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双生子（1 / 1）
康熙三十年正月二十六，如芳于盛京行宫诞下双胞胎麟儿，为十六阿哥和十七阿哥，康熙为两个新生儿赐名胤禝、胤祜，特命内务府派人前往盛京为两个小阿哥置办满月，四阿哥五阿哥带着六公主请旨随行——
盛京行宫里，如芳看到自家孩子当然十万分高兴，可是听到康熙给刚出生的小十六的赐名：胤禝——“禝”者，“稷”也，指谷神，与土地神“社”合在一起便称社稷，代指江山。康熙不会不明白这点，自家十四名叫胤社，康熙又给自己刚出生的小十六取了胤禝为名——
还有小十七的名子胤祜，“祜”者福气也，常有“承天之祜”一说，康熙和仁孝皇后的第一个嫡子太子的亲哥哥名字就叫承祜——
康熙这是想做什么？或者他根本就是有意的，是试探？还是提醒？不过不管康熙是出于什么心态给小十六小十七取了这些另有深意的名字，自己也不可能再像前两次一样去跟他争辩，别说自己此刻还身在盛京，便是在紫禁城里，康熙已经对外宣布了这个名字，所谓金口玉言，自己再硬撞上去让他为小儿子改名，根本就是自己找抽！
话说为了前两个儿子的名字，自己都跟康熙争辩过，第一次是康熙拿“胤祚”这个名字来试探自己，第二次是康熙要给十四取名“祯”字，与亲哥哥的“禛”字同音，自己当然不答应了，这么一想，还真不是自己太挑剔，那就是康熙故意跟自己为难——罢了，德嫔乌雅氏所生的两个小阿哥可都叫胤祚，“祚”有国祚之意，这个名字才是最招人眼球的。
对两个大儿子说起这些往事，末了如芳也低声提醒道：“你们若有机会，就跟太子说说，名字不过是个代号——你们皇阿玛又抽风了，这是帝王多疑的本性，咱们都不必放在心上。”
胤禶的闷笑让有些冷凝的气氛倏然轻松，胤禛眼中也带了几分笑意望着如芳道：“额娘放心，儿子留意着呢，二哥听了皇阿玛赐给两个弟弟的名字，直说是好名字，神色间并无异色。”
“这便好。对了，太子最近心情如何？”话说得知赫舍里氏离开那时，她真怕太子行事上露出什么异状惹得康熙起疑——若不是当时自己的肚子已经很大了，她真的想回去看着几个孩子——
“年前二哥跟皇阿玛说他梦到了仁孝皇后，要为皇后姨母守孝二十七个月，皇阿玛虽心疼二哥，倒也允了，这一年来二哥行事越发低调。”说到这里，四阿哥有些欲言又止望了一眼如芳——
仁孝皇后赫舍里氏为了太子被废一事借尸还魂回了一趟紫禁城——太子已然被自己这些话打击得不轻，如芳不想再跟两个儿子讨论这些。微一沉吟，她也低道：“胤禛，有些事额娘迫不得已说了，却也只能说一次，你听过了也要学着忘记——你们兄弟俩只要记住你们皇阿玛先是君，后是父才是。还有，你皇阿玛最看重的，永远是他的那把椅子。不过做为一国之君，他也还算是个好父亲。”
闻言，少年望着如芳片刻，眼底的神色终究变得平静，微一点头，他也低声道：“儿子知道，额娘的话，儿子一直记着呢。”
见旁边的胤禶神色间也多了几分郑重，如芳也目光温柔望着两个儿子道：“说起来你们也十二三岁了，可有想过以后想做什么？像是你们大哥想进兵部历练，你们三哥一心钻研学问——你们自己呢？说出来额娘也帮着你们参详参详。”
“儿子帮着二哥为大清尽一份力就好。”挣个亲王爵衔也不辱没自家额娘贵妃的身份——哥俩互相看了一眼，胤禛率先回道，后面一句话却没有说出口。
“胤禛这是跟你们伯王一样想要做一个贤王了？”这跟裕亲王福全小时所说“愿为贤王”的志向一样了！摸了摸儿子的头，如芳很想提醒他，伴君如伴虎，帝王辅臣不好做……可是想想，他现在只是帝王的儿子，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也会是这个身份，自己倒不必急着在他心里埋下芥蒂——
这边胤禶对上如芳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笑道：“儿子还没有想过这些问题，暂时就先跟着四哥混吧。”
“就你会偷懒？胤禛你以后看紧他些，有什么跑腿的差事就让他去，不能太便宜他了。”玩笑一句，如芳又正了正神色望着养子道：“这样也好，你们兄弟俩在一起，我也能放心些，你多看着你四哥注意身体，读书也好，做事也好，都要先顾着自己的身体，别以为年轻受点累没什么，以后年岁大了可要吃大亏的——”这样也好，自己这几个孩子中，只要有胤禛一个在朝堂上展露头角争得一位的就好，不然疑心重的康熙又要猜忌了，没见自己只不过儿子多生了几个，他就不断地试探吗？
