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 第 153 章（1 / 1）
人若是睡着了，会梦见同一个梦境么？
元妱不清楚别人，却知道自己，她又梦到了回到了那座宅院以外，看着那女子站在廊下等待，另一名唤做元妱的孩子出世。她想要向前，却感觉到有一堵墙，不能靠近，最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女子走了。
“你就是杀我的人...”悠悠荡荡的声音，仍旧回荡在心上。
没有像是第一次那么歇斯底里的醒来，她只是微微的睁开了眼睛。她知道那是梦，可还是忍不住，想要去追寻。
“你就是杀我的人...”那声音却仍在。元妱闭起眼睛，感觉到有人走了进来。
多年的熟悉，她早就知道谁在身边。
那人默不作声的停在她附近坐下，似乎知道元妱已醒，想开口却不知从何说起。
“有话直说。”元妱闭着眼说道。
钟耿像是鼓足了勇气，轻道“鱼大小姐，快不行了。”
“你说什么！”元妱想要挺身而起，却发现自己浑身疼痛，连坐起来都不行。
她只能侧着头，看着钟耿怒道。
“她中毒了，主上晕过去之后她守在身边，不久前毒发倒在床边，刚被抬回去，大夫们束手无策！她中毒已有两日，而解药大夫们配不出来！只能.....”
“你骗我？”元妱很冷静的问着，双手却紧张的紧紧揪着被子。
“现在大夫们只能为她续命，明日之前，找不到解药....”
“何须明日...我...”元妱说着，就挣扎着硬是半爬了起来。身上多处缠满了绷带，左右手都不例外。
“主上，主上，算了吧！大夫说您五脏六腑俱已受损，不能再动，若是再强行走动，只怕会加深痛楚！只怕...只怕...”钟耿急忙上来扶她，不让她下地。
“怕什么？怕我死么？”元妱甩开他的手，冷笑了起来。眼眶中却有晶莹。
“主上已经做的够多了，就算，就算不为自己，您也该为那位大人...”
“难道我的人生就只能为他而活？为他保全我自己？为他失去我身边的人？为他抛弃七情六欲？”元妱几乎是用力全力的冲着钟耿吼道。
钟耿一愣，急忙跪了下来。
“起来！”元妱不是生钟耿的气，只是压抑在心里的话，总有一天要说出来。
钟耿只好站起再次扶住她。
“把那苗女的药拿来。”元妱很坚定的说道。
“不行！”钟耿连连摇头，再次跪了下来“主上，我从未求过您，这次就算钟耿求您了，您不为了任何人，您为了自己想想好吗？那药里有五石散，会上瘾！会癫狂！会损坏您的思绪，会...死人的啊！！”
“我没有其他办法，没有办法了...”元妱说着，当着钟耿的面眼泪便落了下来。
“主上，主上咱们不当这个知府，咱们回京吧！您想去哪都可以，咱们不管这事了。当这个知府让您这么痛苦，早知道的话，我一定不会让您进入考场...”钟耿又站起来抓住她的双臂说道。
“钟耿，你是不是要我求你？”元妱认真的问他。
钟耿说不出话来，元妱掀开被子，单腿站好，然后，缓缓的跪在了地上“我求你...把药给我，我不能倒下...我还不能倒下...”
她的举动让钟耿一瞬间就惊呆了，慌忙的跪了下来，猛扇自己耳光“是钟耿对不起主上，是我对不起您...我有罪，我有罪！”
钟耿急急忙忙扶她起来，自己则冲了出去，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就捧着几包药粉走了进来。却站在离元妱有一丈的距离，期望她能回心转意。
“我意已决！”元妱伸手，钟耿迟疑了一番，最终还是走了过来，将药递给她。
元妱拿着药，想起的不是可能会带来的后遗，不是此后会带来的苦楚，而是，惹欢的脸。
是的，她自私的只是想要站起来，为惹欢找到解药。就算是这条性命丢了，也起码能挽回她。
元妱展开纸包，里面全是虫尸加上粉末，她闭起眼睛，一吞而入。
隔壁厢房中，陆聆转醒，她呼吸急促的抓着伺候她的侍女。似乎想要说什么。
可她现在开口说话实在是太难，只能干着急的拽着别人。
一看她醒，侍女立刻跑出去汇报，半刻之后，元妱脸色苍白的在钟耿的扶持下，来到了她的身边。
陆聆激动的伸出手，却疼的又缩了回去。元妱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裳，本就没有穿好，锁骨上下都是血痕，被穿钉锁骨，也是受了极大的痛苦。
“别说话...好好，好好养伤..”元妱没曾想过会害了她们，可此刻下山的四个人就有两个因伤卧榻。她心里说不难受是假的。
陆聆极力的拽住元妱的衣裳，吐出两个字“钱...钱庄...”
