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 第 158 章（1 / 1）
司空沙的双手因为被践踏过，所以满月持弓，手在发抖。似乎只要他一触碰到司空沙的臂膀，箭就会离弦而去。
杀一个无赖或者刺客，她不会手软。可杀一个无辜的人，来挽救自己，司空沙仍犹豫。
要是贺谣知道了她成为杀人凶手，会不会立案调查，会不会将她送往京城等候秋后问斩。
贺谣是如此贤德明理的人，她不可能接受一个杀人凶手在自己身边的。
杀不杀，杀不杀！
司空沙紧盯着那被绑吊着的人，突然发现那人的长发垂下，柔顺发丝有一半烧焦烧卷。很明显是来不及打理。虽然黑乎乎的瞧不见身形长相，外面还像是用粗麻袋捆了一层，可细心看就不难看出，不是虎背熊腰的男人。也并非玲珑娇小。
是个瘦弱且身形修长的女人。司空沙楞了一下，看了一眼旁边笼子里的人。
那也是个女人，不过玲珑娇小。
水衍初玲珑娇小。元妱长发曳地，不可能一次烧毁尽大半而不知。唯有贺谣，长发及腰，身形与此人极为相似。司空沙曾有幸见过贺谣胴体，她的身体尺寸，发丝呼吸，早已印在脑海。
此刻，那双眼睛，似乎在看着自己，但是不能言语。被她看着，司空沙几乎咬破自己的嘴唇。她最不该伤害的人，她差点就要杀了她！
司空沙握着弓的手突然平稳了下来，然后，猛地转过身来面对他，箭头直指，眼底喷火“她是贺谣！她是贺谣！你让我杀贺谣？我杀了你！”
毫不犹豫一箭全力射出，那人却纹丝不动的握住了箭端，在手里粉碎成末。
“柏仇一！我杀了你！”司空沙一把丢弃弓箭，一拳打了上来。被柏仇一偏身而过轻松躲过。
他立刻持起另一套弓箭，不遗余力的朝贺谣射去。
司空沙拼命向前跃去，用身体挡住这只箭，而后，重重的摔进了水里。
她一下水，鳄鱼就纷纷的爬下水，朝她游去。
柏仇一在岸上蹲下，朝她笑道“我让你杀了她，你就有机会活下去。我既然能抓她，就知道你和她的关系！我不嫌弃你，你居然恩将仇报！我让你了却前缘你不肯，那就不能怪我！”
柏仇一拍了拍手，本来吊着贺谣的笼子突然开始下降，她身上的束缚也随之打开。
束缚一开，贺谣立刻解开封口的绳索，忍着伤口的巨痛喊道“你杀了我吧！放了她！”
“君子一言，只要你死，她就能活。不如，就让我看看你的决心。”柏仇一淡淡笑道，从袖中取出了司空沙一直待在身上的匕首。
在手中掂量了一番，而后直接扔进了贺谣的笼子里“这把匕首，是你们杀我心头之爱时所用，现在，以牙还牙！”
司空沙来不及注意自己的危险，对贺谣说道“我葬身鱼腹是活该！为我你赔上性命不值得！你还有事情要办！你还有百姓要守护！你还有锦绣前程。贺谣，你别傻．．．．”
“没有你的天下，什么都不值得守护！什么都不值得！！”贺谣打断她的话，不停的摇着头说道。脸色苍白，眼泪盈在眶中。
也许是听了贺谣的这句话，柏仇一脸色一变，将一个趴在地上的仆人直接扔进了鳄鱼堆里，自己则飘飞水上将司空沙拎了回来，扔在岸边。
贺谣见司空沙远离鳄鱼，不由的松了一口气。双手握着铁笼栏杆，慢慢的滑坐了下来。
“放她走！我愿意当牛做马。”司空沙一刻没有迟疑，跪了下来。她左肩后面中箭，虽不及要害，时间太长，这只手也会废了。
“走？你想的未免太容易！贺师爷，贺家名门望族，一手丹青妙笔生花，十八女官中名列前茅的才女，长的又是倾城之姿。你说，这样的女人，当我的马才有资格．．．你觉得如何？”柏仇一蹲下身，冷冷的问司空沙。
“我究竟哪里得罪了你！让你连贺谣，水仵作，元廷都不放过！”司空沙怒吼道。
“你应该问，我喜欢你哪里，让我在这么多人中，对你网开一面！”
司空沙硬气的看着他的眼睛“你到底想怎么样！要杀要剐你说句话！我绝不反悔！就算你今天要让我四肢尽断，我也无话可说。只要你放了她们！”
“一个人只能换一条命！刚才贺谣的命换你的命，你不肯。不过呢，我不是那么坏心的人。现在你要知道你要选的人是谁。只要你杀了她，我答应你，我不止放了元侯爷，和那位仵作。我还会给你解药，去救那位鱼府大小姐。啊，不过不知道那位陆捕快会不会救回来！那家伙可真是命大，我想弄死她还费了不少劲。还以为你找到她时，她已经是个死人，还能撑到你来，其实，她也是个合适给我当宠物的对象！”
