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chapter.16（1 / 1）
Phase 1 居家日常
张韵宁家住在一个偏僻的村子，离车站还有半个小时的摩托车距离。
坐的是早班车，折腾折腾到家都快十二点了，整好是吃午饭的点儿，吃过饭她什么也没有说的带着张迪去睡觉，再一次醒过来时下午四点半，张迪早就不见踪影。
“妈，张迪呢？”
下楼时母亲梁芳正在绣十字绣，天色比较阴，她眼睛也离绣布越来越近，听见她的话，头也没抬；
“你爸去你母叔哪里了，说是带着张迪去看看。”
“该不会又把人往小船上带，吓哭了看他怎么哄。”
村子三面环山，一面临水，作为水库的局部地区，张迪每次回来总是想着去河边玩，但是毫不例外的丧着脸回来，缘由各式各样。
“让他折腾去吧，你爸什么为人你又不是不知道，知道不讨小孩喜欢还老是往跟前凑。”说着放下活，看着张韵宁；
“再怎么也是自己的外孙子，别人家的孩子他也没这心。”
的确，张韵宁对小孩子没什么耐心这一点怎么看都是遗传自她爸这里。
张韵宁点点头，往床边一坐就有想要躺下，这是老式的床，像船一样，中间凹下去，两边很高，一直垫的都是干稻草，然后再铺席子或者是棉絮。
“嘿，还想睡呢，一下午都没睡够呢？”
看见她作势要拿针上来扎她两下，张韵宁笑着往一边躲，头却不小心撞在床沿上，痛的‘嗷嗷’直叫。
梁芳开始还没有在意，但是看她好像真的很疼的样子，就放下东西过来想给她揉揉，手还没过来，张韵宁就松开对着她笑；
“你这个破孩子……”
这回真的是拿针上面扎人了，张韵宁躲着躲着还是被膈了两下，小疼小疼的，一直笑着就听见母亲大人颇为严肃的口气；
“你跟张莫是怎么了？”
张韵宁一愣，还没适应这突然转变的画风；
“你真是把自己爸妈都当傻瓜呢？这哪有在外的女儿一个人带着孩子回家的。”
梁芳是十字绣也不锈了，就怎么看都是一副‘说清楚’的审问模样，张韵宁再想想中午爸爸问张莫时的眼神，心下明了；
“出轨了。”
没什么好隐瞒的，再怎么说也是父母，瞒的越久越伤他们的心而已。
“你？”不相信。
“他！”强调中。
“……怎么会？”
梁芳非常惊讶，这样的消息对于她来说无疑像是张韵岚肯结婚一样爆炸，她这个女婿可一直是她最为得意夸耀的根本，孝顺听话，温和礼貌，最重要的是对这个脾气古怪的女儿也最是包容，要是连这样的人都……
完了，她已经彻底被自己的大女儿给带跑偏了。
梁芳捂脸，这个惊讶归惊讶，而下来想的居然不是讨回公道，也是要怎么才能再找一个好女婿。
这不是一个合格的丈母娘该有的想法，她根本就没有想过帮这两个人和好，而是直接就把人判出局淡定处理了。
“妈？”
这位大人的表情惨不忍睹的这么明显，张韵宁从根本上是能想到她在想什么的，要是前几年她还真不敢轻易说出口，要不然就等着母亲大人的冷脸和冷语吧，不光是张莫，她也要被骂的。
“没事。”梁芳抬头，淡定的很，只是一如既往的强调；“这事儿先不要让你爸知道，你也知道他的脾气。”
“嗯。”
比起妈妈，她爸可真是一点都没有变过。
“那你打算怎么做，张迪怎么办？”通过这一点，她大概能猜到张韵宁带着儿子回来的想法，忍不住再开口；
“先说啊，这次的过失方是张莫，所以不管怎么样也得把张迪给我争取过来，你不想带我们给你带，不想让他回乡下我们就一起到市里，总而言之，张迪你不能往外推，听见没有？记住没有？”
看她漫不尽心，梁芳那叫一个心急啊，恨不能拿起一旁的钉锤给她砸个洞，把自己的话给她放进脑子里，这样才不会忘。
忘，这是张韵宁一贯的借口，作为一个记性极好的人用烂的借口。
而且她也太了解自己的女儿了，这么一个不喜欢孩子的人……哎，真是没法说！
想了想还是在说点什么时就听见外面穿来小孩子声音，好像是在哭泣，母女俩对看一眼，无奈的往外走。
