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奇怪的话(1 / 1)
回家的时候,一开门,安小弃就扑愣愣的冲过来,小蹄子抓着我的裤脚,又是咬,又是舔的,亲热个没完。
妥善的安排好它的午餐后,我也跟着它吃了一点,在我家一向提倡人狗平等,它吃啥,我就跟着吃啥。
离上课还有半小时的时间,我依依不舍的离别它,然后又把它一个人锁在房子里。
关门的一刹那,看着它那双渴望的眼睛,我的眼睛模糊了,脑海中浮现出有些泛旧的画面。
那时候我才四五岁,星期六星期天幼儿园放假,妈妈要工作,所以只能把我一个人锁在家里面。
自己一个人在家里,好无聊,只能自己和自己玩。
我很想出去,经常翻箱倒柜的找钥匙,有一次终于让我找到了,可是手又不够长,只能叠罗汉似的架起了好几个板凳,还差一点就能够到的时候,突然没踩住,从上面摔下来,后脑勺给摔了个洞,流了好多血,那一天差点就失血而死了,幸亏那晚我妈提前回来了,不然我妈也许就跟我合葬了。
那时候站在窗户边,看着楼下玩耍的同龄孩子,一边埋怨妈妈,一边羡慕他们可以在外面自由自在的跑来跑去,而我只能呆呆的躲在家里,看着动画片和墙上的钟,算着妈妈回来的时间。
而许多年之后的我却觉得那段时间竟是我最快乐的时光了,有时候等待也是种幸福,因为有期盼,才会有等待。
星期三,我用一下午的政治历史课,写完了我的检讨书。
上涉天文,下涉地理,引用古今,终完成了这一篇惊天地,泣鬼神的检讨书。
一放学我就拿着书包跑了。
“余安静,我有话和你说!”肖李晨在后面喊我。
我没理他,继续步伐匆匆的向前赶。
到他办公室门口的时候,他正背对着我,和郭老师在说话。办公室就他两人,我想应该是悄悄话吧,就没进去,站在离门视线以外的走廊里踱步。
我走到走廊那边的尽头,然后再走回来,一连几次,刚要转身再走的时候,听到关门的声音。
我忙抬头,两人的视线便对到一起。
“什么时候来的?”他问。
“刚刚!”我错开视线。
“那怎么不进来,看你刚刚的样子好像是要走了?”
我没回答他这个,只是卸下书包,然后打开,拿出检讨书,递给他,说:“老师,我的检讨书写好了,这次绝对是自己写的!”
他接过去,看了一会,然后点点头:“的确像你自己写的!”
“那…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老师再见!”刚抬脚。
“等一下!”
我立马定住:“老师,还有什么事?”
“昨天布置的作业,全班人都交了,怎么就你一个人没交!”
“我~~”我一直都不交作业的,以前宋老师在的时候就这样了,怎么换你就这么麻烦了?
“我不会做!而且老师不是让我不要作弊和抄袭了吗?不想让您失望,所以,所以~”
“所以就给了你理由,不交作业?”
虽然和他离得距离足有两三米米远,可我总有一种千金压鼎的感觉,快喘不过气来了。
和他交流,真是压迫感十足,真想赶快走。
他见我没回答,便往我这边走。
我低着头,看到他的脚停在我面前,紧张到心脏狂跳。
现在的自己真是越来越怂了,我什么时候这么害怕过一个老师了,我可是连死都不怕的人。
“你就不怕你以后考不上大学吗?”他突然的一问,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停顿了一会,我说:“怕!”怕得原因是不知道不上学我还能干嘛?带着我的狗浪迹天涯?算了吧!可是我又不想好好学习,而且也来不及了。
“以后每天晚上放学就来这吧,我给你补课!”
“啊?”我抬头望着他:“那得多少钱?”
他笑了笑说:“不用,我不收补课费的。”
“为什么?”我很疑惑的问他,我从来不相信天上免费掉馅饼,也至今未遇到某些高风亮节,品行神圣,视金钱如粪土的老师。我只知道天下乌鸦一般黑,就数我们学校的老师,收受家长贿赂的事,我见到的,听到的,也不少了。
“没为什么,只是想拯救一个自暴自弃的孩子。”他回答。
我不相信他会那么好心,可是嘴上还是一片恭维的说:“谢谢老师的一片关怀,您工作已经够忙的了,不想浪费了您的时间。
老师,再见!”我转身欲走,只听到他语调微涉波澜的说:“我——只是很想照顾你!”
我的头嗡的一响,像被重物击中,懵了一阵,接着脚步凌乱且仓促的逃跑了。
回到家,关上门,脑子里还时时回荡着那句话。
“我——只是很想要照顾你!”
他干嘛要照顾我?他的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同情我?还是另有其他的意思?
可是学校里单亲家庭多的是,有些还是父母双亡的孤儿呢,也没听说他要去照顾他们啊,怎么这好事净砸我头上来了。
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一个青春期的大姑娘,面对着隐喻的暗示,心里面说不出的怪异。
一向活在神殿上的老师,会对自己的学生说这种话,到底是自己想多了,还是真的就是自己所想的那样。
我把从第一次到现在的事,在脑子里好好地码了一下,然后跑到卫生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究竟有什么值得他照顾地方。
镜中的女孩,白白净净的一张小脸,大大的眼睛,唇下角长了颗小小的痣。算不上多漂亮,只是看起来比较舒服而已。
我又到网上搜了几篇师生恋小说看,看了几篇,发现,大部分结局都没有好结果。然后又觉得自己特别恶心,也许那只是人家特别的一句关心的话呢,而我现在正在打我老师的主意。
关了灯,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却总感觉,他那双白白嫩嫩的蹄子总在我眼前晃呀,晃呀,晃,晃的我一晚上都睡不着。
世风!道德!全部沦丧啦,沦丧啦!