“你！！！！”司空沙的脾气也不小，右手立刻伸出，狠狠的刮了他一巴。
柏仇一侧过脸去，用手指点了一下唇边鲜血，舔一口，才笑着伸手似乎是想要拍司空沙的肩，没想到手离司空沙还有一些距离，他就表情狰狞的抓住了司空沙的伤口处。
硬是将司空沙给拧着站了起来，司空沙硬是一声不吭，脸色惨白的随着他的动作站起。
柏仇一将司空沙反转过去，抱在怀中，侍从递上弓箭，柏仇一握着司空沙的右手，逼迫她握着弓。伸直臂膀。
司空沙毕竟受了伤，挣扎之余，被柏仇一阴险的一直用手一直抓着伤口，更是有意将插在她肩部的箭用力的向里推。
司空沙不想让贺谣看出她的痛苦，只能忍着痛瘫在柏仇一的怀中。
“下不去手，我帮你！”柏仇一用双手握着司空沙的双手，两人展开弓箭，再次对准贺谣。
贺谣看着司空沙，似乎长舒了一口气。
“能死在你的手里，能救你，足以！”她轻喃，似乎，只能自己听见。
司空沙被柏仇一胁迫着，想动也动不了。她只能对贺谣尽力喊道“我喜欢你！”
贺谣浑身一僵，颤抖不已，说不出话来。
司空沙这才泪流不止的说道“我第一次见到你，就喜欢你。我跟着你，是我想要见到你。你说你不喜欢我目不识丁，我读。你说你不喜欢我当街纵马驰骋，我改！你说你想我当循规蹈矩的好当家，我学！你说你要心如明月公正严明，就不能死在这里，对你下手我做不到，我唯有送你最后一样礼物，我死！”
司空沙说着，头颅向后猛地一撞，将柏仇一撞开几分，她自己后退而去，柏仇一还以为她要和自己动手，正打算奚落她。
不曾想司空沙用力将自己伤口的箭折成两段，持着断裂的部分，猛地捅进自己的腹部。
柏仇一和贺谣都没有反应过来，司空沙已重复捅了自己多下，慢慢的跪倒在地。
贺谣猛地一声尖叫，瘫在笼子里，少顷，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的捡起了地下的匕首，立刻拔了出来，似乎想要随她而去。
“别．．白费我．．．”司空沙有气无力的笑道。
“沙．．．”指尖沙终在缝隙中流逝。贺谣痛哭不止“我不该来平安京！我不该来平安京！我不该当这个女官！我只要你好好活着！！”
柏仇一也意想不到司空沙会这么做，司空沙手握着断处，捂着伤口，看向他“我这，也是还你，为我挡下．．．那一刀．．谢谢你！让我的命．．因为贺谣．．更加值得．．”
司空沙说着，猛地拔出了断箭，而后，看着贺谣，慢慢的垂下眼帘，猛地趴倒在地上。
柏仇一一直很恍惚的看着她，而后，伸手，想要探她的鼻息。
“不要碰她！”贺谣喊道，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尖锐。
“是你害死她！”柏仇一转身，冲着贺谣吼道。
“你嫉妒她为我而死么！像你这种人不配得到她！把她还给我！”贺谣硬是从狭小的铁笼中，伸出手去，似乎想要握住司空沙。
奈何千山万水，都不如这近在咫尺，却不能触碰。
＂我杀了你！”柏仇一怒吼道。
“随你！我去的早，黄泉路上，与她自当携手！我去的迟，三生河畔，她会静候千年！”
“你！！”
“尊者！有人破坏了机关。现在正被最后一关挡住，请尊者速速前往！”
“谁人引导！谁！”柏仇一大动肝火的喝道。
“是，是一额点朱砂，容貌绝美的女子！”
“哦？看来这位元知府，还真的比我想象中，要聪明，要命大啊！”柏仇一看着趴在地上的司空沙。又瞧了一眼神情恍惚的贺谣。冷冷哼了一声。
“兄弟们连日来辛苦了！这位大美人就用来犒赏你们！可别让美人失望，花样越多，她越喜欢！”
门外闻声窜入壮汉。正是铸钱间里的男人。身强力壮，孔武有力。对着铁笼中的贺谣，淫.笑出声。
而后，柏仇一命人将贺谣的铁笼缓缓放下，在一片阴笑声中，头也不回的走出此地。连司空沙的遗体也不曾过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