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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二十,风和日丽,晴空万里。
太后六十大寿,百官朝庆。此次盛宴,帝后已下圣旨,五品以上官员必须带家眷进宫贺寿。高官贵族齐聚,俊朗俏女相遇,常常会唱起姻缘佳话。
萧之河隐约听说,此次寿宴,太后有意为五皇子和六皇子择妃。听闻六皇子性格怪癖,行事狠辣诡异,他并不喜。倒是五皇子性情温和,待人诚恳,很是满意。
萧之河看着面前站着的三个女儿,一个儿子。萧菲婀娜多姿,容貌艳丽,今年已过及笄,是该订婚事了。萧楚今日特别打扮,比平时俏丽,虽然容貌越不过萧菲萧蕙,但顾云翔说的对,她那双眼睛亮如星辰,极是吸引人。今年也十四了,早定亲早省心。至于萧蕙,今年十一岁,怕是要再等两年了。至于萧岷,不说也罢。
将军夫人上寺庙祈福了一天,便被接回来了。清官难断家务事,将军夫人几滴眼泪和几句软话,就把将军哄住了。
今日将军夫人梳一头两鬓抱面的抛家髻,正面椎髻插有坠金丝托猫儿眼滴珠华胜,一身暗金折枝花夹纱衫裙,头上斜插金镶翡翠挂珠步摇,走起路来叮当作响,微微抬起的下巴让她显得高傲又高贵。
萧楚见萧菲穿一身胭脂红绣橘色海棠纹襦裙,腰束绣橘色海棠宽腰带,头戴素银点缀红珊瑚簪,纯白手腕上带纯白琉璃琉璃筒珠手钏,瓜子脸容带着得意的笑,当真是芳菲妩媚,艳美绝伦。嗯,像只骄傲的孔雀。
萧楚又望向萧蕙,则是一身碧色雪纱撒花纯面蜀锦百褶裙,头戴镂空衔珠白玉钗,腰束雪色绣兰花腰带,当真是清雅脱俗,淡雅如兰。
萧楚又看向萧岷,这小子穿一身儒生道袍,领口缀上素色护领,袖为宽大的琵琶袖,配丝绦,布制细腰带。这件衣裳上身,可谓衣冠楚楚,走起路来宽袖款摆,儒雅斯文,像极了读书人。萧楚夸道:“弟弟这身真俊。”夸得少年面脸含羞,也堵住了萧之河斥责的嘴巴。
再说萧楚自己,穿了身宽袖正紫彩绣蝶纹古香缎衣,头戴攒珠青玉笄,本来小真建议把那个金色垂珠抹额戴在额前,被萧楚拒绝了,安城也摇头不同意。本来把刘海整上去已经让安城不满了,怎么可能再让佩戴额饰。她今日所穿所戴全是那日所选的。不得不说,人靠衣裳马靠鞍,这样打扮出来,萧楚的颜色盛了几分,再不像农村野丫头了。
萧之河与将军夫人一辆车,打着头阵在前面走,萧菲和萧蕙坐一辆在中间,萧楚本来也要和姐妹们同车的,但萧岷拉住萧楚不放,死拽着要萧楚和他坐一辆,推脱不了,便上了车。
萧楚不明白,这个弟弟怎么那么喜欢自己啊。好像,他们两人交谈不多,而且她也没给他啥好处。难道,真的是很简单很纯的亲情?不过,自己也不讨厌这个少年。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吧。关怀关怀,看这个弟弟资质如何。
萧楚微微一笑,问:“阿岷,呃……我可以这样叫你吗,叫你阿岷?”
萧岷含羞的点头,低低地唤了声“二姐”。
萧楚扶额,为何她瞬间有这种错觉呢。好像他是女孩,她是男子汉呢。是性格颠倒了吗。还是,她的骨子里就是个女汉子。
萧楚沉吟问道:“阿岷,你平时都学什么,都会什么?”
萧岷抓着脑袋想了想,最后摇头,羞涩一笑。
呃,不会吗,什么都不会吗。难怪她总是看到萧之河看萧岷时总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无奈又痛恨的表情。或许,他现在只有望天,想着没有出息可以,只要有后代可继,延续香火,便成。
可是,如果一个人的生命,就这样,只是作为一个传宗接代的工具,岂非太可悲了。人生百载,其实不过转眼一瞬,没有价值的存活,有什么意思呢?
萧楚看着面前羞赧的萧岷,叹了口气,笑道:“姐姐教你一个乘法口诀,你要是在进宫前学会了,姐姐就唱首歌给你听,好吗?”
