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第 40 章(1 / 1)
刚刚过了午时,天变暗了下来。似乎不久就会有雨来临。
贺谣站在府衙大堂,向外看着,官府里的人来往忙碌,也不知是不是为了这次的命案。她有些担心,下了雨,所有的痕迹都将被冲刷洗净。那时,真的是有嘴都说不清。
贺谣想着,走到了门边,跟衙役说了几句话,将自己脚上金玲除下,忍痛递给了他。衙役掂量了一番,这才微笑着离开。不到一盏茶时间就回来了,手中拿了毛笔宣纸。她急忙接了过来。走进大堂,将宣纸放在地上,然后在纸上画了一阵,才松了口气。
司空沙来回紧张的踱步,一言不发,满头冷汗。她想不起来自己做了什么,最后的记忆也只是听到了贺谣的呢喃。
然后就没有再醒来,更不知道屋里为什么会平白无故的多了个死人。一想到自己今天跟死人睡了一天,她就浑身打冷颤。
来来回回的走着,也不见有丝毫好转,而且还想起这事必定是要传到家里。肯定会被责怪。她猛的蹲到地上,抱住了自己的头。贺谣看她如此,也没多说话,而是静静的等元妱。
又过了一会,突然一阵巨大的轰鸣声,贺谣立刻向外看去,只怕立刻就要下雨了。现在又有谁,能还她清白?
元妱走在走廊上,也被这一声惊雷炸响,惊的不轻。她皱了皱眉,招呼了醒乐过来“让叶澈加派人手,在下雨之前,加紧时间找证据。”
醒乐听完,立刻带人前往客栈。
元妱独立一人走进了大堂,正好看到贺谣看着天色发愁。贺谣见她来了,急忙说道“有找到证据么?”
“这是官府的私密,不可能告诉凶嫌。”
“你没有找到证据!如果你找到,此刻就不是一个人来,而是升堂问案!”贺谣立刻转过弯来,说道。
元妱不紧不慢的走到她身边,轻道“未请教?”
“贺谣!”贺谣报出名字。
“哦?贺谣?”
“怎么,你认识我?”贺谣挑眉,如果知府认识她,就好办多了。
“不,听都没听过。”元妱微笑。绕着她走了一圈。继续说道“贺小姐,认识死者么?”
“有过一面之缘。”贺谣平静下来之后,想起了那张脸,确定自己见过。
“你才入平安京两天,为何会对死者印象深刻?”元妱问道。
“因为他昨日傍晚意图对我不轨,我自然记得。”贺谣心平气和的回着。
“哦?是在街市上意图调戏姑娘,而后被司空大小姐给打了的泼皮?”元妱瞄了司空沙一眼。
本来一直发呆的司空沙立刻站了起来,说道“他死了?我..我只是捏了他一下啊,他怎么可能会死呢?”
“死者江历,平安京人士,三十五岁,无固定职业,游手好闲,在平安京是人所皆知的地头蛇,恶霸。”元妱随手说道。
司空沙点了点头,证明她说的没错。
“而你,司空小姐,司空府长房长女,二十四岁,游手好闲,在平安京恶名远扬,平日与这些混混泼皮走的极近,打架斗殴,调戏民女,携带武器,一个月总有几天是在监牢度过。”
“你!我是打架斗殴,可我也知道杀人偿命,我坐过牢不错!可不代表我就杀了人啊!我杀了他我还要赔命,我又不是傻子!”司空沙急道。
“恕我直言,司空小姐你一身是血,由贺小姐亲眼所见你当时跟尸体同床共枕,你觉得自己无辜,如果你是我,你信么?”
“那,那我为什么不逃?何况,何况当时贺谣也在床上啊!”司空沙急忙拉过贺谣。
贺谣被她这么一提,猛的给了她一巴掌,司空沙立刻吼到“你打我干嘛?”
“你怎么知道我名字?”贺谣怒道。
“你说梦话,你自己说出来的!”
