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chapter,11(1 / 1)
时间能够证明一切,但是需要时间证明的东西还有何意义?
又或者说,时间能够证明什么?不过是一场心伤。
哀莫大于心死而已。
“大妈?阿宁?张韵宁?”
现在看着都没什么耐性了,过会儿要怎么办,张韵宁被这样叫过魂来,心有嘀咕。
“你真的这样决定了吗?你爸妈知道吗?”
“不,还不知道,我估计一说我爸的血压又得上去了。”阿豆也是满面愁容,衬着不甚健康的脸色,更是憔悴的不能细看。
大清早被人叫起来赶到医院,张韵宁就知道这事儿不能善终,这不,胃病犯的来势汹汹,而医生说不要老是吃一些辛辣的食物更是点燃阿豆与权弘之间的战火。
她是不能忘记见到权弘时他那恨不能上来咬死她的眼神,被一个不算情敌的人一再晃点,连重话都不能说,权弘的苦逼张韵宁隐隐有些了解。
但是哪又怎么样?
这就是他老是跟阿豆吵架的理由,开什么玩笑,一个大男人只会这一种解决方式吗?
这么一想,张韵宁的眼里开始冒着凶光。
但愿这次能够好好的解决,不管以什么方式。
“说的也是,任谁听到盼了十来年的女儿的婚礼要告吹了都不能继续平静的喝茶吧。”
张韵宁赶得匆忙,连东西都带的少的很,更别说早饭之类的,现在也只能喝着开水,过一会儿下去给她买早饭。
“真的决定了吗?”愣神的空档,她又问了一次。
“都说了……”
“你要保证你现在说的不是胡话。”
尽管阿豆不耐烦不想多谈,但是还是要让她明白事情的重要性,这会儿权弘出去不知道做什么了,保不准一会儿带回来些什么不好的东西。
不过,说不结就不结了,不愧是阿豆,有钱有颜够任性。
“来来,看看我额头烫不烫。”阿豆摊着手想证明一下清醒度,奈何现在不是时候。
“跟那个没关系,我当年烧到四十度都能自己拔针头。”这可是她一直骄傲到现在的事儿。
“那现在你没四十度你敢拔吗?敢吗?”阿豆说着把打着点滴的手向她移来,张韵宁看到心颤,赶紧接过好好的放进被子里,小心翼翼的神情让阿豆更为不屑;“到现在还不承认自己当时脑子烧坏了。”
得意的表情让脸看上去生动一些,张韵宁也不甚在意,她高兴就好。
“不过说实话,当时的确是把我们吓坏了,都说了带你看病你居然说看什么戏,你家的才看戏呢,天啊,现在想想挺吓人的,四十度啊。”还越说越起劲,看着张韵宁的目光里‘你没烧傻真的太好了’的神情简直让她不能忍。
“啧,怎这么没心没肺的,不想想待会要怎么办?”
权弘是气势汹汹的走了,保不准待会儿带一堆儿人过来,那个人说到底也是怕跟她这个泼妇吵起来,又不像她那般豁的出脸去。
“就是不知道怎么办才跟你这样的,这事儿要是细想起来指不定又卡气儿了,越想越伤心。”阿豆倒是没那么多顾头,满不在乎地说着。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来拉倒;
张韵宁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看看时间,然后下去买早餐,只是这还没出门,麻烦就已先过来了。
她数了数,加上权弘一共五个人,他妈妈,他姑姑,他表姐,还有一个不认识的姐姐辈儿,嗯,一票娘子军,为了这一根独苗也是操碎了心。
她想了想,还是没下去,安安静静坐下来,当着隐形人。
“阿豆啊,身体怎么样了?怎么就不注意些呢?”首先就是权妈妈,放下水果篮和一个保温盒过来嘘寒问暖,倒是弄的阿豆很不好意思,没有责备已经是意外,无非就是想再找找这事儿的转机,连着房里的张韵宁都仿佛没看见一样,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不过说是嘘寒问暖,后半句要是换个表情那效果,肯定不一样。
张韵宁暗笑。
阿豆也是挨个叫人,原来那个姐姐辈儿是表嫂啊,他权家也是耍得一手好‘表’。
张韵宁当然知道这么编排人家是不对的,但是发生这样的事她真是对他们生不出一丝好感来。
娘子军们问候半天,阿豆也只是虚应着,并不主动说什么,看的权妈妈脸色都有些难看了,肯定是在想‘这个小辈儿怎么这么不知好歹’‘没有眼力劲’之类的。
“阿豆啊,你跟小弘以后可不能这么闹别扭,开玩笑也是要是限度的。”权妈妈那晌儿语重心长的说着,眼里的威严更是清清楚楚,但是张韵宁却险些笑出声;
小红?那个?难不成背后的那个?
