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 11 章（1 / 1）
府衙大堂上，集聚了今天元廷看中的五人，他们已经在府衙里等了有半日。无茶无座。就光站着。说是知府稍后就接见，已经过了几个时辰。
几人都围在一起议论纷纷。角落里，有道有些粗壮的身影正闭着眼睛靠在圆柱上，似乎正在打盹。
长的浓眉大眼，皮肤黝黑。看不出是男是女，穿的是一件褡裢，看起来像是个路边小铺的店小二。
几人不知道要等到几时，都纷纷有些发难。
一直等到了第二日，鸡鸣时分，元妱脚步很轻的跨进了大堂。其他四人或坐或卧，只有靠在圆柱上的人，立刻睁开了眼睛，走了出来。眼神晶亮，见元妱手脚轻盈，也没有出声，只是躬身作揖。
元妱走到案前，俯视几人，突然，一拍惊堂木，把几人都给吓跳了起来。
迷迷糊糊的满屋乱转，元妱也不说话，只是派人给他们拿了纸笔。上面写了些什么。
那店小二样子的人，立刻挥毫，顷刻间，就已经写满了宣纸，然后，让衙役递了上去。
元妱看了那人一眼，又看了看纸上所写，立刻说道“陆聆，不合格。”
那人立刻问道“大人的问题我已回答，敢说是分毫不错。不信，大人可以询问。”
“我没说你回答的不对，不过，你仍是不合格，请。”元妱说道，伸出了手，让衙役请那人出去。
“请大人给我一个理由。”那人仍是牢牢站着。
“捕快一职，女子担当实在有些吃力，即使你极有天赋，本官也不想任用。”元妱将她的宣纸放到了一边。
陆聆这才说道“敢问大人，是否为女儿身？若大人为男儿身，您今日说的，我无可辩驳。”
“本官乃是巾帼之身，知府善用才智，而捕快却需身体力行。陆姑娘即使能成为捕快，就不怕日后公办辛苦么？”
“我本以为大人与那些官员不同，所以才举荐自己，而今看来，也不过如此。”陆聆说道，正准备拂袖而去。
却在门口被衙役拦住了。元妱也没说话，只是让她静候门旁。
而后，她又仔细看了另四人的宣纸之后，才看向他们“鱼彦尊，鱼氏掌门人，总镖头，您放着偌大的镖局不去管理，来我这当捕快？是否，太过屈才？”
“还有张老板，您今年四十有五了吧，头发都花白了，我知道您是老当益壮，又是前任捕头，但是您这年纪还来，是否吃的消？”
“谢公子和曾公子，都是有家世的人，这穿金戴银的，又能否受得了这差事的苦？”元妱直接的说道。
“只要大人差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鱼彦尊说道。
元妱看了他一眼，单手托起了下巴，微笑着看他“鱼爷养了位好千金，自己来当捕快，女儿也想当知府，您这是一家都要为朝廷效力，让元妱好生的敬佩。”
“小女自幼散漫惯了，有些无法无天，是草民教女无方，请大人莫怪！我回去就把那不肖女给您绑来，让您亲自教育。”
“不敢当，您家的大小姐可是什么都敢做！本官哪，还想多活几年！”元妱笑道，走了下来。
令人将几份东西交到了几人的手中“衙门的空缺并不需要五人之多，只需两人。可你们几位都是有志之士，本官无法抉择。正好手中有一宗案件，不如就以此为题，时限五日，谁能在这五日内找到关于这宗案件的证据，直指真凶，谁就能留下。反之，就请各位归家，做个逍遥员外亦是美事！”元妱对几人说道，门外的陆聆却没有拿到。只好勾着头尽量的瞧着别人的。
“今日是元月二十，清晨。请各位即刻动身，若是迟延交卷，视为出局。”元妱跨步在门外，对几人说道。
几人立刻卷起了卷宗，飞奔着出了府衙。衙役们也是纷纷离去，这时候就算装腔作势也要做足了。因为衙门根本就没有空缺。新知府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很明显是打算消消平安府衙内部的锐气，只要表现不好就肯定要被扫地出门。接受新鲜血液的注入。
