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 114.茫然(1 / 1)
易雄天似乎看出了我的怀疑,他清咳一声,缓缓道:“说起来老夫还要感谢你们,若不是你们,老夫或许仍被蒙在鼓里,也或许不明不白死在了荒郊野外。之前我们确有误会和过节,可如今我们目标一致,倒不如开诚布公,坦诚相待。”
我对此并无意见,易雄天肯主动放下身段,真诚与我们并肩作战自然再好不过。我没再纠结,转而问道:“你为何确定白幻寅此时并无生命之忧?”
易雄天捋了捋山羊胡须,恢复了往日威严睿智的神态,他慢条斯理道:“失踪的几人分别是项麒、项麟、紫胭、紫染、还有冷宁教主,若此事为黄启卫所为,他为何偏偏选择对武功高强的几人下手?且假设是他掳走冷宁教主,你与冷宁同处一居室,为何你却能安然无恙?”易雄天顿了顿,又慢慢分析道:“消失的几人均是冷宁最亲近的人,出现这样情况相信定不会是巧合,所以,只有一个可能,他们是自己离开的。”
我蓦地愣住,自己离开?呵,怎么可能会自己离开?!我瞪着易雄天,冷冷道:“你在骗我。”
“哎!雨辰你怎么好坏不分呢?”柳遗风突然插嘴道:“易伯伯说的正是我们所想,黄启卫曾败于项麒之手,他若真想暗下杀手,怎可能会挑最难对付的人?就算他当真脑子出问题,走了步错棋,项麒怎会毫无抵抗便被带走?我们都未听到打斗的声音,且现场也未留下打斗的痕迹,这足以证明此前这里并未发生冲突。除了他们自行离开,否则谁都无法在无声无息的情况下带走他们。”
柳惠生随即附和地点点头,表示赞同。“所以就算裘大哥追出去了,也定不会找到他们,他们选择不告而别,定是不想再与我们见面,至少短期内不会。”
我默默垂下脑袋,思考他们方才所说之话。确实,对于此事我没有仔细想过,醒来没见到白幻寅的踪影,我直觉就是遭了黄启卫暗算,因为我压根没想过,白幻寅竟会主动离开了我?不……应该是抛弃了我。我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柳遗风和易雄天所说之话逻辑清楚,我根本无从反驳。忽然,我的脑海中飘过一句话:“照顾好自己,若有缘,我们还会再见,若缘已尽,忘了我吧”。
我登时呼吸一滞,我一直以为那是梦,难道……那是真的?他在同我告别?!
或许是我脸上显出了惊异的神情,易雄天立刻捕捉到了我情绪的变化,他道:“出什么事了?”
一瞬间,我感觉浑身力气被抽空一般,我软软地靠在了床头,若真如此,他为何要弃我而去?我又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以为我们能一直厮守下去,无论遇到任何磨难。在经历了这一切以后,我们彼此的心更加坚定,也应更加坚不可摧才对。
柳惠生坐到床边,他昂着脑袋,一只手在空中摸来摸去,因为看不见,所以过了很久,他才抓到我的肩膀,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道:“萧兄,别难过,或许事情并非你所想,振作起来,我们来想一想,冷宁教主究竟是遇到了什么,才会选择不告而别?”
柳遗风右手食指和拇指杵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继续道:“而且他竟把你留了下来,说明他不想你参与进来,这……或许是想保护你?”
我自暴自弃地笑了笑,“为何不是他嫌我们烦了,干脆一走了之?”
柳遗风看着我的眼,很认真地说道:“他对你用情很深,不到迫不得已不可能会扔下你。”
我心头一怔,不可置信地望着柳遗风,后者郑重地点点头。我想了想,释怀了,是啊,老子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萧爷,白幻寅会舍得扔下我?我曾经的自信上哪儿去了?怎会为了这事儿伤春悲秋的?我迅速调整了情绪,眼下找出白幻寅的踪迹才最是关键,我不能再浪费时间在无谓的事情上。
我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方才我做了一个梦,梦见白幻寅离我而去,那个梦极为真实,最后他对我说了一句话,‘照顾好自己,若有缘,我们还会再见,若缘已尽,忘了我吧’,当时我以为那只是梦,现在想来,或许那确实是他所说的临别之语?”
柳遗风低下头来回味了一番,一颗光溜溜的脑袋现在看来竟也如此顺眼,他分析道:“从这句话里不难发现,即便离开,他对于你仍是不舍,只是当前的情势迫使他必须放下儿女私情,至于后一句,则表明他可能正处于极大的困境,很有可能再也回不来了……这或许也是他不让你参与进来的原因吧。”
我一听,有些激动了,“那还不快想想办法!”
易雄天做了一个安抚的姿势,他沉声道:“莫要着急,既然已经确定他是自行离去,我们暂且可以缓一缓。他或许已有一套方案解决问题,只是没有把握,所以并未要我们参与,想一人挑下重担。”
我平下气息,思路也跟着他们转了起来,“目前有什么问题会让他觉得棘手且又迫在眉睫?”
