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 第 163 章（1 / 1）
正在僵持不下之际，突然上空像是射箭一样，从上到下射了几十只箭下来。像是有机关在山壁上，被人为启动。不停的有箭矢落下，且还有削尖的竹篙如同一张网一样朝众人袭来。而今之计，是退入地下工厂，才能得以安全。
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故意逼人进去，肯定是里面有什么。
但眼下为了躲避箭矢，只能先行退入，再想对策。
若元妱此刻仍是精神奕奕，只怕也不会轻易上当，可因为惹欢和元妤，她的心神已不在究竟如何控制局面上，甚至有些许呆滞。
钟耿想回头挟持闵雅，却发现闵雅又消失了。这少女阴晴不定，行踪更是飘忽如鬼魅。却又适时的出现，给予重击。真是做杀手一流的种子。
没有时间考虑闵雅去了哪，元廷一路抱着惹欢，钟耿在前面探路，苗女扶着张显走在中间，水衍初扶着元妱走在最后。
元妱很想打起精神，可她实在是有心无力，感觉根本是神魂不在。
地下工厂就算打造的再精妙，现在都不会有人觉得惊讶。几人不停的顺着通道向前走，这是一条又长又湿滑的道路，周围有不少小路，但其中点着火把，一直指引他们向里走。
虽知进去不一定能出的来，可里面毕竟还有人要去救，留几人在外面更不安全，现在只能全部聚在一起，能互相照应。
张显一路走，一路喃喃的说着自己的故事。像是要告诉几人，柏仇一为何如此个性乖张。
张显出身贫寒。一生爱鸟成痴，二十余岁，家中凑钱给他娶了一个农家少女雀儿。后双亲亡故，张显虽是书生却不思进取，为了买一只鸟能花费一年家用。后来因为贫困，想要投奔舅舅家，路过平县，有人贩瞧见雀儿长相清秀，又见张显爱鸟，故而投其所好，张显一时鬼迷心窍，将雀儿卖了二十两纹银，而后将银两全部用作买鸟雀用。投奔舅舅，舅舅却早就亡故，张显没有盘缠回乡便在外省住下，一边读书，一边养鸟。三十余岁一事无成，也无人敢托付终生。
张显想起旧日与雀儿夫妻情分，便故地重游想要将雀儿赎回，无意中却得知雀儿被卖之处的女子活不过几年。也就断了念想。回家攻读诗书，四十岁上下才考中举。当着小官也怡然自得。因为对雀儿有愧疚之心，上任之后见到孤苦无依的人便会伸出援手。官职小俸禄薄，一生痴爱的鸟儿也因为愧疚而逐渐被他变卖，救助寒门学子。十余年前，就职平县县令，有人花钱，买卖官职。其中一个，就是柏仇一。柏仇一长的跟张显年轻时一模一样，所以张显暗中调查，才知道，柏仇一是雀儿所育。而计算他的年岁，的确是自己的骨肉无疑。柏仇一如同笑面虎，表面安稳，内地里却是什么事都干。
张显知道自己有愧于柏仇一，所以将所有的权利都交给他，自己则当个逍遥散人，成日养鸟为乐。因为柏仇一在身边，对雀儿的愧疚越发的强烈，查清楚雀儿所受的屈辱之后，更觉自己无耻，后再育鸟雀，都像是雀儿归来，得知雀儿被锁笼中度日，心疼之余，想要弥补，就只能给自己造了一个鸟笼，外界以为他是爱鸟爱疯了，其实，他只是想赎罪，想和雀儿受一样的罪，那样，雀儿魂魄归来，一定会原谅自己。金丝雀就像是雀儿化身，他爱不释手，而柏仇一却一直讨厌鸟雀，因为知道因为这两脚动物，自己的亲娘才会有那样的下场。
柏仇一一直知道张显是自己生父，却从来不认，但又执着的认定张显亏欠自己。所以只要是关于钱财的进出，全部使用张显名号。他一直很小心，有一天就算暴露，所有的罪过也全是张显承担。张显知道柏仇一的恨，知道他不会认自己为父，怕别人看出夫子关系让柏仇一难堪，所以，一直蓬头垢面。
他一生只娶了雀儿一个妻室。在柏仇一出现之后，他散尽了家中的妾室，孤身一身，在后衙陪伴鸟雀度日。柏仇一一直不杀他，也许也是还存着一分人性，也许，只是想看着张显在人世，赎罪。
而张显也发现了柏仇一有疾，他的疾，生在心理。
他自出生，一直面对的女人就是他娘，所以他一直所有人就是跟他娘一样，四肢行走。他自己也是习惯性四肢爬行。下山之后，他看到了正常的人却再也改变不了心里的第一印象。而他娘因为孱弱不堪，故而早亡。他的心理更是留下伤痕。他一心觉得世界上都应该是四脚爬行的人和动物。所以喜欢四脚的动物，包括猛兽。成年之后喜欢的都是身强力壮的女人。因为只有体质优良，在四肢尽断之时，才能活的长久，他才能找回平衡，找回他娘给他的温暖。