在衙门当差可是肥缺，谁都不想失去，只好拼命的努力。
元妱看着他们离去后，转身，看向站在不远处的陆聆。一言不发的朝大堂内走去，拿过了陆聆的宣纸。陆聆小心翼翼的跨了进来。
“你知道的太多。”元妱说道。
五份答卷，只有陆聆的这一张全部写满。
而此刻，那题目鲜明无比“写出其余四人体貌特征，家世德行。”
相处不过就是几个时辰，知道彼此姓名没什么，但是知道四人的身家过往就不太可能。可陆聆却写的很细。其他几人就很零散的写了几句。
“当捕快就是要心细如发，一丝线索都不能放弃。”陆聆很冷静的回道。
“你这么聪明，想必在平安京也算是万事通，那，我来了五日，你又知不知道我的事？”
“元妱，元氏排行十三，五岁出家，十六岁归京，十八岁云游天下，二十七岁归京参加大考。生辰是大年初一辰时。出生时元府有霞光一道，片刻散去。就任平安知府，于元月十二抵达平安京。到此已有八日，而不是五日。”陆聆几乎是随手拈来。
“陆聆，你如此聪慧，这次恩科为何不见你前来？”
“回大人，我只会收集这些汇总，对文书笔墨实在是没有兴趣。实话说来，我也就是耳朵尖，很喜欢听人说废话就是了。”陆聆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但是有想到元妱判了她不合格，当即也就笑不出来。
“是否在怪我批你不合格？”元妱将她的宣纸慢慢的撕开，撕碎，丢在了地上。
“我只是不明白，女人，就不能为朝廷效力么？....”陆聆轻轻的说。
“若你能了解，我只希望你不出任，免受压力罢了。”元妱倒是说了一句真心话。
“大人，我，我就是很想当捕快，我爹，我爷爷都是当捕快的，到了我这，就是因为我是女儿身，才不能当捕快，您可不可以给我一个机会？您给他们五天，我，我请求三天，三天好么？我一定能找到证据的，只请大人给我一份卷宗，给我一次与男儿同等的机会！”
“陆聆，你不适合当捕快，真的！”元妱拍了拍她的肩，语重心长的说道。
只感觉陆聆的身子都往下一沉，可元妱后面又跟了一句“你适合当总捕！”
“大人？”陆聆急忙抬头，不敢相信的说道。
“我说你不合格，因为你写了太多无关的话。也说了你的身份不合格，因为捕快从无女儿身。但是，你的体格，记忆力和细心已经合格，捕快经常不眠不休，其余四人几乎睡了一夜，只有你保持清醒！你要执意入我官府，我欢迎！虽然我说你适合更高的位置，但是你也必须从捕快做起，这份，就是你的卷宗！我一视同仁，五天！去吧，去找你认为有用的证据吧！我期待你的表现。”元妱抛给她一份卷宗，背身朝她摆了摆手。陆聆立刻欢天喜地的冲了出去。
人都走光了，元妱才拍了一下手掌，身后立刻黑影一窜“把廷儿抓回来，让他在后院跪五个时辰！百来个人，就看了一个有用的！”
“是，主上。”黑影立刻闪身离开。
元妱这才走到案前坐了下来，手抚惊堂木，眼观于前。想起京城旧事，久而微笑。
想起临行，故人赠言“为官者，无需凡事身体力行。但需善于察言观色，明辨事理。你云游四方，见惯不平之事，如今出任为官，当执法严明，不留陈案，不出冤狱，不受蛊惑。”
是啊，若不是云游四方，见了多少豪强欺民，见了冤案。想起了记忆中有一人，也想要出仕为官，却未能如愿！而她元妱，更多的，大概只是想要为那人补全这遗憾吧！否则，她也不会想要回京应试。
她非圣人，拯救不了全天下，却能代替一人守护这一方，祈佑安详。
“叶澈，随我前去，勘察此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