“阿姨,我没有开玩笑。”阿豆缓缓接话,瞟了一眼张韵宁,看到她,心里也是要踏实一点。
权妈妈不说什么她也当做不知道,不过既然说出来了,那当然是要说个明白,只不过不能由她先开口,这是张韵宁以前说过的;就好比打架,后出手的人总是有理的,先动手叫打击,后动手叫还击,心境都不一样,所以心里有什么都得忍着,等到别人开始了,你把人拖出去胖揍一顿或者是骂的他想去死也是情有可原的。
不过后者是张韵宁专属的,谁也没有她那么毒的嘴。
“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权妈妈还没怎么着,权姑姑一脸不善的开口了,总是一个不耐烦;“是不是觉得我们好打发,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听说她最疼权弘,看来不假。
“什么意思?就是字面上那个意思呗,姑姑难道听不出来?”阿豆还是好言好语,怎么也是服务业打滚好几年的人物,什么刁钻的客人没见过,脸色自然也是练过的,虽然配的话的确不怎么好听。
“那你凭什么这么说?你以为你是谁?”姑姑还在继续。
“凭什么?就凭他现在配不上我呗。”阿豆这话撂的不轻不痒,却在权家里炸起一片水浪。
“你说谁不配呢?”权妈妈首先发难。
“以为自己是多了不起的人物是吧。”权表姐接着。
“一身到下破破烂烂的,简直就是个‘破落户’。”权姑姑下狠嘴说阿豆身体不好。
“……太混账了。”权表嫂的话逗乐了张韵宁。
“呵呵……”
呃,好像有什么不和谐的东西闯进来了。
几个娘子军到现在才发现张韵宁似得,没别的表示,就着她刚刚的笑一整狠瞪,恨不能咬死她。
只有权弘一个人死死地盯着阿豆,脸上难以置信,原本以为是气话,没想到这次居然是真的,瞬间表示不能接受。
“为什么?”呆呆地问着。
‘哎……’这是阿豆。
‘啧……’这是张韵宁。
张韵宁站起来,走到床边,拉开小抽屉,里面果然有医院里备的水果刀,只是这东西估计不好往明面上放就是了,划开水果篮上的保鲜膜,取出一个大大的苹果,仔细瞅瞅,嗯,没有豁口,开始削皮;
“能为什么?就是不要你了呗。”嘴上也没能闲着。
“你闭嘴。”权弘一顿后过来,声音大的她刀都拿不稳,不过还好,没割着手。
“吼什么呀?你除了这样大吼大叫还能做些什么实事吗?”心里再气也不能表现出来,张韵宁在心里暗自磨牙。
“这是我们俩个事,你少插手。”
“那刚刚那一、二、三、四个不是也插手了吗?”张韵宁拿着刀子一个个点过去,没意外的看见她们脸色越来越差。
“那是我亲人,与你何干?”权弘恨恨龇牙。
“我是阿豆最好的朋友,关你屁事?”张韵宁毫不客气。
“你……张韵宁我不想跟你吵。”他突然做出很头痛的样子,一副大丈夫不跟女子斗的表情
呵呵,真有趣。
跟她吵?也得看看有没有那个资格,不过这话听着当真耳熟,不就是当年他和阿豆闹别扭,她到处规劝得来的一句‘大妈,我不想吼你’,尽管因为这句话就是她开始不满的源头,但是当时没有太过在意,毕竟还在亲昵地喊着她的外号,谁想……先见之明这种东西,她好像有那么点儿。
“说的谁想跟你吵一样?”她知道,越是这样慢条斯理的,就越是磨人,阿豆也是这种性子吧。
“你……”看,一番话下来,权弘的耐心早已用尽,现在却是极力的向上前两步,看着想上来扇她两巴掌。
“都说了大男人别磨磨唧唧的。”张韵宁反应更快的上前,苹果削了一半,刀面上有丝丝的白色细泡,却丝毫不妨碍刀刃的锋利。
这一动作,让全屋子人都愣住了。
因为它离权弘的脖子两公分不到。
权弘更是被她这么一下整懵了,脸色剧变,想来是想说些什么,最终也只能嘴皮哆嗦着瞪她。
“你干什么?”
沉默过后,突然爆发的吼叫差点让张韵宁拿不稳刀,离着权弘的距离又近上了那么几分,而始作俑者权妈妈更是吓得向后倒过去,被‘准备’好的权姑姑和权表嫂接个正着。
啧,就这点心性还来这儿闹。
说实话,不是张韵宁不想尊老,而是现在的情况根本就不允许,这人明显是想把事情闹大但是又顾着张韵宁的动作,这一家子,从一开始,就不打算来一场好好的谈话,就算今天阿豆妥协了,他们也不会有一丝感激。
既然如此,就让她们好好的站着互桶几刀好了。
“花木豆,算你狠,我们权家没把你娶进门也是好的,这婚事我们不要了。”权姑姑扶着权妈妈,嘴上不留情,阿豆也不在乎,反正已经落了个不好的名声,只是张韵宁着实憋得难受;
你们全家?呵呵,我们还不嫁呢,什么奇怪的姓?