不一会的时间，天气变得比刚刚更甚，看起来今晚是要下雨，在暮色中走来两人，其中一个还抱着张迪，小孩子在她怀中抽抽搭搭的，再看见妈妈后，更是离着好远的距离伸出手来；
“妈妈……”语气好不委屈。
看来是受了些惊讶，眼圈红红的。
“你又做了什么？都说了小孩子禁不住吓，天天的跟你说愣是不听是吧？”
梁芳又习以为常得开始说教，这种事儿不用说也只能是她爸张平安的杰作，张韵宁接过孩子，手轻轻的在他背上安抚着，而她妹妹张韵岚则是跟着妈妈一起对着一家之主……呃，进行深层次的沟通与交流，过程不必在意。
“哎呀，你们俩个烦不烦啊，他本来没那么害怕的，看见岚岚过来了就一个劲哭起来，怪我？”
张平安就不是个温和的人，就算是他的不对，也架不住被娘俩这么说的，早就不耐烦了，直接让妹妹背锅。
“那是你自己没有小孩儿缘又长了张坏人脸，吓得人家哭都不敢哭，还好意思说。”
张韵岚双手抱胸，脚一抖抖的，对于一直不对盘的父亲更是不遗余力的刺激，反正这俩人是从小的生下来就不对付，战斗力更是半斤八两，半斤是爸爸。
“滚，不想跟你说……”
的确是心虚了，这次没有开始就跑了，路过张迪身边的时候，想跟张迪说什么看他那样子也就作罢。
张韵宁心里直叹气，她问过张迪，他一点也不讨厌外爷，只是外爷大多数的‘热情’他无法招架而已。
“他就那样，你也别……”
“我要是生气的话，八百年前就不带孩子回来了。”
张韵宁赶紧截下妈妈客气的话，她爸什么性子她能不知道？不过从什么时候开始需要这么给她说话了，能不成真的是被泼出去收不回来了。
她想想都难受，感觉张迪趴在肩膀上没有动作，只能带着孩子先上去，顺便叫上张韵岚。
“姐，怎么就想着回来了呢？”
等到她把张迪安顿好，出了房间张韵岚就这样问，脸上也是止不住的好奇，对于这个只小自己三岁妹妹，张韵宁一向要有耐心些，不过听她这么问，却无端的生出一股子火来，这都是怎么了？有这么奇怪吗？
“怎么，我回来还有给你报备一下！”
“不不，哪能啊？”看她发火，张韵岚赶紧上来挽住她，比张韵宁不知漂亮多少倍的脸蛋也跟着赔笑；“这不是你说的，幸福来的太快，往往是个陷阱……”
“我这又不是幸福，哪儿来的陷阱。”张韵宁还是没有好气。
“这不是比喻吗？哎，所以到底怎么了？”张韵岚还是不依不饶，但是张韵宁却是伤感起来；原来都是在担心她吧，从来不做无缘无故的事情，这次一个人带着孩子回家，尤其是在这个点儿，不顾村里人的眼光，肯定是有什么事情，他们都是这样想的……
“也没什么大事，晚上再说吧。”张韵宁想了想，还是想着吃过饭一家人坐下来一起谈谈。
张韵岚的职业是幼师，由于从小跟小孩子玩得来，也算是对口的专业，但是有着优秀成绩的她却放弃跟着姐姐一起在城里工作，不管多少的亲戚劝都没有用，就是不去，只是在这个乡上带着，还一副特有激~情的模样。
不过想想也是，自己婆婆程丹不喜自己的原因也有这个，优越感作祟。
不过张迪是最喜欢这个小嬢的，总是带着他玩儿，他说话也能认真的听，而且不逼自己作不喜欢的事情，还总是在外爷面前护着自己……嗯，其实外爷也没有真的欺负他……
晚饭是面条，农村的晚饭除了特别的节日总是没有例外，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但是由于有两只不吃面，所以还特别给做了炒饭，也算是费心。
话说以前爸爸的角色不是坐在那里看电视等着开饭吗，现在这么积极？
张韵宁这么想着，嘴里没有闲着，听到楼下狗叫时，她就这样端着碗就下去了，是邻居家的张婆，手上端着一大碗东西，看不太清楚；
“秀平啥时回来的？”看见她特别惊讶。
秀平是她以前的名字，后来因为一些原因改掉了，但是熟知的人都叫惯了，一直没能改口。
“中午。”老实回答，这也是回来后必定会问的，而且是很多遍。
跟着人往上走，乡下邻里之间一向没有那么多讲究，张韵宁都只是跟着人上楼，顺便吃饭。