周围一时安静下来,众人相互对望一眼,异口同声道:“黄启卫。”
“呼噜——呼噜——”一个极不协调的声音忽然响起,我们循声望去,发现曲灵和左隐两人挤在一张椅子上,相互靠着睡着了。我们不约而同勾起了嘴角,果然小孩就是小孩,无忧无虑,我们讨论得火热,他们也真能睡得安逸。
裘空见状,摇摇脑袋,“你们讨论着,俺一粗人,脑子完全跟不上你们的节奏,俺把他们送去床上睡,一会儿别着凉了。”说罢他便径自起身,一左一右把曲灵左隐扛在肩上,稳步走出了房门。
我们目送裘空走出房门,思路又回到了方才的问题上。柳惠生道:“以冷宁教主目前的实力,他如何是黄启卫的对手?”
柳遗风:“没错,就算有十个项麒在场也没用。”
易雄天点头,“所以他才需要放手一搏,他会离开,就说明他没有十足的胜算。”
我道:“可是他究竟能用什么样的手段能反败为胜?即便只是有一丝希望。”
问题一出,众人又再次陷入了沉默。这是一个僵局,若我们能知道白幻寅的方法,自然就能顺着这条线索找出他的所在之处,可倘若我们不能发现其中玄机,我们必然就会如困兽般被困在这个牢笼里,止步不前。
“冷宁教主之前是否有意无意和你提到过自己的打算?”柳惠生突然问道。
我惨然笑了笑,“没有,若有,我们还用在这冥思苦想?”
大家再次噤了声,过了很久,易雄天活动了一下筋骨,道:“干脆这样,今天就到这,等天亮了我们出去看看,说不定能有发现,守在这里死想也只是在浪费时间。”
柳遗风认同道:“没错,养足精神,才有体力寻找线索。”
经过这一番折腾,我确实也感觉身体和精神都疲惫不堪,再说,这事儿也急不来。我没坚持,同意了易雄天的提议。就这样,各自散去,一夜无话。
渐进梦乡,我胡乱做着各种噩梦,浑浑噩噩挨过了一夜。醒来时只觉得四周黑洞洞的,墙壁上的火把已经燃尽,我有一瞬茫然,不过很快便意识到我此时身处密室,即使外面艳阳高照,这里也是昏暗无光的。我估摸着现在应是到了清晨,我推开房门,发现旁边的几间房间也有了动静,他们大概也醒了。
我摸黑找到了火把,点燃,周围登时恢复光明。昨夜一片兵荒马乱,我根本没注意到自己所处环境,现在仔细看来,这还真是一处不折不扣的密室。这密室不算大,一眼就能望见尽头,目测也就只有明耀派大堂那么大。我们休息的地方,与其说是房间,倒不如说是一个隔间,在与西南两侧墙面垂直的地方砌上一堵墙,围严实,装上一道门,就是一个房间,如此被划分为七个隔间。而东北角落处有一把暗梯,想来那就是入口。密室中间放置了一张石桌和几个石墩,石墩后方堆满柴火,在东侧贴墙处有一个武器架。
我走上前,拿了一把□□稍作端详,发现这竟是一把崭新的□□!惊讶间,我又拿了几把剑和几把刀看了看,居然全都是锋利无比,毫无锈迹!在我意识中,此间密室应是荒废许久,因为墙角处挂满蛛网和灰尘,而昨夜休憩的床铺也散发出阵阵霉臭。我又掂量了下手中的长剑,心中纳闷:为何这些武器上却无落尘,且刀光明亮?
这时,柳惠生和柳遗风走出了房门,柳遗风好奇地问我:“小辰辰,你怎么了?脸色那么难看。”
闻声,我随手拿了两件武器跑到他们面前,向他们展示了尖锐的刀尖以及锋利的剑锋,我沉着声道:“你们说,为何这几样东西都崭新无比?”
柳遗风脸上闪过一丝讶异,他环顾四周,又看了一眼我手中的兵器,微微蹙起眉稍,“莫非……这东西本来不是安放在这里的?”
我点点头,“或许是有人故意留下来给我们的。对了,你们还记得刚来时有这个武器架吗?”
“没有印象,当时情况紧急,我们都是一头就扎进了房间里。之后几日也是闭门不出。”柳遗风无奈地摇了摇头。
“惠生,你记得吗?”我转头问道。
柳惠生指了指自己的双眼,耸了耸肩,“你忘了吗?我要能看见,铁定记得。不过,现在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抱歉。”我方问出口,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所幸柳惠生并未计较,于是我又和他详细说明了此刻的情况,想听听他的看法。
柳惠生沉吟片刻,慢慢道:“我觉得有两种可能,一种就如你们所想,是有人故意留下来的。另一种便是它们本身就在此地,至于为何毫无磨损,大概是因为这里是密室,当初冷宁教主修建密室的原因无非就是为了日后在走投无路时有个避难所,而避难所内是否有称手的武器又是往后逃出生天的关键,所以这里的武器时常有人来打理,避免锈浊,否则,这间密室也就失去了其存在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