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所謂的佔有慾」(1 / 1)
在大门与时生告别后,黎依一边考虑着什么时候要回现世的问题一边往回走,结果才走到玄关就看到长谷部站在那边等她——该庆幸只有他一个人吗,她忍不住想。
而在他还尚未开口时,黎依就马上先声夺人:「我跟他没什么别误会。」殊不知这个声明在长谷部听来更像欲盖弥彰。
长谷部面色不变,只是问了句,「他碰的是哪里?」药研说进去和室时他们两个脸几乎贴在一起。
碰?黎依下意识回道,「手跟额头。」他指的应该是检测灵力时的接触吧。
结果长谷部拿出了块软布跟一罐液体,沾了些许就抓着她的手猛擦,力道尚算轻柔,但是来回擦了很多遍。
这是消毒用酒精?她闻到了挥发的味道,有这么夸张吗……
擦完手换擦额头,黎依看着长谷部那淡青紫色的眼睛似乎有股怒火,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因为他脸上像是写着「臭小子别以为我会把女儿嫁给你」的模样。
不过她也没挣扎就让长谷部擦个痛快,等他消毒完毕后,似乎心情好多了眉头也放松几分,「主殿妳得有点警戒心才行。」语重心长的。
「是是。」黎依举起双手做投降状,「我下次一定注意。」她早就过了懵懂少女的年纪啦,真的不用那么紧张。加上她很清楚时生根本就没有什么异心,又是在本丸里才会如此放松。
怎么可能还有下次啊,刚刚鹤丸刀都快抽出来了……长谷部觉得心累。
他到现在才渐渐有几分明白,对本丸众多刀剑来说,主殿是不可或缺并且属于这里的,原本这个意识并不明显,之前的她气势镇的住场面,虽然平时会跟短刀们嬉闹但板起脸也是有模有样。而最近她才刚从虚弱中恢复,众人转而将她视为被保护者。历经前阵子的事情本丸气氛有点草木皆兵,深怕会有什么未知的事物将主殿夺走,突然出现了一名陌生男子与她状似亲密,同样身为审神者的身份本就与他们这些刀剑有所不同,于是激起了强烈的排斥心理……连他也不能例外。
「不生气啊,会长皱纹的。」她像是哄小孩般的笑笑,大概是这阵子躺在床上的后遗症吧,已经开始习惯用这种口气说话了。
主殿,妳要是将本丸那些刀剑们全当成小孩哄,一定会吃亏的——别小看刀剑的占有欲……尤其还是已化为男人的刀剑。
※※※
幸好晚餐的时候气氛挺融洽的,黎依想应该是长谷部有替她解释了吧,于是十分心安理得的吃她的晚餐。顺便提起她过几天会回现世一趟,理由是官方要她回去做全身健康检查——她相信这理由大家都会同意的。
的确如她所预料,众人听到与她的身体状况有关并没有任何反对声音,反而还催促她尽快去做检查,省得夜长梦多。
而在饭后将烛台切与长谷部赶去做其他事情之后,黎依总算能一个人喘口气,这段日子以来她身旁几乎是随时随地都一定有刀剑随侍在侧,她觉得都快没有个人隐私了啊!
她趁着没人盯着,想去庭院闲晃捡片枫叶当书签,有几棵枫树已转红,之前从窗户望去甚是美丽。还没走到院子却在缘侧长廊遇上石切丸,他依旧是温和的点头笑笑。
但看着这样的石切丸,黎依总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惆怅,她其实真的很想念以前跟石切丸毫无芥蒂的相处方式,但现在总是彷佛有一层隔阂在。或许是她隐隐觉得如果用从前的方式对待现在的石切丸,像是遗弃了过去的他,因此现在她转为用新的方式在与现在的他相处,时常呈现一种想靠近却又不知从何下手的状态。
「主殿,妳也是来赏月的吗?」仔细一看他旁边还放着绿茶跟吃完的茶点,的确像是已在此久坐的模样。
黎依从善如流的挑了个不远不近的距离坐下来,默默的与石切丸赏起月来。
「其实主殿不是要回去做身体检查吧。」石切丸悠悠的开口,那天作为近侍的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听到官方有说过类似的话,更甚至在她按上那个光幕的时候检测可能已经做好了,他虽然有些迟钝但不代表他不会思考。
面对石切丸的诘问,黎依也没反驳,轻轻的点了头。
「我回现世是为了其他事情。」她抬头看着尚未圆满的月,「但内容我现在不能说,抱歉。」在替身御守还没拿到手前,她是不会说的,如果他们知道有危险性绝对不可能让她回去。
石切丸收回视线看了眼坐在旁边的主殿,此刻她显得有些寂寥,像是将事情背在身上不愿与其他人分担,他大约能猜得到应该与那天提到的替身御守有关,可现在的他总是与她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似乎也没有追问的立场。
