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零九 玉鸟出世（1 / 1）

“未来我可以看到，你不行。因为我已经是无形之质，而你还有人类的肉身，如果你离魂前去未来，那种艰难的过程会对你的身体造成很大的伤害。通往未来时间的方式，有些像是攀登险峻的山峰，没有力量的人是做不到的，普通的人类没有这样的力量，”雁雁用手指着右手方向遥远地方的光线说：“那里是未来。你看未来也已经发生了，这就是人类常说的那种“一切都是天定”的含义。我以自己的能力，去有限的未来里看到过你，你很好，所以我一直都不担心你，我现在要带你回到过去。”

说完，她又拉起我的手，一起向着那条由发光的直线飞去。我重新感受到周围的昏暗空间，一丝风一点声音一点波动都没有。这是时间和空间之外？那是什么地方？我已经完全眼前的一切惊呆，眼睁睁着看着时间之线上的无数光点，在我眼前或明或暗的闪烁着。以前人说：“人的生命只有三天：昨天、今天、明天，说到底只有今天现在。”是的，人只能活在当下。生命是条线，鲜活的只能是线的最前端。过去的已经经历不能再来过，而明天永远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人生只能控制、掌握着现在，只能感受着现在，从来没有办法能摆脱时间，没有办法离开时间。可是雁雁却带着我离开“现在”，在一个不知道是什么时空的地方……

我们离那条光线越来越近，线上的光点也越来越大，很快我们就跃入其中一颗，还是一片原始的大地，无尽的荒野，但有少数茅草屋子聚焦的村庄，散落在湖河密布的地面上。大地一片枯黄色，或许正值冬季？雁雁带着我放慢了速度，说这是五千前的良渚，我们要去的是良渚古城。

地面上的房屋渐渐密集，一座被城墙包围的史前城市出现在我们眼下，城墙高大雄伟，宽约六十米，城下就是宽阔的护城河，护城河把城墙分成几段，从断开处流入城内，城内的河网和道路分布整齐而且分支众多，城市里房屋集市井然有绪，有人来往其中。在城的中央，矗立着一幢两层的宫殿，高出其他建筑，黑亮的瓦顶反射着阳光，青白色的石头墙体，原木的窗棂，没有复杂的结构和华丽的装饰，却用高大厚重，彰显其王室的气派。

停在半空当中，雁雁对我说：“我们是穿越到了过去，但是这次和在黑沼泽里不同，凡是有人物介入的时间内，我们只能观看，不能干预，而且他们也看不到我们。所以，过去的事情我们无法改变，只能了解发生了什么，就像看一场立体环绕的电影。”

我们并没有去那座宫殿，而是越过了它，一直向后面，后面是一排排侧绕着宫殿的石头平房，里面有穿着统一的男女在做着各种事情，洗衣做饭，打扫清理等等，应该是王室的仆役，虽然有人忙碌劳做，可是宫庭之中却显得很是寥落，生机凋敝，就连院落里的植物也同外面的原野一样，枯萎黄叶，我知道南方冬天的地表也是绿色的，难道是因为五千年前，气候与现在同，良渚也像黄河以北，冬天就是黄褐色的大地么？

再越过几进庭院，直到王宫最后的一排房屋前，雁雁拉着我落在了地面上。院落里很安静，似乎没有人在，却能听到旁边的屋子时传来沙沙的声音，时断时续，我们朝着发出声音的屋子走过去，我们的脚步声，惊起了旁边草木上一群黄色的虫子，像是被风卷起的一团枯黄的树叶，在我们身边盘旋着，随着我们走过，后面的落下前面的又惊起。

“这里闹虫灾了！”我惊讶的说。雁雁点点头，用手指着前面一扇打开的窗内，让我往里看。

里面是一间玉器作坊，大约有三十平方大小，一半房间里堆着被切割好的大大小小、青白两色的玉石材料，房间的内一半是各种加工工具，大的如同一架钢琴大小的机械，小的各种刀斧凿具，不胜其数。在窗下一张工作台前面，坐着一个少女，正低头摩挲着手里的一件玉器，一边细细审度，一边不时的用沙石打磨，刚才屋外听到的沙沙声，正是这里发出来的。

少女十五六岁的样子，穿着天蓝色的细布长袍，在腰间扎着一条白色的带子，她乌黑的头发上沾了许多玉屑，蒙上一层白色，一半披散在肩头一半在脑上盘成一个圆发髻，发髻中插着一只白色的玉石簪子，她专心研磨手中的玉器，沉浸在自己与玉器的世界当中，浑然不觉屋外有虫子惊飞，有人到了窗外正注视着她，她虽然年龄不大，可柔嫩的脸上，却有着与年龄不符的老练成熟的气质。

我觉得眼前的景物都很熟悉，那些玉石材料来自哪里，有什么用途我也很清楚，那些奇形怪状的工具我拿起来就知道是做什么的。还有那个少女，她的衣服和发簪似乎都是由我挑选出来的。恍惚之间，我能感同身受她正满心的欢喜，因为一只她精心设计雕刻、打磨成型的玉鸟已经完成，这只鸟儿的造型并不是具体的某种鸟类，而是根据她长期对鸟儿的观察，把鸟儿形体线条的优美和飞翔时的力量结合在一起，精简出来的形像。

少女站起身，拿着手掌大小的玉鸟到水缸里洗灈，洗掉玉屑，被水浸湿的玉石会变的更加透明润泽，此时我知道她要做什么：果然，少女拿着玉鸟来到窗前，举起手来让玉石迎着窗外照射进来的光线，此时水、光、玉交合在一起，那只鸟儿晶莹透亮，鲜活欲飞——

“真美啊！”我和窗内的少女同时惊叹出声。

正当我和她都心醉之时，少女手里的玉鸟突然飞了起来，它在屋内上方打了个转，又从窗户中飞出。少女被惊的叫了一声，但并没有惊慌失措，而是从屋内追了出来。她和我一起站在门外，起看着那只鸟儿——

玉鸟在院落中低空飞行，它所过之处，枯叶般的虫子被从地上驱赶飞起，它穿梭于这些如同沙雾般的虫子当中，许多虫子被鸟儿撞死纷纷落地，而更多的虫子由于对天敌的惧怕，开始向外围溃逃，几个来回下来，院子里草木上的活虫子全都不见了。玉鸟又重新飞回到少女的手中，还是原来那只冰冷生硬的玉石质鸟，绝不是活的，有着羽毛的活鸟。

看到雁雁从空中落到我身旁，脸上带着运动后的红晕，气息些微急喘，我立刻就明白了，是雁雁带着那只玉鸟飞翔的！她不是说，有人物在内的过去时间，不能改变的么？我正要问她此举何意，却听见少女的声音，她猛然跪倒在地上，仰头望天，喃喃道：

“天意示我除害之法！上天庇佑我国子民！若玉鸟能救苍生，国邦必当以神敬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