“慕残啊！好变.态！”苗女顺口说了一句。
元妱这才想起来，姒沣最后留给她的信里，提到了主使者是个慕残者，因为只是匆匆一瞥，她没有放在心上。本来这东西就很少见。但是姒沣是冰恋，恋妹。柏仇一是慕残，恋母。难怪能走在同一条路线上，看来姒沣对姒清的心思，多少也是受柏仇一的影响。
柏仇一有钱有权有势，所有的爱好就只有，炼丹，杀人，试药，布局。
他十二岁杀了第一个人，就是教他炼丹的师傅。却也因为虐待其母被其所杀。
两年而已，他忍受两年的虐待，学会了所有的炼丹之法，学成之日，便杀了师傅。
柏仇一是难得一见的炼丹奇才，也是头脑清晰的商人。在官场更是游刃有余。说是有状元之才也不为过。如果当初雀儿不曾被卖，也许现在张家已经发扬光大。
张显思及此，不由的放声大哭。
柏仇一唯有一件事情无法参透，就是西宁村，玉缕金带枕的所在。
无人得知，这个五百年没人知道的秘密，他想参悟，却不得其法。就算是笼络村中数人，也没有任何进展。
恰逢元妱贺谣进入西宁村，凭两人之力，逐渐找出端倪。柏仇一知晓一切，也嫉妒贤能，所以布局杀人。随机杀平安府衙中人。
派去的大夫杀手应该先对元妱下手，却阴错阳差下毒到惹欢身上。这也是柏仇一致使，是给元妱的下马威，也是在提醒她，谁才是纵横天下者。
而撸劫陆聆，是想从她口中得知元妱贺谣秘辛，以及关于玉缕金带枕的下落。
一步一步，他就是为了折磨死人，才做出这诸多事情来。
每一件事情说来都有理由，其实归根结底，是他太寂寞，就想用别人的生死，来衡量自己的头脑好使的程度。
“那个长的高大的小姐，仇一是真的动了心。”张显一路走着，喃道。
“为何这么说？”苗女想起了那个高大的女人，她见过。一般正常的男人会看上那种女人？不过柏仇一真的是很不正常就对了，但是她有很好奇那个女人究竟哪里吸引柏仇一。
“仇一为了她，放了被关押在密室里的捕快。他下手从来不会有活口..为了那个小姐，他破例了。”张显有气无力的说着。
走了一段路之后，怕再前进会被埋伏，所以众人找了个三面结实没有缝隙的地方坐了下来，稍事歇息。
元妱一路都不曾说话，精神却好了很多，也许是听了张显和柏仇一的事，才慢慢的集中到这件事上来。
“玉缕金带枕，害人不浅啊。仇一自诩聪明一世，却不曾想过姒臣的用意。”张显慢吞吞的说。
“张大人，你这么了解你儿子，你一定知道你儿子放解药的地方吧，你告诉我吧！”元廷急匆匆的对他说道。
张显抬起头，缓缓的摇了摇“小侯爷，仇一只会杀人，不会救人。他从来，就不会炼解药。”
“你说什么，那不是，没有解药？”元廷大惊失色的抱着惹欢吼道。
元妱却立刻站了起来，一把勒住了张显的脖子“解药在哪？说！”
张显依旧摇了摇头，呼吸困难，苗女急忙上去拉开元妱，说到“难道非要他骗你，你才满意？”
元妱一直在找的解药，张显却一句话断送了她所有的希望。
“没有解药！没有解药！你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不早说！”元廷持续不停的吼着。能够感觉到他心绪很乱。
元妱闭着眼，靠在墙壁上，她实在想不到该怎么继续了。她究竟是为了什么才来到这里。为了求一颗解药，抓一个罪人，死了那么多人。
现在，解药没有，罪犯还跑了，自己身在局中，根本不知何处才是尽头。
难道只有死才是尽头吗？难道只有死？
可惹欢何其无辜！本该是自己喝下的□□，被下在了惹欢的碗里。
如果是自己喝下了那毒，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是不是西宁村那么多人不会死，陆聆不会垂死，惹欢不会假死，司空沙贺谣不会被抓。元氏侍从也不会死了几十个。
阴错阳差，阴错阳差，什么事都在事与愿违。元妱不由的闭起了眼，在心底回荡一个问题，老天爷，究竟为什么要我降生？是为了要给人间带来痛苦，还是，要让我来，尝遍这苦辣酸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