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九十三 左眼看到鬼（1 / 1）
我认出那是谢风的眼睛，是他在开玩笑吓唬我，不禁生气的说：“滚开滚开！”空气中的眼睛消失不见，旁边几个人听见我说话，都看了过来。尤其是那虫师，虽然只有一只眼睛，却目光犀利，有着刺穿一切的力量。
“你们不要介意啊，刚才……刚才一只蚊子。”我撒谎脱身。
虫师眼帘低垂，收敛了犀利的目光，转过身继续做他的事。我闻到一股熟悉的酸味，就是前天夜里，和尚陆修喷洒到虫子上的液体味道。我能猜到那堆龙须面一样的虫子，此时已经化成了浆水。想到那天夜里我们奋战在杀虫的战场，杀的是虫妖，而这个虫师只是杀了几条蠕虫，就失去了观看下去的兴趣，索性背过身去，侧躺着。
“怎么会是眼睛里有虫子？她是耳朵幻听的啊。”老妇人不解的问。虫师没有回答她，只是问小女孩：“现在你还能听到什么？”。
“除了你的声音，我听到原来的噪音了。我的病好了吧？”小女孩问。
“还有你的眼睛，看东西也不一样了吧。”虫师淡淡的问。
“你怎么知道?”小姑娘好奇的问。我暗笑：眼睛里出那么多虫子，肯定是病症的关键在眼睛里，果然，小姑娘说：“是不一样了啊，刚才还彩色的呢，现在怎么都变成黑白了?以前我看的东西都是许多层的，如比人吧，有皮这一层，然后就是肉，肉下面有许多形状的器官，最恶心的是头皮下面的灰白色脑子，像核桃一样！还有电视机，除了屏幕，我还能看到屏幕里面的东西，许多线和点连在一起，那些线和点的里面，流动着白白的光……可现在我只看到你们的皮肤了！”
听到小女孩这么说，我想起了自己站在昭明寺后面的山顶，世界在我眼前忽然起了变化的那一刻。这小女孩与我有一样的经历。
“你怎么没有告诉过我啊！”老妇人惊讶的问自己的孙女。
“我不觉得这是生病啊。挺好看的呢！眼前的东西都在动，都在发光，太好看了。现在看不到了，都变成黑白色了，我还不情愿呢！”
“你眼睛看到了常人看不到的影像，你的耳朵听到了别人听不到的声音。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你的症状还在初期，再过段时间，你的眼睛和耳朵就会失去功能，听不见也看不见了。”虫师解释说。
“都是因为那些虫子吗？”老妇人问。
“是的。”虫师回答。我心想，那次自己眼睛看到世界异常，之后第二天就进了昭明寺，在大殿之中虫子变成蝴蝶从我胸口飞出，否则，按这个虫师的说法，我的眼睛也会很快瞎掉，幸好幸好。只是我自以为经历奇特，没想到与我有相同经历的人也还有，而且竟然还有治这种虫病的专业人士也有……
“那我瞎掉聋掉之后，那些虫子会变成什么呢？”小姑娘用稚气的声音问。
“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虫师冷峻的回答。他的话让我想起废弃宾馆中悬空而挂的人茧，最后破茧而出的那些怪物，心中一凛，又把身子猛的转过来，看向那个小姑娘，看她的身体有没有发生异变。还好。小女孩还是唇红齿白的俊俏人模样。却看到那个虫师，面对着床头柜站着，手在左脸眼睛处摸着，随后一颗桂圆样的东西被拿了下来，放进了床头柜上的小茶碟里。茶碟里有细细两条肉色虫子，见到那桂圆进来，立即兴奋的扭动起来，一伸一曲的钻进了那只桂圆。
“你的眼珠……”只有老妇人看清楚了那桂圆是虫师从左眼摘来的眼球，被惊吓的叫了起来。而我也看清了那两条肉虫，正是他最后从小女孩眼睛中摘下来的那两只，他把它们都放入自己的左眼之中了！
“我需要这个，用它们可以看到更多。放心，我能控制它们，不会被它们所害。”虫师一边说，一边观察着那两条虫子全部进入眼球，拿起眼球又塞回了左眼睛内，等他再次抬起来头，原来遮住左脸的白发被撩开，露出他的左眼：眼白还是白色，可眼珠却是暗红色，瞳孔中闪出诡异的光，他用这只左眼环顾四周，冷笑着说道：“这病房不大，却站着这么多人，你们看够了吧，有什么指点的请说。”
首先从空气中浮现出来的是谢风。他就站在我床前，朝我挤了挤眼睛，小声嘟囔着：嘿，被看到了。
而虫师的眼睛盯的却是小女孩的床头，对着床头一块空气说着话：“你的病人是谁?是另一张病床的女人？”
他说的另一张病床，分明就是指我了。我也朝着那个方向看去，希望能在一团空气中看到什么东西。结果没有。旁边的谢风给了我答案：“那里站着一个老大夫，头发乱糟糟的，干瘦低矮，应该就是扁担大夫了吧。”
虫师用手指着病房门后，问：“这个少年也是你的人吧。”
谢风忍不住笑着，“小武现在也穿上白大褂了。真把自己当医生了。”
我早上见过小武的鬼魂，记得他穿着医生的白色大褂，这和谢风看到的是一样的。他们都来了，还有谁么？心里正在想着，忽然耳边传来窃窃的耳语：“小兰，我也在这，可他们都看不到我。”是雁雁的声音。这房间里果然热闹。听虫师的话，好像是扁担把我当作是他的病人，一直都在这屋子里，随着他来的，当然是他的徒弟小武。
“你在这里做什么？”我轻声问。可就这样，还是把其他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了。虫师惊讶的看着我说：“你也能看到他们？不对啊，你的眼睛里没有虫，虫在你的心脏里。”
刚才看到这位虫师捉虫，本领了得，现在知道他竟然连我心脏痛的病因都看出来了，于是敬仰之情如滔滔江水，恨不得跪在他前面高呼：“救救我，大师！”还没等我行动，虫师已经摇头摆手，对着女孩床头的空气说：“不行，我是看出那个虫子在她的心脏，也看出了自己对付不了那种虫，还是你的病人你来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