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我离开后，你是一切（1 / 1）
PART 4:我离开后，你是一切
入秋的伦敦依然是湿润温暖的海洋气候，时常飘着不大不小、不痛不痒的雨丝，整个城市陷入雾蒙蒙的迷离之中。
西伦敦皇家医院环境很好，绿化的区域几乎布满每一个角落，没有空地闲置。
抬头望去，天空蔚蓝蔚蓝的，干净得近乎刺眼。
不管是患者还是医生护士，在这里都会有一份宁静的心态去做该做的事，善待自己、善待生命。
她来到这里已有一个月之久，已经适应并喜欢上这里的生活步调，很少有事能掀起她内心的波澜。
手术室的灯熄灭，医生护士陆陆续续走出来。
灰原哀摘下白手套，拭去额上的汗珠，从心里由衷地笑了。
这是来到这里后第一次给病人做手术，纵然一向冷静的她，面对一个徘徊在生死边缘的生命，她也会心有余悸。
以前在组织只负责研究药物，偶尔组织会送一些叛徒或无能的废物给她做活人实验，
她明白这些人必死无疑，于是没有一丝不忍地获取他们最后剩余的一点价值。
死在她的实验室的，太多了，她无动于衷。
而今天，她对生命真正有了敬畏之心。
会为救一个人而心有负担，会为救了一个人而感动。
竟，不可思议地产生一种可笑的想法：原来，在组织的日子，也不尽然是白费的，不是吗？可以用那些能力救人，至少，可以减轻她的罪恶感。至少，可以给灰原哀一个活下去的信仰。
“灰原医生，辛苦了。”樱贴心地递上一杯热咖啡。
“还好，手术很成功。”她满足地笑了，笑容里不再有落寞，而是多了些许令人感动的东西。
“灰原医生，真是辛苦你了！我请你吃饭吧！”又是那个难缠的院长。
应付这些追求者，成了灰原哀新生活的最大难题。
“不用了。”她正眼也不看他一眼，和樱径直走开。
“必须的！你刚刚救了一个人，我身为院长当然要请你吃饭啊！”他厚脸皮地挤开樱，紧紧跟在灰原哀身边。
樱在后面不服气地瞪眼，冲他比手画脚，恨不得把他拍走。
“如果每个救人的医生院长都要请，不如办一场满汉全席吧。”
眼前面无表情冷若冰霜的灰原哀，似乎完全对了他的胃口，他越发缠住不放。
于是想了一个无赖的借口：“你刚来那天，我帮你打发掉一堆追求者，灰原医生没忘吧？怎么也得请我吃饭吧？”
“呵。”她轻笑一声，侧过脸看他，“请我吃饭不成，倒换成要我请你？OK，我不想欠你人情，走吧。”
“太好了！我们去哪家餐厅？”
“医院的食堂。”转身对后面的樱说，“樱，一起走吧。”
“哈哈，太好了！”樱得意地跟上。
“不是只有我们两个吗？为什么要带上她？”
“是我请客，所以由我决定。你不喜欢可以不去。”说完，和樱大步走了。院长认命地跟了去。
来到医院的食堂，院长抢先一步在灰原哀身边坐下，没等他献殷勤——
“啊——”一声尖叫从对面那桌传来。
随即，一个面色发青、嘴唇发紫的女医生倒在餐桌上，食堂的人乱成一团。
“封锁这里，不准让任何人出去！”凌厉的语气，灰原哀浑身散发着不容质疑的女王气息，院长目瞪口呆，只得乖乖按照她的话去做。
叫樱报了警，她马上前去检查尸体。
掏出口袋中的白色手套，一边检查死者，一边询问被害者身份及一起用餐的嫌疑人。
在场的人被她的气场震撼了，乖乖站到一边，方才慌乱的食堂变得安静有序。
三分钟过后，伦敦皇家警察赶到。
同行的还有一位身穿阿玛尼黑款西装，里面衬着天蓝色衬衫，一身绅士打扮的帅气男孩。
俊秀的面容，白皙的皮肤，金色的头发，他是一个混血儿。
他的出现，引起在场一阵骚动。
“白马探耶~”
“是真的白马探！我只在电视上看过，今天总算见到他本人了！”
“哇~好帅哦！”
……
他很享受这样的出场效果，有风度地向她们挥手，微笑，打招呼。
自恋的样子像极了某个张扬的大侦探。
白马探在英国的名气就像日本关东的工藤、关西的服部，无人不知。
他的英气逼人，他的绅士风度，他的爱出风头……他一切的一切，都让他的人气与名气与日俱增，是很多女生心目中的白马王子。
“你是谁？怎么可以在警察没来之前乱碰尸体？！”为首的警官在灰原哀身后生气地指责她。
灰原哀摘下手套，缓缓转身。
她的蓦然回首，毫无悬念地又让在场警察一阵惊叹，也让白马探眼前一亮。
无视诸多赞美之词，她从容不迫地陈述着她所知道的：“死者叫卡捷琳，24岁，心脏科医生。死亡原因，中毒。死亡时间，12:15。一起用餐的有旁边两位——”
在场人瞠目结舌，佩服她的冷静机智，以及超群的应变能力。
白马探更是觉得她深不可测，像是一个漩涡，从接近她开始，就不由自主地被她的容貌气质、言谈举止吸引着。
真是个可怕的女人！