“我从来都不说梦话!”贺谣也怒了。
元妱咳了几声,贺谣这才回身,对她说道“我昨日刚到平安京,就被司空沙等人合伙调戏,被我识破后,当天傍晚,我的包袱就被人给偷走,我一路追来,发现正是白天调戏我的人!我没有抓到,但是遇见司空沙。本打算找到司空沙就能找到小偷,可没想到司空沙带我回客栈,就迷晕了我!待早上醒来,就发现司空沙睡在我身上,旁边就躺着一具尸体!”
“司空小姐,她说的是真的么?”元妱转头问司空沙。
司空沙很无辜的点了点头“我保证我什么都没做!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睡她那去的,早上是在她的尖叫声中醒来的,还摔下了床,爬起来就看到尸体躺在床上,当时我就吓蒙了!”
元妱脑海里想到那副画面,不由得看了看司空沙的后背。如果真的是她杀的,她不可能还睡在尸体身边,等着尸体的血浸透自己的衣服。
何况她有机会可以走,把嫌疑丢给贺谣一个人。偏偏她没走,还留下了这一身的血。就像是,给自己留下了罪证一般。
这是透过肉眼可以看到的,元妱一向相信肉眼所看到的事实。不过,事实也告诉她,司空沙不是凶手。
原因就是死者手里的黄沙。沙子极易从手中滑落,但从屋中陈设以及地上毛毯看来,这沙不是死者带来的,而是有人在他死后放在了他的手中。
几个时辰过去,沙子从缝隙漏在了床上,在手中只残留了一些。
凶手并不是个聪明人,妄图以沙来将实现转移到司空沙的身上。
握着沙死去,不就是说明死者留下谁是凶手的证据么。
就因为这点,更证明司空沙不是凶手,哪个凶手会这么蠢把这么明显的证据放在死者身上。
但,此刻还不是完全说明司空沙无罪,如果她无罪,那就说明贺谣可能就是凶手。不过元妱自认为,贺谣不是。
只是,此刻不方便说明。她笑了一笑“事情还没有水落石出,究竟谁是凶手,自有定论,只是要委屈两位,暂时住在牢房。”
贺谣心中十分的不耐,可拿不出证据来证明自己。
“何况这位贺谣姑娘,路引被盗,无法证明自己身份,现在出去,也随时会被当细作抓起,还不如乖乖的呆在牢房,等本官将一切查明。”
那要等到何年何月!贺谣心想,本来还打算相信一下知府能看出端倪还她清白。现在看起来,即使元妱看似聪明,却也只是个酒囊饭袋,靠着钱买来的知府位置就是坐不牢靠!
现在,唯一能信的,就只有自己了!
元氏不缺钱,暴发户的心态往往就是喜欢收集藏品,而字画古董,就是他们的最爱!
贺谣如此想到,急忙堆起笑脸,将元妱拉往一边,轻声细语“大人,这里有份小小礼物,请大人笑纳。”
贺谣将藏于袖中的画卷取了出来。元妱装模作样的细细展开,在看到画下提名时,眼神一亮。
然后,立刻装作没事一样的将画卷了起来,收在自己的袖中。连咳了几声,对两人说道“既然贺谣姑娘的嫌疑较小,那就不予收押了,但是官府近日若是叫你,必须随传随到。若是私自出城,等于承认罪行!午时斩首,少不了你的!”
贺谣立刻大喜,她可以自己查清这件事情了。正想离开,就被司空沙被抓住“喂!你不能走,我是冤枉的!你走了我要去哪找证人!我就算有一百张嘴都说不清了!”
“你的嫌疑比较大,而我,被你害的还不够么?”贺谣冷冷的嘲她。
“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对你做!”司空沙仍是对她这句解释。其他却不多说。
贺谣拉开她的手,就要离去。司空沙情急之下就抓住了她,紧紧的抱着她的腿,也不说话。
元妱正要叫人进来,只见有一中年男子,带着小厮风风火火的冲进了大堂。
一看到元妱,就立刻冲了上来,激动的抱紧了双拳“在下司空禄,见过大人!”
