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十二 映心镜(1 / 1)
醒来之时,我还躺在冰凉的卧榻之上,还在冷寂的绿玉宫殿之中。过了很久,才从惊怖之中缓过神来,就像是做了一个死亡的噩梦,醒来之后,很久不知道自己是死还是没死,如果身处熟悉的环境,还会好些,可这个宫殿对我来说,也是另一个噩梦,真是噩梦连连,我不住用手拍打自己的额头,希望能从别的地方再次醒过来。
它怎么能,怎么这样做?我心中充满了愤怒,却完全的无可奈何。想起了以前我和谢风做过的事情,我们取人性命的时候,为什么我会觉得天经地义,根本就无所谓,完全是顺势而为,而那人的性命就是草介,蝼蚁。而现在我亲眼见到这只虫子掠命,简直罪恶滔天,罪无可恕,这种行为太让人发指了,怎么能轻易妄为的取人性命?
最主要、最主键、最不能接受的是:我们以前是一个一个的取,它这是一下就取了五个啊,啊,它太霸道,太凶残了。
如果它还在我的体内,是伏在我身体肌肤上的那只虫形疤痕,我会控制住它,不让它这样凶残,我为自己的这种想法感到吃惊,不知道这又缘何而起,以前从来没有这么想过,没有把“它”与我对立,更别说控制,那段时间,身体总在变异,震惊一个接一个还来不及,只能被动接受,从来没有想起,我能反过来对它做些什么,第一次,我把它放在了对立面。
在虚空中用力,似乎是件很难的事情,被关在这里,就是关在虚空之中,我意识到只有短短的半天一夜,或许现在一夜还未过完,我已经完全被这虚空泡散了一般,从卧榻上强行起身,花费了我很大的力气。
依旧原来的样子,一切都没有改变,巨大的石柱永远栏在你要迈出的那一步上,天空还是不明昼夜的苍黄色,宫殿里还是空荡荡的空无一物,我徒劳的在光可鉴人的大殿里走过来,走过去。
如果我是只猫或者是狗,就可以跟自己的尾巴玩;如果我是周伯通,可以自己的左手和右手玩;如果那只虫子还在我体内,就可以把它撞出来一起玩……
不知不觉,我走到殿后那面巨大的石墙前。我被挡在这里,用头撞了几下这墙,除了头痛,没有其他反应。再抬头,怨恨的瞪着它——
还是上次见到的那面墙,只是墨绿色的墙面上出现了许多亮晶晶的细纹。像是水迹,我咦了一声,仔细察看,这些细纹不是很深,如果不仔细,不大看的到,线条流畅而且有序,不是天然流水或水气凝结而形成,而是人工画出来的。但是我贴着墙面仰望,跟本就看不出这些纹路是什么。
于是我退后,向左移,再向右移,终于找到了一个角度,可以大概看清那些线条,它们像细细的流水,从墙面上流过,流过的地方颜色变深变亮,有的地方线条稀疏,有的地方线条浓密,真是一幅壁画啊。
左下方大面积的水波状条纹,加上水的光亮和质感,像是海面,海面上花一样的一群,一半飞翔在上空,一半堕落着掉落在水波里面,而水迢路长,那些花样的蝴蝶,只能死在半路上。这是什么意思?是说蝴蝶飞不过苍海么?
右上方。笔直站立着一男一女,都是古人打份,他们站的很近,男的胳膊似乎在摸女人的胸脯——难道**?再看,那男人的手竟然穿过了女人的身体,到了她的身后,而穿过了身体的胳膊,也不再是人类的手臂,而是细长弯曲着,上面鳞甲片片,像一是条蛇尾,蛇尾卷曲成一个环状,将一只蝴蝶禁锢其中。
右下方。一个大大的椭圆,椭圆上有细细的皱纹,可以看到圆里面,有一条虫子,细长六足,舞螯摆尾,它就是最早出现在我脚踝上的那只虫子,后来又移到了腿上,背上,胸前……在这面墙上它竟然被关在一个茧子里了。
看到这里,我急忙解开上衣,去看胸口,什么怪东西也没有,逐一脱掉所有的衣服,仔细看过,目之所极,没有任何的伤疤,当然也不见了那只虫子!我放心的舒了一口气。可是,就算它没有在出现在我身上,没有在这周围,可是,我还是被关在了本来是属于它的笼子里!
一肚子懊恼,我跌坐在地上,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低头兀自伤心,满脑子充斥着一个想法:不要虫子!我不想看到一个虫子!不想与虫子有任何的联系!让它们统统的消失!永远的消失!让我离开这里!给我个出口,让我回到自己的生活当中去!
又过了很久,我从地面上爬起来,准备离开这面墙。当我站起身,无意又瞥到墙面上,原来水波浩淼的大海图形,竟然变了。所有横向波动的条纹全都大幅度向上或向下拱起凹下,变成了一片山峰起伏,而原来的蝴蝶不知去向;右上方,那对男女还是笔直站立,那男的用手轻揽女人的腰部,也没有了蝴蝶;而右下方那个椭圆形的茧子里也没有了虫,而且那椭圆变形,最下面靠近地面的一块弧线消失不见了,原来是横向的细纹如今平行于边缘的弧线,一层层的向圆心里面纵深,半开的椭圆直立在墙壁上的样子,竟然像是:
洞开的一扇门!
我用手揉了揉眼睛。原来这画面竟然能随心而变?它是反映内心的镜子么?这是一个唯心的假像世界么?我有点晕,再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凑近了绿玉墙壁,由于角度发生了变化,当我脸几乎贴上去再仰看,只能是满满一墙壁的水气水珠,还有几滴落在我的脸上,冰冰凉的,用手去摸,弄了一手的水。
哪来的水啊。外面又没有下雨,难道这是饮用水源?我闻了闻水的味道,
竟然是一股玫瑰芳香的沐浴露味道,是我平时洗澡用的玫瑰精油沐浴露的味道!怪了,就算是让我洗澡,这么点水珠怎么洗啊,或者让我洗个脸保持清醒,清醒而孤独着?这是有什么仇什么怨啊。
我生气的拍打着墙壁,前两下拍的我手掌生疼,但仍不解气,第三个巴掌拍下去,竟然像是打在了软泥之上,把墙壁打的凹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