他走过去，很绅士地伸出手：“谢谢你，这位美丽的小姐。我叫白马探，是个侦探。”
“我叫江户川柯南，是个侦探。”
蓦地，她脑海里出现了那个小小少年的身影。
果然，都是他。一切都是他。
灰原哀，你还是忘不掉。
她扬起一抹自嘲的笑，“我是灰原哀。”
她也礼貌地伸出手和他轻轻握着。
那种坚实的触感，温暖而安心，仿佛当年与某个大侦探在竞技场看足球赛第一次被他牵起手的感觉。
是否侦探都具有这种让人安定的力量？
不自觉地卸下心防，沉浸在那样的安全感中。
不真实，却无力抽离。
“接下来的，就交给我吧。”白马轻轻放开手，自信地对她微笑。
在她面前，他想展现自己最优秀的一面。
笔直地走到嫌疑人面前，了解案情，查找线索。
深入思考时，沉默严肃，盘问调查时，敏锐严谨……
和他好像。
恍惚间，他的背影和另一个人的重合了。
如果说，工藤新一是把灰原哀从黑暗中救出的骑士，那白马探是否会成为许灰原哀幸福的王子？
十分钟过后，他信心十足地宣告：“谜底，已经揭晓。”
之后，开始了他的拿手好戏——周密的时间推理：“死者卡捷琳，从她当时所在的心脏科办公室到餐厅所用时间，按一般步行者的速度及她所穿的7厘米高跟鞋来算……”
他滔滔不绝地讲述着。
最后，凌厉而正义地转身，直直指向凶手，“所以，拥有足够作案时间的凶手，就是你——约翰逊！”
严密的推理让罪犯无可驳辩，在正义之神面前，约翰逊重重跪下。
“为什么做这种事？”白马别过头，背对他站着，神情凝重而冷淡，与刚刚判若两人。
“因为喜欢，所以不甘放手。我还爱着她，她却要和别人结婚……”
所有的无心或苦衷都不能成为剥夺别人生命的理由。
警察清理了现场，把他带走。
白马探走过灰原哀身边，只留下一句“再见”。
她一怔，没来得及回应，就看着他在人群的簇拥中走了。
“灰原医生，这顿饭不算，改天你要再请我……”
“请你吃家法！”院长的未婚妻刚刚也在现场，看见这个花心鬼又缠着女医生，便从人群中出来拧起他的耳朵拉出食堂——“家法伺候”。
风波算是平息了，大家重新回到位置上吃饭。
英国不像某些保守的国家，对死亡现场有所禁忌，依然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只不过多了个茶余饭后的话题。
灰原哀正和樱吃着饭，手机铃声响起。
是他。
“工藤。”
“灰原！”
“什么事？”
“有事才能打电话给你吗？”戏谑的口吻，包含着一点点亲昵。
“我很忙的。”
樱在一旁窃笑：是男朋友吧？在冷战……哈哈~
“我买了LV包包给你邮过去了。”
“真是败家子啊。”她的心里还是暗自高兴的。
“没办法啊，你就是喜欢世界名牌。”他装作无奈地说。
他能听出她的笑意，甚至可以预想到她收到包包后得意的神色，这个不诚实的家伙！
“我有叫你买给我吗？”
“灰原你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啊！”
“少来，你是顺便的吧？和你侦探事务所的女朋友逛街去了吧？不然也不会想到买东西送我啊。”
语塞。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她。于是，“你怎么总是这么不可爱啊……”
“呵~”她觉得好笑，似乎看见了电话那一端他无语的表情。他，应该回到以前的生活了吧。这样就好，两不相欠，永不相见。
“对了，你什么时候要回来？”
“过段时间吧。”知道他听到“我不会回去了”一定会马上飞到伦敦，甚至还会唆使博士、侦探团兴师动众劳民伤财来动摇她，所以，只好，只能，又骗他一次了。
“不聊了，等下还有会要开。”
“嗯，bye~”
放下手机，好奇心旺盛的樱马上缠着她不停地发问。
“灰原医生，他不是你男朋友吗？什么侦探事务所的女朋友啊？你们关系好像不错，他是谁啊？……”
“stop！你哪来这么多问题啊，我要去巡视病房了。”
总算摆脱了樱那只八卦的小麻雀，走到办公室拿了本病患登记册去巡视病房。
也许，是太累了。心绪有些凌乱。一阵晕眩，忙靠着墙壁站定。
忽然有点自怜，她是那么倔强地不想依赖任何人，可当她脆弱的时候，只有一面墙可以依靠。
一直，只有她一个人，不管走了多远，走了多久，宫野志保，永远都是一个人。
“志保，一定要幸福啊。”模糊中看见了姐姐的脸，像天使一样对她微笑。
姐姐，我好想你，志保好想你啊……
为什么每个人都要我幸福？
幸福早在进入组织，亲人惨死，柯南消失就不复存在了。
幸福从来没有垂青宫野志保，总是在给了她一点希望后又狠狠离她而去。
她做不到做不到啊……