“什么叫你们不要了?”这一点上张韵宁可不会善终,占人便宜还不卖乖,有这么好的事吗?
“明明是我们阿豆不要你们家侄子了,请姑姑还是不要误会的好,这传出去可不好说。”这一大家子想找机会离开,张韵宁也不强求,自然是把刀放下,权弘更是脸发白的退到他们身边去。
他真怕张韵宁这个疯子一刀捅过来。
于是就形成一个对立的形式。
“哼,的确不好说,传出去你花木豆不过就是没人要的女人。”
啊,这表姐说话好恶毒,跟她对话就像是小孩子吵架一样,一向是张韵宁的最爱。
“这个就不劳您费心了,阿豆自然是有人要,有好男人要的,表姐您还是管管您自己家里的事就好,表姐夫最近忙的很,您可得好好的照顾他,别闹出什么幺蛾子就好了。”一大串下来张韵宁已经没什么耐心,只盼望着这些人能够赶紧消失,连不久前阿豆提过的权弘表姐家里的人,直接拿来就用。
“管你什么事?表姐夫是你叫的吗?”被人戳破家丑,权表姐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我乐意。”气人的时候张韵宁笑的最好看。
“你……”
“你什么你,到底说完了没有,说完了就赶紧的,滚!”
一片寂静。
怕是谁也没想到还好好说这话的人后面一下就暴怒起来,手中的水果刀直指门口,不笑的脸真的比阎罗王还吓人。
最终还是那个表嫂打头开始往外走,然后一大帮子人风风雨雨的来,轻飘飘的走了。
“哎……”x2。
简称堪称神同步的两人,相视一瞧,岂止是笑不出来,阿豆更是眼泪恹恹。
张韵宁也是狠狠的松上一口气,看看手里开始发黄的苹果,然后接着往下削,边削边往窗边走,看两分钟后看见一堆人的身影离开后,才将手里削好的苹果递给阿豆。
“现在哭给谁看啊?”不会是她吧?
阿豆不答话,只是嫌弃地瞅瞅苹果,然后在她地怒瞪下送进嘴里,整个过程,抽抽搭搭。
“这些人你是怎么忍了怎么久的。”像是刚刚才缓过神来,张韵宁问着这些从前根本就不会问的问题。
“我和刚毕业那会儿是一样的吗?”阿豆这样的反问,张韵宁立马明白了,那会儿的小白阿豆怎么会和现在女王阿豆比,谁都在变着,那些人也不例外
“所以……”阿豆停顿一下,用很奇怪的眼神看她一眼;“只有你还是那个样子,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什么都没变。”会因为朋友的委屈而去跟别人吵架或者是撩袖子,不管不顾的时候就会真什么都不管,没心没肺的让人想抽她,唯一不同的是……
“那,这是不对的吗?”张韵宁反问。
“也不是,各有好坏吧,刚刚那样对你也不好。”
然后又是一阵沉默,只能听见她咬苹果‘沙沙沙’的声音,而张韵宁坐在那里,放在腿上的手不停的施压着,才不至于露出什么来。
“阿豆你记得我们出来后的第一份工作吗,两人在一起的,客房中心文员。”张韵宁缓缓开口。
“嗯。”
“那天我下晚班,分工的时候有一个阿姨不满我的分房数量,当时就跟我吵起来了。”
阿豆不再说话,只是听着,细细的想着。
“你是来接我的班,当时就让我先走,你来处理,可是我没走,你知道为什么吗?”
阿豆摇头。
“我怕你一个受什么委屈也不会说,再大的事儿也不过就是敲诈我一顿火锅就完事了,当时我就在想,肯定不能走,你要是骂不过了怎么办?她打你怎么办?”
“后来领班来了,说了我们一顿,更是把阿姨骂了一顿,等她们都走了,你知道怎么了吗?想起了吗?”
她直直地看着阿豆。
“后来,你好像是哭了。”说是害怕的不得了,毕竟只是刚刚出生社会的小菜鸟,也没有学校里的横气。
“嗯,我这个人啊,看着很凶,但是每次跟人吵完架都虚得很你知道吗?我总是觉得冲动了,不好了,不该这样,但是下次该怎么着还怎么着,死性不改吧。”更是一激动,腿就会抖的厉害,压也压不住。
“但是你看,刚刚我就没有,没有哭,也没有怎么样,所以其实都在改变的,我只是比以前更不要脸罢了。”
“我没关系的,真的,已经这么大了,这点事情没什么?你不用那样,反正我也会敲诈你的,所以以后有事……”
“说一声就行了。”
最后那个眼神,直到很久都还留在阿豆心里;仿佛千思熟虑终得,仿佛万寂潦然不悔,自此一生,终然,决然。
阿豆猛然低头,抹去眼里冒出的水花,嗓子里全是涩意;
“啧,这矫情的……”
唯一不同的是;坚强了许多,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