几口大箱子被抬在大堂里,虽然没有打开,但是听那沉闷的声音,里面装的应该是很沉重的东西。
“原来是司空老爷,免礼。”元妱轻道。
司空沙立刻松开了贺谣,转而抱住了司空禄的大腿哭道“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杀人!二叔,救救我。”
司空禄一个巴掌甩了过去,把司空沙都打愣住了“你这不肖女,你还敢闹!这是府衙大堂,你以为是你家!”
司空沙只好委屈的含着泪水坐在地上,看她被这么对待,贺谣心里也不舒服了起来,却没走过来,只是遥遥的看着,看元妱怎么处理 。
“大人,我家这小霸王是否又惹了什么祸端?唉,您是不知道啊,她是我大哥的唯一女儿,我大哥大嫂早亡,将这孩子托与我照顾!是我不好!没有教育好好这孩子,总是惹出事端!您,您大人有大量!”司空禄回过神,立刻堆起笑脸对着元妱。
“司空小姐此次惹得可是人命官司,若是她真的杀了人,谁都救不了她。”元妱说着,只感觉眼前一亮。眼前一片黄橙橙的颜色。
“大人,这是在下一点心意!大人上任那日我也有来,可大人让我们都回去了。就没来得及给大人给您送上一份小礼物,现在给您补上,请您千万不要介意。”司空禄说道。指着一大箱子的金条对元妱说道。
元妱并没有改变表情,很为难的看着他。
“大人,您请借一步说话。”司空禄没有理司空沙,而是请元妱走到二十步开外的僻静处。
没人看见他们,司空禄才猛然跪下来,求到“大人!大人!我求求你了,沙沙是我大哥的唯一骨肉,也是我司空府的传人!她要是死了,我无法面对我大哥大嫂啊!大人,大人您大人有大量,不管死的是谁,我可以给他家人万两黄金!若是不够,我可以再加!只求您大慈大悲,给沙沙一个机会!我不能断了大哥的香火啊!”
元妱看一个年过半百的人在自己的面前哭成了泪人,心中不免感慨,急忙伸手去拉司空禄,司空禄看她似有心软,急忙拉住她的双手,继续说道“只要大人肯放过她,您看到那箱黄金了,其他几箱都是,我都给您!我知道您是元氏,您不缺钱,可我除了钱,我不知道该怎么救她,您就网开一面吧,何况那孩子,未必就是真凶啊!”
“司空老爷,本官实话与你说,如果司空沙杀了人,我保不住她,您更保不住她!但你这礼,我既然收了,就要与人方便!如今没有确凿证据证明她杀人,律法上来说需要扣押,但看在您的面上,这样可好,您签署一份约定,如果司空沙离开平安京,你就要受罚!如果查出凶手真是她,她不在,就您顶罪!你可愿意?”元妱说道。
司空禄似乎犹豫起来,但是片刻之后,他坚定的点了点头“您放心,沙沙要是逃了,我拿命来抵。现在,我可以带她回家了么?”
元妱点了点头,拍了拍手,钟直从梁上落下,递过宣纸,司空禄想都不想的就咬破了手指,按了下去。然后欢天喜地的对着元妱作揖,退了几步,再次作揖,一直到司空沙的身边。
一把拉住司空沙,像是怕元妱会反悔一样,带着司空沙一溜烟的跑远了。
元妱再看时,贺谣也不见了。
她摇了摇头,将怀里的画取出,和手中的约定重合在一起,然后,撕毁了。
看着满屋的黄金,她还真有些头疼,这些金属放在府衙有什么作用。
“查清司空家所有的亲属关系,贺谣那边,先不用理她。”元妱说道,拍了两下手。
梁上两道黑影,立刻闪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