第二天到学校的时候,我已经是哈欠连天打。
孙惗一见我暗黑的眼圈,就知道我昨晚一定又是失眠了。
“昨晚又做噩梦啦?”
“没,只是在思索一件人生大事,所以夜不能寐。”我一边说着,一边还难得一见的对了下课程表,看了看今天一天的课。
“一晚上没见,你思想这么快就进步啦,还懂得思索终身大事了啊!”
“是人生大事!”我纠正她的语误。
“都一样啦,你的人生大事不就是终身大事嘛!”
“去你的吧!”我懒得再和她扯,倦意浓烈的趴在桌子上,小栖一会。
第一二两节课,就是他的课。
从他走进教室那一刻,我就开始不淡定了,眼光总是跟着他的动作而转换。
今天我特地戴了眼镜,以便看的更清楚一些。
他一如既往,白衬衫,黑领带,一丝不苟地站在讲台上授课。完全不理会我那百转千回的眼神。
他那么认真,严肃,深沉,我更加确定我肯定是弄错了。
也许真的只是同情吧!可是我不需要别人同情我,一丁点都不需要,更不想要。我不知道我的心现在到底在想什么,只是觉得它虚无缥缈的。
下午体育课,练习排球的时候,老师要求我们男女两人一组,我站在队里还没反应过来,肖李晨就拉着我拿球去了。
我最讨厌的球就是排球了,因为我老是接不到,而且还发不出去。再加上我又有点心不在焉,打的更是惨不忍睹,好几次球都飞到别人家去了。
结束的时候,他跑过来问我:
“没事吧?刚看你打球时候就不对劲,老是站不稳,脸色好像有点不对劲,是不是生病了?”他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手放在我的额头上,过了好一会,他才放下来。
我白了他一眼:“量个体温要这么久的吗?”
他笑笑,又摸摸自己的额头
“感觉你好像比我烫一样,还是先去医务室看一下吧!”
到了医务室,一量体温,果真是有点发烧,难怪我总觉得头有点晕,我还以为是自己没睡好的原因。
打电话给班主任请了个假后,在医务室打了点滴,肖李晨就坐在哪儿陪着我。
我让他走,他就嘻嘻的笑着,坐在哪儿不动。
我烦了,慎道:“快走,你坐在这儿我烧又不会退!”
“我就想坐在这儿陪着你!”
平时骂骂他,他就拍拍屁股走人了,可是今天他显得异常坚定,我好说歹说半天,他就像个木桩子一样,待在哪儿不动。
后来我累了,也不说他了。
左手插了针,右手也不自觉地小心翼翼,掏手机的时候,看了有几个未接电话还有短信。
“安静,你在哪儿?怎么和假冒伪劣牌李晨一起消失了?”
刚被他拉来的,走的匆忙,忘记了告诉孙惗了。
我回了个信息。
“发烧,医务室,勿挂。”
突然觉得和肖李晨一起冒课是一件特奇怪的事,一男一女,年级第一,班级垫底,我们两人本应该是两道平行线,永远交叉不到一起才对,怎么就成了好朋友了。
想着想着脑子里忽然就冒出“他”的样子。我使劲的晃了晃脑袋,意图晃走这丝邪念。
“没事吧?”他问:“发个烧,转成羊癫疯啦?”
看他笑得开心,我心里更闷,转过头,不理他。
我觉得我现在越来越像是个自恋的人了,只因为姚老师的一句话关心话,我竟然能联想到这么多,我讨厌这样的自己。
从中学到现在,追我的也有几个,可是我不喜欢他们,而且妈妈在的时候,老是重复一句话,“男人不可靠!”反正我爸爸就是一个很不可靠的男人。结了婚,还在外面有了女人,生了孩子。
别人总说,缺什么要什么,我打小就缺父爱,所以才会渴望这些的。高大的身躯,宽阔的背,结实的肩膀,扎人的胡子,智慧的大脑,小说里每次描写父亲的时候不都这样写的。
我把它和姚老师对比了一下,姚老师有着高大的身躯,挺拔的背影,背不算宽阔,中等那样,肩膀结不结实我不知道,至少不会轻轻一掰就散架的吧!况且,还有那么好看的一张脸,如果不是因为他总是那么严肃,学校里应该会有很多女生喜欢他的吧。
放学的时候,孙惗把我俩人的书包带了过来,医生给我拔了针,拿了两盒药,我就可以走了。
一路上,肖李晨非要送我,甚至抢走了我背上的书包,我黝不过他,只好声明:“只此一次,下不为例。”我不想让我们高风亮节的友谊掺杂了其他因素。
他“哦”了一声,显得漫不经心。
出校门,往站牌走的时候,我看到“他”的车开了过来,经过我身边的时候也没停,一直开走。
我的目光被他拉走,越拉越远,下一秒,已经被肖李晨拉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