，不由担心的问：“头上长这个痛不痛啊？难道医院治不了？能不能拔掉呢？”
“不痒不疼，拔掉之后还会长，长的更快更大，索性不拔。”蘑菇男说。
“兰，你真是两耳不闻天下事。医院和专家早就登报说过，这种人体的局部异化，没有发现它引起的人体不良反应，由于无害无用，建议无视它，不要紧张害怕，这也可能是气候环境异常导致的人体应变，先观察一段时间，或许过段时间就会自行消失了。”蕨类女同学说。
“什么狗屁专家啊！”我生气的说：“我觉得这事情不简单，很可怕，我刚刚见到一个女孩子整个头发全变成了枯草，谁知道接下去人会变成什么样子！”
“头发全变草！”蘑菇男同学惊讶道：“那她的脑壳岂不空了？脑子里全部都空了吧！没变成傻子疯子么？”
“你！还有兰侠！”蕨类女同学也生气了，冲着蘑菇男同学和我喊：“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专家这种意见算是最好的安慰了！你想我们变成什么样子！脑袋里的草长到身体里，身体变成一个花盆？身体里充满了植物的细细长长，缠绕着的根茎？你有本事解决这种事，没本事就别乱说话吓唬人，好不好！”说完，她扒在桌子上，脸埋进胳膊里痛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