“看来儿臣的任务还挺重要？”笑着感叹一句，胤禶又故作抗议道：“额娘只会让儿子提点四哥，怎的四哥就在额娘面前，额娘不直接对他说？看来额娘也知道四哥不是那么容易听人劝的——”
“就是难办的事才要交给你，不然怎么体现出我们贤哥儿的能耐？”笑眯眯摸了摸养子的头，如芳也一脸惬意，末了又笑道：“对了，除了这件事，额娘还有事情交待你，只不知你有没有兴趣？”
“额娘就是见不得儿子清闲——也罢，谁让额娘是额娘呢？有事不找儿子还能找谁？”末了胤禶又颇为哀怨看了一眼旁边的兄长：“四哥，还是你聪明，一早就说自己有正经事做，弟弟真的后悔了——”
胤禛眼底也闪着笑意：“后悔也晚了，我应该提醒额娘早点给你找些事做！”
说笑间如芳也悠悠开口：“好了，别耍宝了，额娘可是要将很重要的事情交给你做……”缓缓说完，如芳却是将名下三成的产业交给胤禶去打理——说是打理，其实这一部分的产业早已经上了正轨，他只要看看账本行使好监察权就够了。
话说如芳这些年使劲捞银子没有瞒着康熙，当然也没有瞒着两个大儿子，如今她的商业帝国自然还是海上贸易这片占了重头，每年净利润有六百多万。另外如芳也在三年前插手了玉石珠宝生意，而且是从这个时代并不显眼的缅甸翡翠、寿山田黄、非洲钻石这些原石起步，成本低，营销推广做得好，真真是一个暴利行业。去年在满洲开荒囤田的同时，她又联系上了晋商陆家，在他们前往罗刹国的商队中占了三成的股份……利用自己的身份地位推动商业的发展，同时积累足够的财富，无论是以后让儿子们拿着到外头另外创业，还是作为日后自大清潜逃的经费，都两相便宜。
如芳已经想好了，她在宫外也就先折腾这两三年，太子大婚后胤禛胤禶兄弟俩也要指婚，自己怎么着也要看着他们小夫妻几年，看到他们的小日子过得不会太差才能放心。两个哥哥大婚后，小六长乐定然也要被指婚，自己总不能一直将她丢在宁寿宫里。还有历史上太子和太子妃似乎感情并不好，自己也答应了赫舍里氏，还真不能就这么撒手不管……
带着三个孩子在盛京玩了不到十天，刚好等胤禶过了生日，小十六小十七过了满月，如芳便送着四个心有不舍的孩子回京。三月十八是万寿节，自己一直带着三个小儿子呆在盛京已经有些招人眼了，万寿节时再让几个大的缺席——便是康熙心里没有什么不满，别人的闲言碎语也能引出大片是非……
如芳可以不在意这些，却不能让康熙觉得几个孩子心里只有自己这个额娘没有他那个君父。不过话说回来，如芳这几年可是为康熙的小私库贡献了不少东西，除了各种稀罕物件，今年更是将玉石珠宝生意的三成股份送给了康熙，听说乾隆武力收复回疆其中有一个目的就是为了和阗美玉，如芳真心期盼康熙有自家孙子的一半贪心就好，到时候无论是打上缅甸的主意，还是盯上了产自非洲的钻石，只要稍稍有些作为，就会给国家带来大的改变——
而紫禁城里，康熙自然不知如芳这些心思，对于如芳一次比一次大手笔的万寿贺礼，只当她是为着没能亲自回来贺寿而特意讨好自己。话说康熙还真有些缺钱，儿子生得太多了，北五所早就住不下了，连旁边的景福宫都快住满了，以前年纪小还可以挤一挤，如今眼看着太子都要大婚，下面几个弟弟明年选秀便是不指婚，身边也要指个格格——也是时候出宫分府了，一个人没个二十几万还真打发不了，老三到老七他们几个就得一百多万，对国库来说还真有些压力……
暗自思索一番，又听闻如芳对身边的人私下抱怨两个小儿子的名字，说什么哥几个在一起就能组成一动物园供人围观了，既是蛇又是鸡还有狐……康熙很无语地抽了抽嘴角，自己的孩子能以“社稷”二字为名，后宫其他人羡慕都来不及，到了她嘴里就成了蛇和鸡了？当初给十四取名胤社时，她明明也说好的——现在却有意见了？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知道自己这次不知出于什么心思的试探又让对方一句戏言化解了，康熙也一笑了之，又想到她从来不曾教过胤禛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康熙便彻底不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胤社小包子今年正好六岁，虽然这次回来只为向康熙贺寿，不过既回宫了就要去上书房学习，每天半夜起床，一百二十遍诵读……虽然有永和宫的十三阿哥、十五阿哥陪着玩耍，小包子也不干了，康熙的万寿节一过就嚷嚷着想额娘了要回盛京，撒娇耍赖撒泼各种手段都用上了，最后还是康熙答应四月份带他去草原玩，他才莫可奈何同意在宫里多呆些日子——小家伙身上也是有可取之处的，他既答应了康熙暂时留在宫里，便也跟着同岁的十三阿哥一起正经进学，书房的生活再枯躁无趣，他也没有再惹出什么乱子——