“哟，赶得正是时候。”看见人在吃饭，张婆高兴的把碗一放，一瞧，好东西啊。
一块块白嫩嫩的鱼，张韵宁皱皱鼻子，她怎么说刚刚闻到了什么讨厌的味道，原来如此；倒是张迪看见鱼眼睛一亮，然后看向张韵宁才发现妈妈根本就没有看他，倒是小嬢手快的夹起一块把刺理了理，再放到张迪碗里。
“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你能别吃了才来说这句话吗？”
张韵宁笑了，真不是她的错觉，总是这两年爸爸是越来越活宝了，妈妈的吐槽水平也上去了，但是总有一种不敢直视的感觉，真的不是她带坏了一家人好吗？
“那真是让你破费了。”妈妈接着说，一点都不客气。
“那倒没有，今天小春儿回来，后两天不是他爸的生日吗？顺带带的鱼，我也知道你们不差这个，就是给尝尝味道……”
“味道一般，谁煮的啊？”
这厢的喋喋不休被打断，张韵宁无语的看着爸爸嫌弃的用筷子尝了一块，再不客气评价；
“你放心不是给你吃的。”这么多回合了，张婆就不把他那点挑衅放在眼里。
跟着她话同步的是张韵岚，直接抢过碗，放在张迪跟前，不理他；张婆倒是现在才看到小孩子，眼里的光蹭蹭地就冒上来；
“这是张迪吧，这都这么大了，读几年级了？”
“一年级。”
“是吗，那可是真是个乖孩子。”
照理夸完孩子，张婆四处瞅瞅，没有见到想象中的人，倒是皱眉；“张莫没回来？”
“没呢？”看着父母垮下去的眼神，张韵宁生怕生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急忙应道；“他工作忙。”
“是吗？”张婆明显是不相信，看着张韵宁眼光都不一样了，还没没能忍住开口道；“那也不能让你一个人跑，小孩子现在不也是要上课的吗？”
字里行间已经透露出什么来，张韵宁只当是没听懂她的意思，只管着吃饭没有说话。
气氛不好说话张婆倒也没有久待，匆匆的就回了，说是家里还一堆人，不过在走之前倒是没忘对着梁芳使了好几个眼神，着急的像自己家闺女嫁不出去似得。
Phase 2 恶恶更健康
没有闹钟，也没有人喊，在老家总是能早早的醒来，四周极为幽静，只能听见山间不知名的鸟叫声，没有汽车的喇叭，更没有人群的嘈杂。
但是太静了。
要不是身旁轻轻的呼吸声，张韵宁都感觉自己是被人扔在一个无限空间里，万寂寥然。
昨天没来得及忧伤的事情，今天已压垮你的鼻梁。
就好像突然的快乐，突然的悲伤，总是能打你个措手不及，怎么办？不想去面对那一切，可以低下头吗？可以回避吗？
昨天晚上就张韵宁的问题专门召开了一次家庭□□大会，除了人小却敏感的张迪外全员参加，张莫缺席。
本想着瞒一下爸爸，但是却被洗白多年的黑脸吓个正着，张韵宁哆哆嗦嗦的说出事实，妈妈也非常有远见之明提取没收他的手机，当然她们的他是抢不过去的，果不其然，一听到那件事，暴脾气的人马上就是准备上去跟人干架的架势，一想不实际，又马上想抄起电话怒骂一通，结果也打压下去，气的直冲他们俩仨嚷；
“怎么了，我问一下我的女婿你们也得管东管西的，作为家里唯一的男人，问问事后感想不行啊。”
作为家里唯一的男人，他已经被这三个女的给气疯了，被她们的窝囊样。
“行，改天我帮您问问，啊！”张韵宁都快被着二货老爸气死了，但是看妈妈的脸色并没有太大的问题，心也就跟着放下。
“你……”张平安被气的说不出话来，想想也的确是不妥，自己也才是最窝囊的那一个，有什么事家里这三个女人就解决了。
“小声点，张迪在睡觉呢，能不能别遇什么事都这么急躁。”张韵岚也颇为不耐烦。
“那还真让我当死人啊。”果然放低了声音，但是张平安还是不依。
“您要是愿意，那就随意。”张韵岚补刀。
最后她们把老爸气的摔门进屋，倒是妈妈一晚上话也不多，跟着就进了卧室。
也不知道气消了没有……
张韵宁想着，意识再次模糊，混混沌沌的睡了过去，再次醒来时被人叫醒的，据说已经十点半了，睡得张迪都看不过去，才来喊的人。