看着天空的审神者像是出了神,连石切丸温声告退都没有发觉,直到一件带着体温的羽织披在她身上,她才像是被惊醒一般。
鹤丸蹲下身微微笑,「会生病的。」最近开始刮起秋风的确是带着些许寒意。
「谢谢。」没想到鹤丸的羽织披在身上还真宽大啊。
「妳回去现世是跟那位审神者有关吗?」鹤丸靠着她坐下后单刀直入的说,「刚刚的对话我听到了。」
黎依叹了口气,「算有点关系吧……」毕竟消息是从他那边得到的。
她正在想要怎么把这件事给含糊带过时,鹤丸突然伸出手指抵着她的额头,慢慢说了句:「是这里吗?」他碰妳的地方。
黎依花了一秒钟忆起这个熟悉的场景,早些长谷部才做过一次印象还很深刻,「对,长谷部他消毒过了……」还用酒精擦了很多次,她觉得自己的额头跟刚擦完的桌面一样光可鉴人。
在她那个对字说出口的时候,鹤丸身形倏然贴近,在刚刚手指着的地方用唇轻轻印了下,要说是个吻有点牵强,因为他马上就拉开距离,如同蜻蜓点水不留下任何痕迹。
「这样才叫消毒。」他笑得一脸温柔,眼底却充满冷意。
这是鹤丸第一次做出这么踰矩的行为,他从前无论开什么玩笑,都不会超过黎依心中所划下的那条线,但这次他突然踩线让她措手不及。
但在她还来不及说些什么时,鹤丸就恢复平常嘻嘻笑的模样,「远征一个月对吧,我会去跟长谷部说。」他姥爷大摇大摆的就这样走了,留下还披着白色羽织的黎依无语凝噎。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她捂着刚刚被碰触的地方,恼怒中又带着种无力感。
坐在无人的长廊边,披着羽织的她就像是被白鹤的羽翼小心而仔细的保护着。
「换我要去远征一个月了。」虽然这么说但语气倒是挺轻快的,一点也没有即将要被发配边疆的感觉。
烛台切刚从浴室出来头上还披着条毛巾,还尚未走回房间就跟鹤丸遇个正着。
沉默两秒,「……你做了什么?」他问了当初鹤丸质问过他的话。
鹤丸的笑带着点隐隐地挑衅,「做了你不敢做的。」轻飘飘的说完就要离开。
烛台切想也没想的追了上去,一把制住鹤丸的肩膀抵在墙上,「你对她做了什么?」在毛巾掩盖的阴影下,酝酿着怒气的金眸如同笼中的野兽在低鸣。
「终于不说敬语了?」尽管扣着肩膀的力道大的彷佛要压碎骨头,鹤丸仍是那副轻佻的模样。
他慢慢收起笑,手指着烛台切的胸口彷佛意有所指,「你以为将凶兽关在笼中就会安静下来吗?」鹤丸的金眸带着种看透的蔑然。
「我从不这么做。」他一向遵循心中所想而行动,「如果你无法将她留下,那就由我来。」身为刀形时他们无法选择主人,可现在变成付丧神他也不想改变主人是她这件事,刀剑间彼此争夺她的目光他勉强能接受,但若是外来者想染指那是想都别想。
化为人形或许连占有欲都变得强烈起来,但那又如何,他对此一向十分坦然——跟那些只知道战斗的刀剑不同,辗转待过许多地方的他对于人类复杂的情绪理解速度比其他刀剑快上许多,这或许是喜爱恶作剧的附加好处,总得先看得足够明白才好下手。
烛台切听到鹤丸这么说只是沉默不语的紧抿着嘴,两人就在走廊边僵持着。
和泉守一脸莫名其妙,「……你们两个是在做什么?」这画面由两个男人做一点都不帅气啊。
他正准备要去浴室,结果走到一半看到两个大男人纠缠在一起,那姿势好像是传说中的壁咚……
「看不出来吗?」鹤丸转头看到和泉守,马上就伸手主动勾住烛台切的脖子,「我们在联络感情啊~」顺便还眨眨眼。
早知道洗澡也要把刀带着!这招马上惹得烛台切想抽刀砍人,只可惜现在正被鹤丸扣得死紧。
鹤丸跟烛台切感情好到这程度?如果说是烛台切跟大俱利他还比较相信啊。
「那不打扰了……」话虽这么说但变成一脸嫌恶,走过去时还挑了个最远的距离,深怕也被鹤丸抓个正着。
烛台切霎时觉得自己的形象都被毁灭殆尽,「没先跟我去道场打一场你别想去远征……」他现在就想把内心的笼子打开,放凶兽出来咬死眼前这只该死的鹤。
鹤丸闻言一脸惊喜,「这么舍不得我吗?甚有同感啊。」恶作剧之魂一旦被点燃了就很难熄灭。
两人迫不期待当晚就在手合道场打得昏天暗地,直到双双累的摊倒在地。
鹤丸躺在榻榻米上喘气,「你留手了?」他还以为没被打到中伤以上出不了这个门呢。
「你以为我第一天认识你?」烛台切坐起身嗤笑了声,虽然才刚洗好澡又流了满身汗,但似乎把郁气消除般显得轻松多了,「把你打到中伤手入又可以拖延一天远征。」他抬手将汗湿的浏海往上拢露出光洁的额头。
鹤丸闻言楞了下,随即露出个释然的笑。
「果然被发现了啊。」知己知彼什么的就是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