多伦诺尔会盟之后，荣妃所生的二公主嫁了，养在皇太后身边的三公主被册为和硕端静公主，指婚喀喇沁郡王扎什之子噶尔藏，婚期就订在来年八月。
这一年朝堂上格外热闹的一件事就是太子大婚的仪程，须知现在这位皇太子是大清朝开国以来第一位皇太子，其婚礼流程没有前例可循，更不能按照阿哥娶妻的程序来办，礼部只得针对太子大婚从头到尾一个程序一个程序商议，然后便是争执，詹事府和亲太子一派想着太子的婚事越隆重越好，大阿哥一党自然是巴不得太子的婚仪越小越低调越好，又有一些人出于各种考虑觉得太子大婚仪程不宜过于奢华铺张，遂也提出自己的意见……
这般争争吵吵大半年，六礼中竟然只议定了纳采一项——连康熙都有些急了，更别提詹事府和索额图一派的人了，毕竟今夏大福晋刚给大阿哥又添了个格格，太子若能早一点娶到媳妇儿，还是有可能去争一争让自家媳妇生皇长孙这一名头的——
如芳虽不觉得让未来的太子妃十五岁就生孩子是件好事，不过却也不反对太子早日大婚，去年选秀时康熙给太子指了两个美人，因为九月底佟皇贵妃的丧事，太子对那两个美人很冷淡，现在还没有弄出个庶长子庶长女什么的，但是时间长了可就不一定了，所以如芳觉得太子妃还是早点嫁进来的好——
为此如芳特意派人去找了索额图，让他盯紧礼部的人早点把太子大婚仪程制定出来，哪怕婚事低调一点，一定要要太子妃及笄前一年定下，之后内务府还要根据礼部的仪程准备婚事呢。真不知道那些人怎么那么能吵？太子婚事铺张些，也是用国家的银子，非太子一派的人那么较真做什么？
还有以索额图为首的那些人，真的为太子好就尽量保证太子能早一天大婚，须知这个时代男人娶妻了才表明他真正长大，能够做成年人才能做的事了——康熙那么早大婚不就是为了能从辅政大臣手中收回大权？太子虽没有这方面的考虑，能早一天大婚也是好的。偏那些自以为是的人为那些琐事跟敌人扯皮争执延误婚期，不是因小失大是什么？说不定大阿哥就一直在祈祷你们一直能吵个三年五载最好太子一直别大婚才好呢——
康熙十七年如芳第一次见赫舍里家的女眷时，便让索额图夫人佟佳氏提醒索额图不要揽权结党受贿，索额图没怎么当一回事儿，康熙十八年京师大地震时便被御史狠狠参了一回，得到康熙的警告——为此如芳有一年没有接见赫舍里家的女眷，索额图那时也早就后悔了，自此对如芳的话虽说不上言听计从，却也肯定会真当一回事儿，当然，如芳平时也并不会经常对这个便宜叔父指手划脚，不过这次她既然插手了，索额图便也不敢疏忽，让詹事府、内务府的人天天追着礼部的人催，自己有机会还要在康熙面前上上眼药，在发生争执时也会暗示党派中人做出让步——如此多管齐下，太子大婚的各项仪程也相继出台，内务府紧跟着按规章准备，事情总算有了进展。
这年中秋之后，康熙带着众皇子和臣子来盛京谒福陵、昭陵，康熙第一次见到小十六小十七两个能吃能睡的漂亮包子，十四阿哥胤社在紫禁城的书房拘了四个多月，一回到盛京就跟出笼的小鸟一样，也不再觉得这里的两个夫子严厉罗嗦了，如芳再适时引导，小家伙学习时也多了几分耐性。看到儿子的变化，如芳不得不再一次承认，孩子成长的过程中，果然还是需要有一个父亲的。
胤禶跟如芳讲起今夏多伦会盟之事，无意间提到准噶尔的天赐神泉，对于自己竟然要去找噶尔丹讨水喝一事明显有颇多委屈无奈——
如芳慈母之心泛滥，一时不察脱口而道：“什么神泉——额娘每个月派人给你们送的五谷干果可比什么泉水好多了——”空间里种出来的能不好么？
看到两个大儿子一脸果然如此和满脸写着“额娘快告诉我”的热切，如芳知道自己不交待些什么就说不过去了——几年前自己易容自盛京行宫偷溜一事可是被两个儿子逮了个正着，想了想如芳便承认所谓天赐神泉是自己这个渺渺真人弄出来的，自己手中一直掌握着“神泉”……
简单讲了空间泉水的事，如芳便让两个少年自己去消化——小小的瑞哥儿都能守住秘密，如芳觉得自己也无须再叮嘱这两个大儿子，他们更知道轻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