身边睡着的人已经不见，张韵宁挠着头爬起来，问了他一句；“你小嬢呢？”
“学校去了。”张迪歪着头，看见妈妈脱衣服，闭上眼睛，他现在是男孩子了，就算是妈妈也不能看，要到了年龄……
张韵宁手一顿，像是没明白过来，直到楼下妈妈都开始喊人了。
对啊，人家是要上班的，不是谁都是她这样翘班休假还顺带拐跑孩子的。
“不过今天周五。”小孩子对上学日记得非常清楚，过了今天他的小嬢就会陪着他玩两天，张迪非常高兴。
“嗯。”张韵宁不在意的应着，穿好衣服，整理好床铺，就听见楼下不远处好像是在吵闹些什么，而她这么敏感是因为其中就有她爸的声音，不管过去多少年，爸爸的声音在人群总是那么……如雷喝喝。
下楼，据说厨房里放着早饭，先吃饭再说，就算是要帮架也得有力气才行。
简单的绿豆稀饭加炒的花生米和拌的黄花，张韵宁看得囧囧的，妈妈该不会是用这样的方法来给爸爸降火的吧，只是怎么没什么效果呢？
她慢吞吞吃着，张迪看着，只是偶尔看向外面的神情表示并不如表现的沉静。
不一会儿，人回来了，不过没见着爸爸，他直接上楼了，倒是妈妈特意绕到厨房来看她，让张韵宁有问起的机会；
“怎么了？又跟谁吵了？”
“还能有谁？你张婆呗？”梁芳倒是无奈，一早上降火套餐白准备了。
“张婆？为什么啊？”就算是嫌弃别人厨艺也别一大早的就打到人家门上去啊。
“还不是你的事，早上你张婆多问了两句，可能你爸就听出别的意思来了，你也知道，昨晚上就憋了一肚子的火，今天早行可不就得炸了，你张婆也真是，别人家的事儿老是多少嘴，本来我们去还碗，顺便见见同辈，谁知道有这事儿，真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都邻居这么多年了。
“所以说……”咽下最后一口黄花，张韵宁接口；“一只碗引发的‘血案’。”
“去，什么血案？不跟你说了，我上去看看那个疯子。”
梁芳啐她一口，然后脸色微变的起身上楼，被张韵宁叫住；“你跟爸说，也就是在我们头上，也就是最近没事多想了，谁还没被别人议论过，谁都没有例外，要不然就是隐形人，是鬼，不管是国/家/邻/导/人还是路边捡垃圾的，哪怕是乞丐也会有人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处’什么，或许有看热闹笑话的，有存心恶心人的，但更多的是什么都没想，只有说起大白话来才是不经脑子过，跟这种人又有什么好计较的呢？”
一大通话说下来，有些口干，才慢吞吞继续喝稀饭。
倒是梁芳，这么一说也是有些懵，但是更多的是思考也就最后一句话出来后不住抽搐的嘴角。
论恶心人，谁也比不过她闺女。
妈妈走后，张韵宁方觉得可惜，这么帅的一段话，怎么就没能在朋友圈里刷一下存在感呢？
不过手机应该是人类的真爱没有之一，比如现在，刚想着，电话就过来了，时隔七天，那人的电话过来了，张韵宁看张迪的眼神过来，默默的关掉音量揣进兜里，让他等。
“张迪，我们待会去找小嬢好不好。”吃完饭，张韵宁边收拾边问张迪。
“好。”比起小嬢，一切都不重要，张迪‘振臂高呼’。
从堂屋里挖出许久不骑的自行车，虽然张迪怀疑的眼神一下一下的，张韵宁还是非常自信的坐上去准备出发。
“不慢点嘛……”
楼上突然冒出来的声音真的是吓人一大跳，梁芳半个身子都快掉出窗户了，不过说完这句话倒是又缩了回去，画风之奇特，啧。
走之前她又看了一下手机，两个未接，还有一条短信；妈说你给孩子请假了，去哪里了，老家吗？收到请速速回电，还顺带一个急的冒汗的表情，瞬间张韵宁被恶心的，要是她不知道真相的话，要是不知道的话，要是不知道的话……
咬唇想想，还是决定去刷刷存在感；
不知无罪，无知不罪？你别逗我了(#‵′)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