萧岷眼睛一亮,点头应下。
萧楚于是把小学生必背的乘法口诀念给他听,让他记下,然后默默背诵。她则躺了下去,拿起苹果,吃了起来,其神态好不悠闲快哉。
乘法口诀,在古代被称为九九歌,从“九九八十一”开始,到“一一如一”止,与萧楚所教的现代背诵顺序相反。当然,这些萧楚暂时还不知道。因为在现代,她未曾留意过这个历史知识。
小孩子们的记忆其实是最好的,乘法口诀又不难记,萧岷很快滚瓜烂熟地背了下来。
萧楚守诺,笑问:“你想听什么歌呢?”爱情歌唱给他一定不好吧,才十岁的小屁孩,能懂什么呢。不如……
萧岷低头,小声道:“二姐唱什么,阿岷都喜欢。”
嘴巴挺甜的嘛。萧楚笑道:“那我唱首‘青青河边草’吧。”其实,萧楚倒想给他唱“少年游”,只是她的声音是萝莉萌音,唱出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效果。
萧楚清了嗓音,笑着拍手,唱道:“青青河边草,悠悠天不老。野火烧不尽,风雨吹不倒。
青青河边草,绵绵到海角。海角路不尽,相思情未了。”
歌声柔美婉转处犹如黄莺鸣谷,少女独特的清美嗓音回荡在车厢内,飘了出去。萧岷听得心情愉悦,眼睛亮晶晶的。
唱罢,萧岷又背了遍乘法口诀,然后囔着萧楚再唱。萧楚呵呵直眼笑了。有没搞错,原来还可以这样。
萧楚估摸着,这么长时候了,应该快到皇宫了。那么久唱个轻快的歌曲吧。
她这次唱的是“对面的男孩看过来”:“对面的男孩看过来,看过来,看过来,这里表演很精彩,请不要假装不理不睬。
对面的男孩看过来,看过来,看过来,不要被我的爹爹吓坏,其实我很可爱。
寂寞女孩的悲哀,说出来,谁明白,求求你写个纸条过来。哄哄我,逗我开怀……”
刚唱完这句,果然有一个纸条从窗户口扔了进来,并且准确无误的砸中了萧楚,打断了她的雅兴。萧楚连忙拉开车帘,大叫:“谁呀,扔纸条。”
只见车辆窗户边,一个英姿挺拔的男子穿着一身紫色直裰朝服,腰间扎条同色金丝蛛纹带,站在宫门前笑眯眯地望着探出头来的萧楚。他的剑眉星目,俊脸秀鼻,微勾的唇角,完全拱托出一个风流贵公子的不平凡模样。他的容颜虽不及沈霆和顾云翔娇艳,但那风流佻达的样子,却丝毫不输半分。
又是一个贵族世家的公子哥。看起来应该还是个风流人物啊。
萧楚翻白眼,自古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她明明不风流,为何会经常遇到风流人。
这头次见面,这陌生男子就扔个纸条给我,偏偏我还唱的是你写个纸条扔过来。
那年轻男子笑着对萧楚拱手,笑道:“姑娘歌唱的很动听。有烦恼,让男孩扔纸条安慰,所以在下便扔了张纸条,以示倾慕之心。”
倾慕?听个歌曲就倾慕上了,难道精虫上脑?萧楚撇嘴道:“我是唱给我弟弟听的,没想到你竟然听到了,还打断,你得赔我一首。”
那男子一愣,反应过来,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即是开怀。
萧楚瞪了他一眼,道:“莫笑。你欠我一首歌,我要你唱给我听。”
男子笑得更开怀了,他问道:“我叫刘长允,敢问姑娘芳名?”
这时候,萧岷在旁轻声催道:“二姐,该下车了。”
萧楚一愣,道:“这么快到了?”
萧岷觉得这个姐姐好笨,自己探头在外面看了半天,难道就没注意到宫门吗:“二姐,你没看到前面是宫门吗?”
呃,萧楚看去,不远处,还真是宫门。站着一排侍卫。当即下车。
刘长允走到她面前,萧楚挑眉道:“姑娘我可是大家闺秀,不是随随便便的人,干嘛要告诉你名字啊。”
刘长允笑抽,连声道:“是是是,是在下失礼了。还望姑娘海涵。”
萧楚笑脸扬天,道:“这还差不多。记得,你欠我一首歌,你得赔我。”
这时候,萧之河朝这边望来,一眼便看到了刘长允,快步走来,拱手道:“刘将军。”
刘长允也拱手,收了笑容,语气平和:“萧将军。”
萧之河斥责萧楚:“还愣着干什么,快跟你娘进去。”萧楚低眉委屈的说了声“是”后,对着刘长允皱鼻,然后快去离去。
萧之河与刘长允两人开始相互恭维,说的竟是官腔话。
萧楚走在将军夫人和两个小姐身后,问萧岷:“这刘大人是什么身份啊。怎么感觉和爹爹说话的态度是平起平坐的品级。”
萧岷摇头不知。
萧楚撇嘴,落后两步,走到萧岷身后。
阿音这才小声说道:“他是前朝常胜将军的后裔,家族在南方。你爹守北疆,他守南疆。”
哦,这样啊。萧楚问:“还有呢。”
阿音道:“也是个隐藏人物。还有另个身份不为人知。不过,这个我就不能奉告了。”
萧楚不满:“你总是这样。”
“没办法啊。如果这些隐藏身份因为我泄露了,那历史会发生大变化大动荡的,这些不是我所能承受的。不过,你可以猜啊,谁出门在外还带纸带笔啊。”
萧楚道:“我以前出门就带笔带纸,不过是为了记录小说灵感的。他当然不会了。在古代,带笔和纸的……对了,只有养鸽子的通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