“钱庄？”元妱低头问她，陆聆不能动头，只能用力的眨了眨眼睛。
“我说，如果是你就眨眼。”元妱只能用这个办法了。
“你去过钱庄？并且没有收获？”
陆聆眨了眨眼。
“出了钱庄，就被人给绑走了？”
陆聆仍旧眨了眨眼。
“你认识绑走你的人？”
陆聆听到这，抓着元妱努力的要说话
“掌柜...”
“绑架你的，是钱庄掌柜！”元妱恍然大悟道。
“官...商...勾结....衙门...”陆聆说完了这一句，就精疲力尽的躺了下来，只不过片刻之间就昏睡了。
元妱点了点头，拍了拍陆聆的手“好好休息，我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元妱说着，便站了起来，走到门口时，看向了惹欢的厢房。钟耿轻问
“主上，不去...看一眼么？”
元妱想起之前自己做的事，不由的摇了摇头，无谓让惹欢再添心伤，不能再让自己割舍不下。她还有正事要去办。儿女情长，就等她有那个命能活下来，再说吧。
元妱吩咐侍从，先去钱庄一趟。她要在半天之内查出到底谁在幕后主宰。
钱庄，大门开着，里面，安安静静，只有十七八的少年趴在柜台上等着客人前来。
元妱换了一身官服，浩浩荡荡的带着一群人来了。她有意要让府衙知道她已经到来。
可走了两条街，都不见衙门有人出来相迎。她觉得奇怪之余，更想着钱庄和衙门之间的联系。
她元氏旗下的钱庄银号都是十分严格的，出现内贼的几率很小，每月的月钱在同行之中也是遥遥领先。本不该出现这种内乱。
元妱坐在轿子里，一直在想着西宁村的事和县衙之间的联系。
那幕后主使人，既派人去寻找玉缕金带枕，更制作五石散贩卖，有能力从死牢里带人出来，而且擅长炼丹，并有专人试药。这个人应该是个很有钱，很有才，很有能力，并且能够一呼百应，坐拥上百死士的人。这个人，极有可能就是当地的县令。有这个时间和能力去营造一切的人。
她现在还没有证据去抓县令，毕竟西宁村的一切都是口述，何况现在西宁村全村覆灭，再没人能诉说罪恶。希望此次钱庄之行，能有多收获。
元妱走进钱庄，钱庄里的人立刻出来迎接。钟耿诉说了元妱的身份。并要求他们出示所有的账目。
可这几个少年面面相窥，纷纷摇头“账目在掌柜的手里，可昨天开始就没有看到掌柜的了。”
“搜！”元妱不想多话，她没有时间慢慢等了。
几个少年立刻被赶了出去，整个钱庄严严实实的的被堵了起来。
数十人在钱庄内外翻找，找不到关于账目的痕迹。
“那掌柜的住在哪，派人立刻查抄他的住所！”
“属下刚刚探听清楚，那个掌柜叫胡谦，是江南人士，十年前被元氏派往此地，一直常驻在钱庄后院。”
“这么说，他就住在这？那他带着账目，难道是跑了不成？既然是跑了，还带着那么累赘的东西！”元妱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说话间，只听后院突然传来轰隆一声，传来几声尖叫。
元妱立刻前去查看，只见后院偏僻处，开了一个足够一人通过的入口，此刻黑洞洞的开着，里面传来一人的痛苦□□声。
不久，居然又传来一声他的惨叫，然后，便悄无声息。
元妱不敢轻举妄动，只是在附近转了一圈，发现有一块草地有点秃，她立刻伸手敲了敲，声音也跟旁边的厚实不一样，她站起来，让钟耿用力的将那块草地向下踩。
钟耿立刻一脚踩去，只见洞口原来越大，比方才大了一倍有余，借着亮发现有楼梯。
钟耿看元妱想下去，他急忙招呼几个侍从，点亮火把，让元妱在上面等，自己亲自带着人下到了地下。
大概走了有三四十级楼梯，地方渐渐宽阔了起来，钟耿远远的就看到有一团东西躺在地上，急忙举着火把走了过去。靠近一看，是刚才掉下来的侍从。
可他的旁边，还有一个人。
这地方怎么会有人，钟耿好奇不已，用火把一照，立刻大吼了一声。
那另一个人，看来已经死了有一段时间，双手被砍断，双腿也是折成一个活人不可能做出的动作，像是球一样倒在地上。脸上脸皮都没了，脸上的肉也是坑坑洼洼，像是被人用手指抠的，而且，应该是还活着的时候。双眼充血，几乎要爆出来。嘴巴涨到极致，被撕扯到耳朵处。
在黑暗里看起来，就像一个诡异的丑角。像是木偶一样被扔在地上，脸皮和断肢也随意撒着。那断肢看起来也是很奇特，是手的形状，像是在银水里镀过。
这人死前遭受的折磨，只怕比陆聆都有过之而无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